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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薄情 第169節(jié)

    “好。”邵明姮點頭,便被他環(huán)住腰身抱起來,邵明姮嚇了大跳,不敢亂動,怕他的膝蓋承不住,待腳剛落地,便忙彎腰下去,摸他的膝蓋,仰頭問:“疼不疼?”

    “我很快便會好了?!?/br>
    顧云庭捉住她的手,將人拉起來,“等我好了,可以抱你,背你?!?/br>
    “我自己有腳,會走路?!?/br>
    “那我也要抱你?!?/br>
    他忽然伸手,又將人摟進(jìn)懷里,邵明姮也抱住他,腦袋蹭在他胸口處,柔聲道:“你得去換衣裳了。”

    申蘿的表哥如今調(diào)職到翰林院,是個讀書人,看起來斯文儒雅,面向極好。

    當(dāng)初申茂也許氏為了這門婚事,為申蘿忙活周全,如今看來,果真不枉他們努力。

    申蘿急著向她展示新居,就像閨閣時一般拉著她四處介紹,走到小院,有一棵槐樹,蜿蜒曲折的枝干爬出院墻,枝葉的香味隨風(fēng)拂進(jìn)鼻間。

    “這間最近要騰出來,給孩子用的?!鄙晏}一臉甜蜜。

    邵明姮望向她平坦的小腹,有種恍若經(jīng)年的錯覺。

    “你有喜了?!幾個月了,你都沒有提早告訴我,不然我可以為孩子準(zhǔn)備東西?!?/br>
    申蘿忙拉住她手臂,小聲道:“還沒滿三月,本不想張揚的,可是你來,我總藏不住秘密,才兩個月多,有時候我都忘了自己腹中有個孩子,你便是從現(xiàn)在開始準(zhǔn)備,時間也綽綽有余。”

    “等孩子生下來,一定要認(rèn)我做干娘,我給他包個大紅包,還給他做小肚兜,小鞋子。”

    申蘿哈哈笑起來:“干娘可以認(rèn),你那蹩腳的針線便別來折磨我們了,只給你家二郎用便好。”

    邵明姮忍不住跟著笑道:“也好,孩子皮膚嫩,別傷著他。”

    兩人回到屋里,申蘿托腮看她給自己畫樣子,伸手指著邊角,道:“這里添兩簇牡丹,我喜歡熱鬧的。”

    邵明姮挽著一截袖子,露出瑩白的手臂,依著她要求畫完,又在旁邊畫上兩只蝴蝶,蜂蝶環(huán)繞的百花圖,很是熱鬧。

    天氣正好,日光透過楹窗灑進(jìn)屋里金暉。

    兩人挨在小案旁,申蘿剝了個葡萄塞到邵明姮嘴間,看她認(rèn)真勾畫,忍不住嘆了聲。

    “怎么了?”

    邵明姮抬了抬眼睫,見她小臉惆悵,便沾了朱紅,隨手一點,落在她額心。

    “我只是感慨,咱們原都是些孩子,怎么一轉(zhuǎn)眼便長大了呢,我都要做人母親了,日子真不禁過。”

    “有時候回想,感覺自己還是徐州時候,我與你躲在池子后面,跟人貓著,還有你們家池子里的魚,就像認(rèn)人一樣,非得是你和玉瑾哥釣,才舍得上來肥碩的。”

    申蘿說著說著便沒了邊際,又道:“等你有了孩子,我也給他做干娘,還要送他親手繡的小衣裳,虎頭鞋?!?/br>
    邵明姮筆下一頓,點頭:“好呀。”

    傍晚,顧云庭便來接她。

    兩人上了馬車,邵明姮靠在他懷中,說起申蘿有孕一事,喜上眉梢,不由話也多起來。

    “阿蘿和我同歲,她如今有了孩子,連神色都不一樣了,你不知道我看著她時,在想什么?!?/br>
    她臉龐通紅,烏黑的眉眼帶著喜色,仰面望著他。

    顧云庭卻在聽到孩子時,神色微微堵滯。

    面上卻不顯現(xiàn),問道:“在想什么?”

