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薄情 第1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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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瑾,也好。” 他昏迷的時候,不是一無所知,甚至能聽到邵懷安抱著小孫女同他問候,但他無法醒來,困倦無力,像是半邊身子埋進土里,而那股拉拽力越來越強,將他快要扯進泥土中。 他的夢紛繁復雜,近幾日時常夢到楚王謀逆時,他和宋昂從徐州東郊逃走的場景。 宋昂戰(zhàn)死,他將他的尸首推進了沼澤中。 夢里數(shù)次無法喘息,便是夢見自己也同宋昂一樣,溺進沼澤,鼻孔嘴巴全被淤泥糊住,他覺得快被憋死了。 睜開眼,看見了一雙兒女。 “都要好好的?!?/br> 他拍拍兩人的手,合上眼皮叮囑,氣息如游絲一般微弱,卻還是勉力擠出一個笑來,“玉瑾要照顧好阿姮,日后若她夫郎待她不好..你要給她出頭,你...” 他停住,閉上嘴巴休息。 邵懷安怕他累著,便連聲應是。 邵準嘴角帶著笑,忽然擺了擺手,道:“我累了,想睡會兒?!?/br> 兩人將他放平,蓋好被子,齊齊退出內(nèi)屋。 邵懷安盯著邵明姮的眼睛,沉聲問道:“聽說是兵部秦尚書做的大媒,京里不少人在議論,是太子施壓?!?/br> 邵明姮點頭:“他要為我立威,原本的大媒是鴻臚寺卿,他怕鎮(zhèn)不住滿朝文武,便私底下與兵部秦尚書商談過,我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但秦尚書應下來,自然有應下來的道理?!?/br> “他待你如此上心,不枉當初你隨他奔波?!?/br> 邵懷安點了點頭,又道:“陛下和皇后可還為難你?”還未等邵明姮回答,又兀自一笑,“想來定是不會讓你好過?!?/br> “阿姮,你進宮之后,萬事都要小心謹慎,再不像未出閣時一樣自在,有時候要拘著些,哥哥不能護你很多,只得提醒幾句,望你一切順遂?!?/br> 邵明姮搭在邵懷安手臂,腦袋靠了靠,道:“我不怕。” 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 ..... 上元節(jié),是京城熱鬧非凡的一日。 天色漆黑,東宮和顧宅便同時張羅起來。 顧云庭起床,長榮領著內(nèi)侍魚貫而入,伺候其梳洗更衣,換上太子袞冕服,本就長身玉立的姿容在華服的映襯下,顯得尤其金尊玉貴,令人不敢逼視。 他面龐雪白,此時因為歡喜而略微帶了些紅暈。 出殿門乘坐金輅車,浩浩蕩蕩去往紫宸殿,參拜顧輔成之后,又受朝臣叩拜。 儀式有條不紊的進行,自天蒙蒙亮起到晌午過后,日頭朝著西墻漸漸落下。 禮官說完最后一字,顧云庭便起身,從容走出大殿,再度登上金輅車,車后跟著一眾宮婢扈從,朝著顧宅行駛而去。 東宮迎娶太子妃,自然是普天同慶的大喜事,又逢上元節(jié),可謂人潮涌動,摩肩接踵。 金吾衛(wèi)開道巡視,數(shù)量比之往常多了三倍。 金輅車甫一出現(xiàn),便有百姓熱鬧的議論聲。 顧云庭腰背挺拔,端坐在金輅車內(nèi),目光中卻壓不住的歡喜激動,盡管再三克制,但那股子雀躍似快要溢出言表。 與此同時,邵明姮坐在妝奩前,看著鏡中裝飾一新的自己,嘴唇不由微微一抿。 華貴的衣裳將她層層包裹,如同一朵未開的牡丹,鈿頭釵幾乎插滿發(fā)髻,重的難以抬頭,她脖頸有些冷,羅袖便上前幫忙揉摁。 禮官進門,宣讀完各項儀式后。 邵明姮便在他的引導下,往外走去。 顧云庭從金輅車上下來,接過長榮遞來的一雙大雁,他相貌出眾,被一群人擁著往院內(nèi)走去。 顧宅到處都是紅綢彩帶,紅燈高掛,此時已然點了燈,水光一色。 寒風鉆進院里,仿佛也被暖到,變成一綹綹的熱,讓在場的每個人面龐通紅,笑聲不斷。 他接過邵明姮的手,看見團扇后細膩瑩白的小臉,四目相對,兩人手指緊緊握住。 禮官送他們登上金輅車,人群朝著東宮涌動。 太子大婚,朝臣休沐,皆要赴宴慶賀,不止如此,便是各州縣官員也要前來慶祝。 筵席隆重且又浩大,將整個東宮布置的燈火通明,幾乎每個角落都有人。 觥籌交錯間,顧云庭給關山使了個眼色。 