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薄情 第1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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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昱喝了口,道:“的確很好喝?!?/br> 邵明姮便又與邵懷安說起桑樹園和養(yǎng)蠶繅絲的事,蕭昱提了嘴,道他那邊正好有幾本養(yǎng)蠶的書籍,邵明姮問他借閱,他當(dāng)即同意。 “明日我?guī)??!?/br> 送走蕭昱后,邵懷安轉(zhuǎn)頭看向邵明姮,她正彎腰收拾桌案,將散開的桑芽茶收起來,小盞摞好后放進清潤的水盆中。 “蕭昱跟你一起回來的?” “他說有事找你,我便讓他跟著來的,”邵明姮撫了撫碎發(fā),問:“他找你做什么?” “問我關(guān)于農(nóng)耕水渠的事,他想要說服裴楚玉在其余州縣興修水利,推廣涿州的耕種之道。” “哥哥覺得,他日后會不會借裴楚玉的手,反擊朝廷。” “不會。”邵懷安篤定,“范陽一帶的安穩(wěn)來之不易,他雖怨恨顧家,心腸卻很仁慈,必不會拉著百姓報仇,去以卵擊石?!?/br> 邵懷安聲音放低:“而且,他已經(jīng)不再是皇長子,對于裴楚玉而言,救下他,已經(jīng)報了君臣之恩。” 邵明姮同意哥哥的說法,忍不住嘆了聲:“怪可惜的。” ... 天陰沉下來,邵明姮從廚房出來,打眼看向云彩。 過不了多久便會下雨,她將食盒包好,穿了蓑衣后,從縣衙借來一匹快馬,騎上便往郊外營地奔跑。 她到營地時,正巧開始掉雨點。 士兵趕忙去找裴楚玉,緊張兮兮開口:“將軍,邵娘子來了?!?/br> “誰?”裴楚玉意識沒聽清,反問了句。 士兵又道:“邵娘子,快過來了?!?/br> 裴楚玉噌的彈起來,邊往外走邊低聲詢問:“是不是宋元正叫她來的?宋元正去過柴房?你們怎么看守的,連這點事都做不好!” 士兵有苦難言,低頭聽完訓(xùn)斥,跟在裴楚玉后面迎出去。 邵明姮錯開他,走的是另一條路,手中拎著食盒,幾乎是小跑起來。 “姮姑娘!等等!” 邵明姮聞聲站住腳步,見他神色緊張,似有話說,便靜靜等著。 如此短的光景,裴楚玉當(dāng)機立斷,“你是不是來找你未婚夫的?” 邵明姮一驚,眼睛睜的滾圓。 裴楚玉以為她默認(rèn)了,便硬著頭皮繼續(xù)說道:“其實我不是故意留他,我是不想讓他禍害你。 你年輕又俊俏,找什么樣的男人找不到,不能折在此人身上,他要是娶了你,保不齊沒幾日便腿一蹬,人就沒了。他倒是清閑了,你怎么辦,難不成給他守寡? 照我說,就別嫁給他,請個好大夫幫他醫(yī)治著,也算仁心仁義了?!?/br> 邵明姮眼睛越睜越大,疑惑極了。 裴楚玉此時也有點迷惑,問:“你不是來找他的?” 邵明姮提起食盒,喃喃道:“今日是小餅生辰,我來給他送湯餅的?!?/br> 裴楚玉:...... “所以,將軍說的話,究竟是何意思?” 裴楚玉:就挺凌亂的。 “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 邵明姮忙上前,擋在他離開的路口,“若我沒有理解錯,將軍扣留了我的未婚夫?” 她甚至不知道誰是她未婚夫。 但裴楚玉的意思,明顯私下扣了人。 此事定弄錯了,是誤會,邵明姮覺得不該連累無辜。 柴房前,裴楚玉抬手指了指,“他說是來找未婚妻的,聽口音跟你很像,所以我才自作主張將人暫時押解在此?!?/br> 邵明姮沒有解釋,推門,看見柴房內(nèi)人的時候,登時有種做夢的感覺。 她眨了眨眼,又回頭看向裴楚玉。 關(guān)山和秦翀甫一看見她,眼睛立時發(fā)亮,恨不能馬上搖醒裝昏的顧云庭,但又不能這么做,只得繼續(xù)偽裝悲傷。 “你..你們怎么在這兒?”邵明姮艱難開口。 居然真的認(rèn)識! 在裴楚玉看來,確是她未婚夫無疑了。 天意難違,造化弄人。 