    “我想,會是個男孩還是女孩,如果是女孩,一定會像阿蘿一樣漂亮仗義,如果是男孩,也會像他夫郎那般文雅謙和。”

    “你很喜歡孩子?”

    “喜歡啊。”

    邵明姮說完,便見顧云庭的臉?biāo)查g陰沉下來,他抿著唇,一語不發(fā),周身凝在陰郁之中。

    “阿姮,如果我早知道會有這么一日,當(dāng)初便不會那般待你?!?/br>
    “我們...”

    邵明姮抱住他,“說好往前看的,所有事情不要回頭,不想,不計較,不逞強?!?/br>
    “更遠(yuǎn)更遠(yuǎn)的之前呢?”他得寸進(jìn)尺地問著,覺得自己同顧輔成沒甚差別。

    邵明姮卻仿佛聽出以為,抬起頭來問:“你指的什么?”

    “我...”顧云庭沒勇氣說,但邵明姮不打算就此放過,這兩日他的反常已然說明問題,橫亙在兩人之間的事情也絕非小事。

    她記得宋元正曾經(jīng)的欲言又止,也記得哥哥說過,所有過往終成云煙,他要她好好地享受當(dāng)下。

    “和當(dāng)年的謀逆案有關(guān),對不對?”邵明姮也收起笑意,認(rèn)真的望著他,如愿看見他沉重地點了點頭。

    “你爹參與了?”

    “是?!?/br>
    “所以宋家和邵家的冤屈,有你爹的手筆,是嗎?”

    “阿姮,是?!?/br>
    “你做過嗎?”

    “當(dāng)然沒有,我也不會,不屑做此等惡劣之事?!?/br>
    邵明姮嗯了聲,垂著的眼睫往上一抬,“那么你要做好儲君,做好皇帝,做天下人的表率,可以嗎?”

    “我可以,那你..你還愿意跟我在一起嗎?”

    “我愿意的?!?/br>
    她抱住他,緊緊依偎著,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柔聲說道:“你對我那么好,我不舍得放開你?!?/br>
    顧云庭鼻尖一酸,大掌覆過她的后腦,低頭啄在她額間,“那便永遠(yuǎn)不要放開我?!?/br>
    ....

    “殿下,屬下已經(jīng)查明康國密探與各處聯(lián)絡(luò)點溝通方式,今夜他們便準(zhǔn)備將消息帶回康國?!?/br>
    “那個阿玉很狡猾,幾次都沒有親自動手,皆由商人裝扮的暗線主導(dǎo),但屬下以為真正送出來的消息,實則都是銅鼓阿玉的手。

    屬下截獲了他們的密信,其中涉及到的內(nèi)容有刑部和吏部各官員的,而阿玉先前正是接待過此兩部官員?!?/br>
    關(guān)山一一回稟,末了又送出最關(guān)鍵線索。

    “阿玉每個月都會花重金保養(yǎng)臉皮,據(jù)說前兩日為千金閣的掌柜不在,阿玉發(fā)了好大脾氣,連客人都不接待了。后來掌柜親自登門,送了她新研制的藥膏,她才出來迎客。”

    關(guān)山離開后,邵明姮與顧云庭幾乎印證了心里的猜測。

    千金閣的掌柜有一雙巧手,以幫京中貴眷修復(fù)傷疤聞名,據(jù)他們觀察,即便阿玉摘掉面紗也不該有疤痕的,除非她那張臉變動過,且需要定期維護(hù)。

    渡口四下點著燈,來往的商船云聚于此。

    有一行人穿著胡服,匆忙下馬直奔快要啟程的一艘,然剛登上甲板,便聽見周遭想起隆隆馬蹄聲,他們渾身緊繃,充滿戒備地凝視著岸上,忽然看著明亮的火把從暗處一窩蜂涌來。

    瞬間將渡口照的燈火通明。

    他們抬手擋住,想要試圖混在商人之中。

    誰料根本來不及動作,便有暗衛(wèi)陸續(xù)躍上船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甕中捉鱉不過如此,藏在隨行物件中的各種密信悉數(shù)被繳獲,他們喪氣地被押上岸。