關山立時上前,將假醉的人攙著出了大殿,接著便往臥房走去。 風一吹,面龐上的熱意漸漸消散,酒味涌上來,顧云庭蹙眉。 “叫長榮弄熱水,我要沐浴凈身?!?/br> 邵明姮將從水中出來,換上寬大柔軟的寢衣,坐在妝奩前梳理頭發(fā),鋪開的青絲如綢緞一般,順滑烏黑,貼著潔白的頸子一直延伸到后腰,寢衣上繡著一對鴛鴦,金絲銀線勾出栩栩生動的姿態(tài)。 她不施粉黛,面龐素凈,杏眼微微一抬,有種恍惚的錯覺。 腳步聲逼近,她心跳忽然急促起來。 站起身,便從落地寬屏后看見一道人影,慢慢朝自己越來越近。 “阿姮...” 邵明姮看宮婢和內(nèi)監(jiān)都已經(jīng)退出屋門,守在院中的廊廡下,她捂了捂臉,回應:“你吃酒了?吃的多嗎?” 她彎腰從桌上倒了盞醒酒湯,兩手捧著,稍稍往前迎了幾步。 頎長的身形投來,將她籠在陰影中,暗啞的嗓音沁著薄薄熏醉,沿著耳根一路滑到衣內(nèi),她被他的熱氣燥的心內(nèi)不安,抬起頭,便見那人兩手襲來,握住她的臉,迫使她抬頭。 墊腳,后仰起脖頸。 雙唇貼上,骨頭霎時一酥。 右手大掌從臉龐挪到她后腰,箍住后用力一提,人幾乎摁進懷里,嚴絲合縫。 醒酒湯全灑了,令兩人的衣裳前襟打濕,貼在肌膚上。 他眸眼微紅,沁著nongnong的熱烈,吻了又吻,索性雙臂環(huán)住她腰身,“阿姮,你是我的妻?!?/br> “嗯?!?/br> 邵明姮點頭,回抱住他。 “我會護你一輩子?!?/br> “我知道,我也會愛你,敬你,與你舉案齊眉,相濡以沫?!?/br> 她的聲音異常甜軟,像拉開蜜絲的糖,瞬間令顧云庭身體里的某種沖動溢開,膨脹。 “阿姮,謝謝你出現(xiàn)在我生命中,給我光亮,令我覺得活著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我喜歡你,遠比你知道的更加喜歡。 你如此生動,又如此可愛,我無法想象如何才能從你身上挪開目光,我只想追隨他,簇擁他,像最虔誠的信徒永不背棄。 阿姮,阿姮....” 他說著繾綣的情話,擁抱著邵明姮一路來到床榻內(nèi)。 大紅錦帳落下,他的拇指揉在她的肩膀,寢衣敞開弧度,露出豐盈。 唇欺下。 帶著顫抖。 邵明姮抱住他的頭,憑他說完,又自言自語一般開口,似沒完沒了。 “我做過錯事,悔不當初?!?/br> “我知道你喜歡孩子,那一顆顆避子藥,如今就像一把把匕首,時不時捅我一刀,我錯了,阿姮?!?/br> “我對不住你。” 邵明姮仰起頭,被他急促的呼吸弄得心神糟亂。 “如果你一定要有孩子,我想...你可以去找別人生的,我不介意,真的。”邵明姮揪住他的發(fā),眼眸盡是隱忍的熱。 然顧云庭忽然停下來,抬起身,望向她。 這一瞬,眼中仿佛千帆竟過。 邵明姮得以呼吸,目光灼灼地回望過去:“你怎么了?” 顧云庭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眼皮合了合,忽然啟開,眸中的狂亂消減幾分,變得清透起來。 “你喜歡我嗎?” “喜歡?!?/br> 邵明姮不知所措地點了點頭,“你為何要問這種問題,若是不喜歡我又怎會嫁給你?” “若我同別人生孩子,你不難過?不生氣?你能忍得了?” “我也不想,但你是太子,日后的皇帝,你自己能受得了自己沒有子嗣嗎?”邵明姮反問回去,又道:“何況,是你反復問我,告訴我,提醒我當年徐州那些避子丸,使我這輩子都可能做不了母親,真正介意的不是我,是你?!?/br> 她抬手,戳了戳他胸口。 “而今,你又用這種表情問我,好似是我做錯了什么。” 顧云庭忽然笑起來,伸手環(huán)住她,抱進懷里。 他什么都說不出來,甚至想問的話也不敢再問了。 若換做他是宋昂,阿姮還會這般大度嗎? 定然不會的。 無論他如何努力,他永遠比不過他。 那顆心也不會隨著時間逐漸被填滿,因為屬于宋昂的部分,早就被她框出來,那是他們曾經(jīng)最美好的回憶,誰都擠不進去。 至于阿姮而言,比起夫郎,顧云庭更像一種依靠,因為對她太好太細致,以至于阿姮混淆了感覺,或者明知喜歡不純碎,還是會選擇同他在一起。 “我不要孩子了,我只要你。” .... 翌日清晨,邵明姮起的比顧云庭要早。 因為昨夜并未胡鬧,兩人卷起衾被擁抱在一起,什么都沒做,只睡了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