戀戀真言 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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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在這之后……”外公嘆了口氣,“他自己或許也早有預感了?!?/br> 真的是那個晚上。 程問音腦袋嗡了一下,醍醐灌頂一般,意識到這一切的不對勁都有跡可循。 硯行他知道那有可能是最后一通電話,可是他對外公說對不起,卻對自己說了我愛你。 “謝謝音音讓我這么幸福,我愛你?!?/br> 只要靜下來,程問音耳邊總會響起這句話。 他揪緊了丈夫的舊衣物,單薄的身體打著顫,很快,衣服上洇出幾滴濕痕。 他終于忍不住,撲到外公懷中,緊緊地抱住他,“為什么會這樣啊,外公,我想不明白,我覺得很不公平……” “我只是想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沒有人能告訴我?!?/br> “他們讓我節(jié)哀,可是我都沒有見到他的人,哪怕是、哪怕是……”他說不出口那兩個字,太冰冷了。 程問音哭到連抽搐的力氣都沒有,嘴唇發(fā)白地倒回被子里。 他一直用力攥著外公的手,好像一旦松開,自己就失去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外公,硯行他……真的不會回來了嗎?” 自三年前,生活駛?cè)朕D(zhuǎn)折開始,他總是習慣性地問外公一些問題,比如,倉促結(jié)婚真的會幸福嗎,自己能當個好mama嗎,戰(zhàn)爭能不能在明年冬天結(jié)束。 即便知道這些問題很難回答,他也總是期望能從外公這里得到好的答案,哪怕是安慰人的謊話,他也愿意閉上眼睛相信。 外公讓他枕在自己膝上,輕輕理著他的頭發(fā),說:“跟著你的心,孩子?!?/br> -------------------- 大家!齊師不可能死!文案里he的tag沒改過哇!虐是為了更好的甜! 第七十九章 接到噩耗的第十天,沈柏淵終于托人打聽到了一些有效信息。 他差點要在軍部發(fā)一場瘋。 他想把這里都砸爛,露出里面腐壞的、惡心的真相。 什么狗屁的中央軍,頂著響當當?shù)拿^,其實是把人當槍使的走狗,黨派cao控下的傀儡,什么前赴后繼、慷慨獻身,簡直像個天大的笑話。 走廊的大理石墻面亮堂到能映出人影,分明在視覺上放大了空間,沈柏淵卻被壓得喘不過氣。 指甲嵌進掌心,有血珠滲出來,無聲地翻涌。 沈柏淵終究還是什么也沒做,只是面無表情地走出大樓,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對著一叢雜草,抽了半包煙。 手抖得厲害,連打火機都按不下去,煙嘴也很快被遏制不住的淚水打濕了。 他索性扔了手里的東西,認輸般地癱坐到地上,臉埋在雙臂之間,喉嚨發(fā)出壓抑的哽咽。 他不能接受的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為好友的遭遇痛哭,還是為他自己。 可他有什么資格為自己哭呢,他想。 他自己走著走著,走上了岔路,一次妥協(xié)后,換來的不是解脫,而是更多的身不由己,他早已成為了腐壞的一部分。 他手上沾了罪惡的血,洗不掉了。 程問音打開門,看到滿身落魄的沈柏淵,趕忙讓他進來。 “嫂子,我……咳咳……” 可能是最近煙抽得太兇,又沒心思休息,沈柏淵嗓子啞了,幾乎發(fā)不出聲音來。 程問音給他倒了杯溫水,他一口氣灌下,這才勉強能開口說話。 “這次的消息,是國防部的一個人幫我打聽到的,應該不會假?!?/br> 沈柏淵環(huán)顧客廳,走到與之連通的陽臺,看了一眼外面,把窗簾拉嚴實,門也全都反鎖上,而后帶著程問音來到臥室。 臥室的窗子小,外面正對著的是車子和行人都會經(jīng)過的路,藏不了人,說話相對安全。 他和程問音坐在床邊,讓寶寶在床上玩玩具。 “上個月要塞被攻破,速度遠遠超出了上面的預想。在這之前,他們都認為憑借要塞,斯維因防線起碼能守半年之久?!?/br> “才守了一個多月就崩盤,他們覺得這不可能。” 沈柏淵用的是氣聲,加上原本就嘶啞的嗓音,聽上去無端讓人緊張。 而他話中的“他們”,看似指向明確,其實只是個模糊的代指,因為誰也不知道這所謂的“他們”,到底是幕后的哪些人。 這才是這件事的可怕之處。程問音下意識捏緊了手指。 “所以,他們懷疑有人泄密,和敵軍里應外合?!?/br> “要塞完整的布防情況,只有少數(shù)人掌握著,老齊就是其中之一……” 話還沒說幾句,沈柏淵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寶寶擰巴著眉毛,一臉關切地看著他,扔下玩具,爬到他旁邊,用小手拍了拍他的背,“唔,不痛不痛……” 天真的安慰讓沈柏淵心里頭更加不是滋味。孩子做錯了什么,要被迫和父親分離,長成了這么懂事可愛的模樣,叫人心疼。 “怎么這么乖啊,我們小寶寶?!?/br> 他想把寶寶抱到自己腿上,又怕自己身上煙味重,抱了一下又放開了。 寶寶可是個小精豆,誰對自己好,誰經(jīng)常給自己好吃的,他都記著呢,雖然有時候故意不叫沈柏淵干爹,但心里還是很樂意跟他一起玩的。 