他深吸一口氣,不怎么甘心的看著一臉虛白的男人,試圖說服邵明姮:“我給他把過脈,脈象羸弱紊亂,怕是沒幾日活頭了?!?/br> 顧云庭在他說完“沒幾日活頭”時,很是適宜地咳了幾聲,睫毛眨了眨,慢慢掀開眼皮,視線緩緩凝聚到一處,在望見邵明姮的一剎,眸中情緒波濤洶涌般翻騰而來。 他抬起手,修長的手指顫抖著,像要觸碰她的臉。 邵明姮難以置信的望向他憔悴狼狽的臉龐,“將軍,他怎么會這樣?” 裴楚玉:“我沒虧待他,每日都送吃的,還叫大夫過來瞧過,是他自己身子不頂用,怪不得旁人?!?/br> “邵小娘子,我總算見到你了?!彼麆×铱人灾?,眼底充斥著殷紅血絲。 邵明姮上前,問關(guān)山:“他是病了,還是中毒了?” 關(guān)山?jīng)]料到會在此處碰到邵明姮,也沒提前串詞,一時間不知怎么回答,只能連聲嘆氣。 倒是顧云庭自己知曉破局,就那么順手握住她的手指,拉到自己胸前攥著。 “我沒事...我....” 嘔了一口鮮血,人悠悠昏死過去。 裴楚玉有種啞巴吃黃連的感覺。 他著人套了馬車,將其藥草和車輛悉數(shù)歸還,看著邵明姮上了馬背,又跳下來,轉(zhuǎn)而彎腰登上馬車。 馬車行駛,風(fēng)一吹,車簾卷起來。 車內(nèi)的病秧子斜靠著軟枕,躺在邵明姮對面。 這一刻,裴楚玉想變成那個病秧子。 車走出一段距離,邵明姮擰干了濕帕子幫他擦拭嘴角的血痕。 顧云庭沒想好要不要醒,要不要坦白裝病的事實。 他猶豫的當(dāng)頭,便覺濕涼涼的觸感襲來,他雖閉著眼,卻能感受到邵小娘子前所未有的溫柔,耐心,她仔細擦完唇角,又將帕子折好放進盆中。 細密的呼吸噴來,顧云庭后脊僵硬,徹底放棄了掙扎。 他想:做個病人也挺好的。 索性徹底松弛了手腳,唇微微啟開,發(fā)出低低的呻/吟聲。 “疼..” 邵明姮彎腰,“哪里疼?” 顧云庭便不說話了。 邵明姮撥開車簾,示意秦翀走近些。 “有藥嗎?” “什么藥?”秦翀納悶。 “止疼藥。” 秦翀暗自嘶了聲,往車簾后掃去,看見顧云庭仍舊雙眸緊閉,面色痛苦,顯然還在裝病。 他自然不好給她藥,便趕忙搖頭:“沒有?!?/br> “后面那幾車都沒有止疼藥?”邵明姮說完,關(guān)山騎著馬過來。 “姮姑娘稍等我一下,我去找止疼藥?!?/br> 瞟了眼秦翀,秦翀立馬跟了過去。 不多時,邵明姮拿到止疼藥。 倒了盞茶,雙手抱住顧云庭的頭,托起后放在自己膝上,視線挪到他的唇,溫聲道:“吃完藥,便不疼了?!?/br> 她捏著藥丸塞到他雙唇間,發(fā)現(xiàn)他唇瓣緊抿,牙關(guān)緊閉,那粒藥丸堵在齒外,怎么都塞不進去。 作者有話說: 來啦!這幾人不敢熬了,先去睡覺,爭取明天上午能碼一章,下午一章,愿望很美好! 第92章 ◎誰敢跟我搶,我就殺了誰◎ 馬車顛簸了下, 膝上人往她懷里撞過去,邵明姮一手扶著車壁,一手?jǐn)堉X袋, 手指撫在他面頰,猶如觸到冷玉般,他生了副好皮囊,哪怕病著也是極美的。 想到這兒,邵明姮忍不住多看了眼。 她是有些擔(dān)心的,自上回分別至今,其實心里很不安,畢竟當(dāng)時蕭昱給他下藥推出馬車, 那樣冷的天他趴在地上不知凍了多久,本就是極差的身子,或許留下了病根也說不定。 她低著頭, 看他濃密纖長的睫毛, 陰影落在鼻翼間, 鼻梁挺拔,唇色卻過于嫣紅, 手指一動, 沿著那輪廓輕輕滑過。 就像羽毛從心口倏忽掃過, 顧云庭后脊寒毛豎起來, 喉嚨一滯,渾身的血液仿佛停止流動,意識在不斷上浮, 飄搖, 與那潔白的云朵混在一起, 輕的像夢, 軟的不真實。 心臟提到了嗓子眼,他的呼吸濃熱急促,又竭力克制著起伏。 那張臉漸漸泛紅,臉耳根都如火燒一樣,迅速染滿緋色。 邵明姮猛地抬起手指,往后靠在車壁屏息回神。 胸口跳的比尋常要快,她沒有再動,手中的丸藥黏在指腹,苦澀的味道暈開,這讓她想起在徐州時的日日夜夜,他身上的這股藥味,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美好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