    有個蒙著面紗的女郎卻在暗處洞察了所有,她屏住呼吸,墊腳轉(zhuǎn)身。

    “??!”驚得魂險些沒了。

    一柄雪亮的劍橫在喉間,只消再往前一步,便會撞上去,割斷喉嚨。

    她捂著頸子連連后退,冷硬的劍鞘從后抵住她的背,將人夾在其中。

    “高娘子,你出賣了你的母國?!?/br>
    這稱呼像是惡咒,陡然叫她捂住耳朵。

    邵明姮與顧云庭從侍衛(wèi)當(dāng)中走來,望著她窮途末路的急迫樣子,面紗被人扯落,那是一張截然不同的臉。

    濃郁鮮艷,因為妝容而變得有異域風(fēng)情,深邃的眼窩猶如鑲嵌的寶石,披帛勾在手臂間,緋色多姿,她之前的唇微薄,而今卻變得豐滿厚重,穿衣風(fēng)格也不一樣,高宛寧以端莊著稱,從不會穿這般庸俗的薄紗,何況幾乎露出巒峰。

    叫人打量著,高宛寧的唇角抽了抽。

    雙臂一揚,披帛迎風(fēng)飛舞。

    “背叛我的人,是你們兩個?!彼胄?,但剛笑了一下便趕忙克制住,唇無法扯到她想要的弧度,“我所做的一切沒有錯,都只是為了好好活著?!?/br>
    “包括出賣國家利益,換得自己更好的生活?物質(zhì)和虛榮,真的有那么重要?”

    “阿姮,你少站在這兒以這種語氣批判我。你奪走本該是我的東西,只差一步而已,功虧一簣,你不物質(zhì),你不虛榮,你為何還要同他在一起?難道你所貪圖的不是他手里的權(quán)勢和錢財,難道你只喜歡這個人...”

    邵明姮搖頭,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因為你是這樣的人,所以你用這樣的心去揣摩別人,你因為缺乏物質(zhì)而空虛,因為不受推崇而嫉恨,所以你另辟捷徑,只要能滿足你怪異的想法,你能放棄一切,哪怕是生你養(yǎng)你的國,你也不在乎。

    高娘子,不要把自己的極端強行嫁接到別人身上,做錯了,便是做錯了。”

    “你才錯!我沒有一點錯,我努力活著,為了更好。你和你,你們兩個不配站在制高點抨擊我,不配!

    若我注定今夜要死,我要跟你們同歸于盡!”

    話音剛落,她的面目忽然猙獰起來。

    從腰間摸出什么,瘋了一樣朝他們跑來。

    兩側(cè)侍衛(wèi)反應(yīng)迅速,架起長/槍將人層層圍堵,手里的粉末揚灑出去,被風(fēng)一吹,瞬間糊到自己臉上。

    凄厲的慘叫響起。

    便見高宛寧捂著頭,痛苦地跪倒在地上。

    扭曲成一道繃緊的蟲子一般,蠕動著,呻/吟著,隨之便是兇狠地咒罵著,罵她能想到的每一個人。

    包括他們,包括昌平伯府,她的父親母親,她的哥哥嫂嫂。

    最終,聲嘶力竭,氣息微弱地吐出兩口冰冷的濁氣。

    眼睛像是僵硬的珠子,朝他們兩人看去:“我恨你們,恨你...奪..奪走我的富貴...”

    顧云庭一把蓋住邵明姮的眼睛,將人抱進(jìn)懷里:“別看?!?/br>
    這一夜,碼頭徹查了通敵叛國的一行人等,從佯裝商人的船艙內(nèi)陸續(xù)查到送往康國,高昌等國的信件,還有幾封竟是送去范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