沈柏淵沒抱他,他也不鬧,只是挨著人家不走了,拿過小鴨子繼續(xù)玩。 “嫂子,我長話短說。” “之前不是有提到老齊是在出逃途中被敵軍擊斃的嗎?”沈柏淵伸手捂住了寶寶的耳朵,“他會出逃很可能是因為……” 這些話只是說起來都叫人感到一陣惡寒,根本難以啟齒,他頓了頓,盡量穩(wěn)著聲線,“因為他被懷疑泄密,被囚禁調(diào)查,或者是已經(jīng)被判了結(jié)果,死刑?!?/br> “不想就此蒙冤,所以他逃出去了。” 聽到這里,程問音臉色蒼白,一句話都沒有說。 “這些也僅僅是我整合信息之后,得出的猜測。老齊是屬于國防軍體系的,為國防軍效力,如今中央軍壟斷了所有權(quán)力,是直接聽命于當權(quán)政黨的,他們什么事都能干得出來?!?/br> 沈柏淵舌尖發(fā)苦,想擋住自己衣服上的中央軍鷹標,又覺得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 “嫂子,總之你聽一聽,自己判斷?!?/br> “咳、咳……”他松開寶寶,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后面的事,我沒能打聽到,也不是普通層級能觸及到的?!?/br> “也許他們說的是真的,也許是編造的。” 陣亡、失蹤,這些是他們想讓人相信,但沒有人會愿意相信的,真假不明。 半晌,程問音目光空洞,望著前方的一片虛無,說:“柏淵,我現(xiàn)在覺得更荒唐了?!?/br> 他忽然笑了,肩膀顫抖,眼睛發(fā)紅,“泄密,審查,囚禁……他們是在侮辱我的丈夫?!?/br> “硯行絕不會做那樣的事。” “我知道,嫂子,”沈柏淵的嗓音已經(jīng)劈裂到,連續(xù)幾個音都是斷的,“有很多東西,比我們想象中還要臟,不想沾上,卻硬生生被劈頭潑下?!?/br> 他很想握住程問音的手,讓他感受到自己始終和他站在一起,又擔心過于冒犯。 他在程問音面前蹲了下來,看著他的眼睛,“無論如何,嫂子你一定要保重身體,孩子最需要的就是你,你不能倒下?!?/br> 寶寶好像知道大人們提到了自己,貼著程問音的背,依賴地蹭了蹭。 當天晚上,寶寶早早就睡下了,程問音卻怎么也合不了眼。 他輕手輕腳地起床,披上衣服,到廚房煮梨湯。 外面起風了,獵獵作響,砂鍋在爐灶上安靜地咕嘟著。程問音看著跳動的火苗走神,耳邊一直回蕩著沈柏淵的話。 他為丈夫感到不值,感到屈辱。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齊硯行,他的丈夫?qū)Υぷ饕幌蚓ぞI(yè)業(yè),鞠躬盡瘁,不愧對于任何人。他雖然不是標準意義上的軍人,但他投身的始終是國防事業(yè),不管他穿的是什么衣服,都輪不到別人來質(zhì)疑他的立場。 出賣、背叛……這是何等骯臟的罪名! 難道這么多年的辛苦,遠離故土親人,日夜為家國付出,只換來了如此的羞辱和踐踏嗎? 他不能接受,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 他無法想象,丈夫是如何獨自捱過那些黑暗的日子,給自己打電話時,卻還是一如往常的溫柔,聽自己講寶寶的調(diào)皮,道別前說我愛你。 一陣反胃感涌上來,程問音有些站不穩(wěn),用手撐著灶臺,把火關小了些。 他看向窗外的夜色,一道白色的探照燈頻次規(guī)律地從上空劃過,照亮一小片草地,后又移開,像一道躲不過的視線,日復一日,在不知不覺中,讓你習慣了它的存在。 這座軍區(qū)家屬院戒備森嚴,時刻有衛(wèi)兵把守,進出的流程嚴格繁瑣,這到底是為了保護他們的安全,還是為了布控、監(jiān)視? 程問音越想越覺得荒唐。 曾經(jīng)他把這里視作唯一的家,心慌意亂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跑回家,躲起來。 直到現(xiàn)在,他才意識到自己錯得離譜。外面的世界動蕩不安,但起碼是自由的,是有選擇余地的,而這所謂的家,看上去風平浪靜,實則是最可怕的地方。 這里的一切都不歸自己掌控,宛如提線木偶的戲臺,每個參演者都可以被隨意拋掉,碎爛在臺下,無人理睬。 那么這場戰(zhàn)爭的真相呢? 誰能說得準,又有誰敢說? 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已經(jīng)漸漸顯露出來,程問音不敢再想下去了,他艱難地深呼吸了幾下,關了火,回臥室里看寶寶。 寶寶呈大字形躺在床上,側(cè)著臉,挨著小鴨子,平穩(wěn)地呼吸著。 程問音靠坐在床頭,牽住了寶寶露在被子外面的小手。 他永遠都看不夠?qū)殞毜乃?,有很多次,他握著這只柔軟的小手,都能感覺到希望在重新凝聚,充盈了他的世界。 可此時此刻,他卻透過寶寶的眉眼,看到了自己的愛人,還有那縷沉靜的松木香,已經(jīng)離開他太久太久了。毫無預兆地,今天占據(jù)他腦海的憤恨不平、屈辱窩火,那些堅硬的情緒無聲地崩塌了,碎成一地柔軟但無孔不入的想念,直逼得他落下淚來。 以至于寶寶忽然醒來時,他甚至沒有來得及調(diào)整好自己的表情。 寶寶揉了揉眼睛,揪著小毯子坐起來,迷迷糊糊地叫他:“mam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