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戀真言 第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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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戰(zhàn)爭實在是牽連了太多人,軍人尚且如此,平民百姓更是無辜??绿舵?zhèn)的住民在那場轟炸中死傷無數(shù),原本平靜祥和的小鎮(zhèn),在幾個小時內(nèi)變得創(chuàng)痕累累,大火燒光了教堂,也毀滅了人性與文明。 戰(zhàn)爭打響的第一晚,無處可去的難民被暫時收容在地堡里,等待政府的統(tǒng)一接收。 齊硯行此生都無法忘記自己在地堡入口處看到的景象。 一排排蓋著白布的尸體,都是原本活著被帶到地堡,最后因為傷得太重,沒能救回來的人。 活下來的人們衣衫破爛,擠在空間有限的樓梯上,吃著冷掉的面包,身上的傷還沒處理過。失去父母的孩子最為可憐,還沒搞清楚這個世界怎么了,只知道哭喊著爸爸、mama。 有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向他所能找到的每個人都問了一遍,包括齊硯行:“叔叔,你見到我mama了嗎?” “他很漂亮,頭發(fā)有一點長,穿著白色的裙子……” 那雙清澈見底的黑眼睛,讓齊硯行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將原本準備寄回家的糖果和餅干,都分給了他們。 小男孩沒有接齊硯行的糖果,而是很執(zhí)著地晃著他的胳膊,問他:“叔叔,我mama是不是在那里睡覺?我可以去看看嗎?” 他指的是入口處那些蓋著白布,看上去只是睡著了的人。 齊硯行剝開一顆糖,喂到小男孩嘴邊,“叔叔剛剛幫你看過了,mama不在那?!?/br> 他摸了摸男孩的頭,笑著跟他說:“乖,也許……也許明天,mama就會來找你了。” …… 又是一個暑熱蔓延、陰雨綿綿的午后,近百公里長的遼闊戰(zhàn)線上,仿佛陷入了一潭死寂,雨稀稀拉拉地下著,彈坑里的最后一點火星也被澆滅了。 ——今日無戰(zhàn)事。 敵軍已在柯潭以南構(gòu)筑了工事,雖一時攻不下要塞,但同樣守住了自己的防線,這場仗還有的可耗。 齊硯行站在瞭望臺上,出神地望著前方。 最近一星期里,他和蔣述所在的z709炮塔要塞,光是作戰(zhàn)統(tǒng)帥部的人員中,已經(jīng)有多個軍官被撤職,而代替他們職位的指派軍官,無一不是中央軍出身。 國防軍與中央軍一向貌合神離,各自持有原則和驕傲,連敬禮的方式都不一樣,在要塞地堡里,大家常常是各敬各的。 齊硯行這個不習(xí)慣敬軍禮的,處境就更為尷尬。 蔣述私下里多次同他說過,在軍隊里工作,不要太一根筋。 無奈他這個人,對自己職責(zé)以外的事一概不關(guān)心,也并不想把精力花在收買人心上。在他的認知里,人這一輩子只能專精于一個領(lǐng)域,否則定會有愧于“精”這個字。 雖然如此,軍部“臨陣換將”的原因不難想通。 順境之時,用人當(dāng)以能力為第一位,但眼下已經(jīng)到了逆境中的逆境,為了避免內(nèi)亂,統(tǒng)一指揮,擺在最前方的棋子們,必須對指揮層、對政黨忠誠,這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這場換血演變得有些極端,政界高層似乎開始不信任整個國防軍了。 齊硯行不禁思考,自己這個半吊子,怕不是已經(jīng)在被撤職的路上了。 他不知道什么樣的結(jié)局是自己想要的,留下和離開,或許都會偏離他的本心,又如何能做到問心無愧呢? 他現(xiàn)在只希望,晚上能有機會打電話回家,和妻子報個平安,最好能早一點,趕在寶寶睡覺之前。 即便困擾自己的這些事,一個字都不能同家里講,但只要聽聽妻兒的聲音,他就能得到無限的慰藉。 下午的會議快要開始了,齊硯行撫了撫肩頭落上的雨點,回到辨不清季節(jié)的地堡。 而地堡外,這個漫長濕熱的夏季,這場反復(fù)拉鋸的戰(zhàn)爭,還不知何時才是盡頭。 -------------------- 明天就不更啦,提前和大家說聲過年好! 第七十五章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斯維因防線上的戰(zhàn)事開始愈發(fā)吃緊。 媒體和政治宣傳嚴重夸大了聯(lián)盟防御工事的真正能力,起初為裝點門面而執(zhí)意保留的理想化設(shè)計,也在實戰(zhàn)中顯現(xiàn)出了缺漏。 這片令無數(shù)人以引為傲的要塞群,如同染血夕陽下孤身盤旋的黑鷹,無論曾經(jīng)多么風(fēng)光,如今也已是強弩之末,終將要面對墜落的命運。 聯(lián)盟軍委發(fā)出一封經(jīng)過層層加密的電報,命令要塞指揮部和所有文職軍官,秘密轉(zhuǎn)移至下一道防線,繼續(xù)加固防線的建設(shè)。 這是齊硯行預(yù)料之中的,唯一讓他驚訝的,是蔣述對此事的態(tài)度。 他在地堡的作戰(zhàn)室找到了蔣述。 沙盤和地圖都在今早被拆下來了,隨指揮部帶走,屋子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 蔣述坐在角落里,面對著墻壁抽煙,煙灰缸直接放在腿上,任何時候都被他穿得規(guī)矩嚴謹?shù)能娧b,此刻散開著第一顆扣子。 他走到蔣述身旁,幾次欲言又止。 還是蔣述看到他一臉為難的樣子,拉了把椅子過來,讓他坐下說。 “抽嗎?”蔣述朝他晃了晃煙盒,笑道,“老婆不在,偶爾抽一根沒事,我?guī)湍惚C?。?/br> 齊硯行接了過來,夾在指間,貼近鼻端,“還是不抽了,聞一會兒味就好?!?/br> “行,隨你。”蔣述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勸他,碾滅自己手里的煙頭,又點了一支。 兩人沉默對坐了許久,蔣述腿上的煙灰缸里多了兩個煙蒂,齊硯行終于放下了那支始終沒點燃的煙,開口:“你真的不打算走了?” 蔣述彈彈煙灰,“嗯”了一聲,“不走了吧。” “后方還有真正需要你的地方,不管是新防線還是戰(zhàn)爭結(jié)束后的祖國,你沒有必要……” 齊硯行回頭看了一眼大門,確定是鎖著的。 他還想說些什么,蔣述抬手打斷了他,嗓音似乎被香煙浸透了,啞得厲害。 “我舍不得走。” “還記得嗎?很早之前我們就聊過?!?/br> 齊硯行知道他要說什么,他當(dāng)然記得。那時他們在飛往柯潭的飛機上,展望他們的要塞,然而只過了不到三個月,一切都變了。 有人要走,有人要留,看似是選擇,實則各有各的身不由己。 “我當(dāng)時說,我是軍人,它也是。軍人只有兩種結(jié)局,戰(zhàn)勝,或者戰(zhàn)死?!?/br> 蔣述撫上地堡深灰色的墻壁,手指緩緩下滑,在一道被轟炸出的裂縫處停下,“它如果失敗,我會和它一起。” 齊硯行看著這位和自己年紀相近,卻有著不同追求和信仰的朋友,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或許話說到這里,自己和蔣述,已經(jīng)到了該道別的時候。 “這兩枚戒指是我準備求婚用的,”蔣述將兩個絲絨材質(zhì)的戒指盒和一張紙條遞給他,“你應(yīng)該會比我先回首都,能不能幫我送到這個地址?” “可以,但……” 這樣一份沉甸甸的心意,托付給自己轉(zhuǎn)交,齊硯行還是覺得有些不妥。 不等他說完,蔣述自己先改了主意,他收回戒指,“算了,還是我親自帶給他吧,求婚要誠懇一點,不然又要惹人嫌了。” 他沖齊硯行挑了挑眉,“要是求婚成功了,你可要來參加婚禮。” “還辦一次?”齊硯行半是驚訝半是調(diào)侃。 “那當(dāng)然,”蔣述好像忽然放松了下來,將煙灰缸從腿上拿開,向后靠在椅背上,“我老婆矯情,很在意這些形式上的東西,不僅要再辦一次婚禮,還必須比上一次的更隆重?!?/br> 齊硯行也笑了,“那我到時候一定來,帶著家里人一起,也讓你看看我們家小寶。” 蔣述抽走他手里的煙,放回?zé)熀欣?,“一言為定?!?/br> 晚上,齊硯行帶著半瓶香檳,敲響了蔣述房間的門。 這瓶香檳是他半年前剛來到要塞時,蔣述特意開的,說要慶祝他們的項目正式開工,而剩下的半瓶則留給真正的慶功宴。 如今慶功宴能不能辦成,還尚且未知,不如就把這半瓶香檳作為好友分別前的紀念。 雖然從香檳的意義來看,在這個時候喝是有些偏題了,但有機會結(jié)識彼此,在諸多無奈之中仍然惺惺相惜,又何嘗不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 香檳酒只適合慢慢啜飲,豪飲容易醉。 蔣述舉起第一杯酒一飲而盡時,齊硯行阻止了他,勸他吃些面包片墊一墊,他還拿來了妻子親手做的果醬。 蔣述一聽是齊硯行從家?guī)淼模D時起了興致,迫不及待想嘗嘗對方妻子的手藝。 結(jié)果他剛打開罐子,就發(fā)覺有些不對勁,忍著笑,將罐子遞給齊硯行,“齊副總師,這個果醬……好像是壞了。” 齊硯行一愣,不可置信地接過來,湊近聞了聞。 ……果然是變質(zhì)了。 齊硯行捏著罐子,臉色一下子變得很臭。 蔣述在這方面算是非常了解他,看出他是在后悔,怕了拍他的肩膀,說:“你可別是舍不得吃,一直放在桌上看著吧?” “從家?guī)Щ貋淼?,這都多長時間了?天氣又熱,早該吃完的?!?/br> 罐子的紙標簽上畫著一顆歪歪扭扭的草莓,一看就是小孩子的作品,里面的果醬也是妻子精心準備的,這下因為自己“過度節(jié)儉”,反倒全都浪費了,齊硯行心情能好才怪。 蔣述又忍不住調(diào)侃道:“看來我還算是個重要人物,齊副總師自己都舍不得吃的果醬,今天給我?guī)砹?。?/br> “……” 齊硯行一言不發(fā),給自己的杯子倒?jié)M香檳,學(xué)著蔣述剛剛性急的樣子,仰頭一飲而盡。 蔣述見狀,不禁大笑了起來,趕快也陪了一杯。 半瓶香檳,配著沒滋沒味的面包片,兩個人都喝到有些微醺。 齊硯行酒量一般,容易上臉,蔣述倒是還好,所以他在看到齊硯行突然從懷里掏出手槍的時候,還以為這人是徹底喝大了,想在這跟自己比比槍法。 喝多了手不穩(wěn),萬一走火了可是大事,蔣述欲把槍奪過來,抬眼卻發(fā)現(xiàn)齊硯行目光清明,似乎是有話要對自己說。 “這把槍是我改裝過的,后坐力、上膛速度、機械性,都比以前更優(yōu)?!?/br> “不知道蔣副總師愿不愿意和我交換?” 蔣述低頭看著那把p08手槍,一時語塞。 他自己也有把一模一樣的,跟著他兩年多了。一把趁手的配槍,既是戰(zhàn)場上的忠誠搭檔,也在某種程度上代表著軍人的靈魂,按理來說,自己的配槍是絕對不能離身的,哪怕是最親密的戰(zhàn)友,恐怕也不會在大戰(zhàn)前夕交換配槍。 然而蔣述幾乎沒有猶豫,直接接過了齊硯行手中的槍。 “交換配槍……在過去的騎士軍團中,確實有聽說過這個講究,”他笑了笑,“不過,齊副總師一向不愛以軍人自居,今天也算是為我破例了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