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薄情 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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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榮不知他話里真假,遂從荷包里掏出銅錢塞過去,仆從忙擺手,搖頭。 “你便是給我一吊錢也沒用,娘子去寺里禮佛了,說是過兩日才回?!?/br> 車簾挑開,露出松竹般細(xì)長遒勁的手指,“可是去了西林禪寺?” 仆從應(yīng)是。 顧云庭松開簾子,低眉看了眼折扇,“走?!?/br> 長榮道了謝,跳上馬車,便朝著西林禪寺趕車。 饒是天氣陰沉,猶有牛毛般的雨絲飄落,西林禪寺的途中依舊人流如織,車馬粼粼。 寺門外停了許多車駕,可見香火很是旺盛。 長榮停在大路旁,不待拿來腳凳,顧云庭便自行下來,撐開傘,擎著抬頭掃向寺門,看見“西林禪院”的描金四個大字,攏了攏披風(fēng)拾階而上。 他們自前殿往后一一尋去,卻不見邵明姮的蹤影,長榮便有些急了,“郎君,不若我去問問小和尚,看姮姑娘究竟在哪?” 顧云庭低眸,淡聲道:“寺廟人多口雜,別去打聽她,省的壞了名聲?!?/br> 長榮只好干著急,來回又找了幾圈,不由懷疑起邵家那位仆從。 “莫不是他誆咱們,故意遣出來的?” “不會?!鳖櫾仆沃鴤阃缆凶?,邊走邊找,很是仔細(xì)?!八麤]回去稟報,又不知我是何身份,自己定然不敢擅作主張?!?/br> “那姮姑娘到底在哪?。俊?/br> 長榮摸著后腦勺,望眼欲穿的到處逡巡。 此時邵明姮正在聽住持講經(jīng),因是每年一次的大法事,故而場內(nèi)人潮擁擠,摩肩接踵,她穿的是男裝,頭發(fā)悉數(shù)梳起冠以幞頭包攏,故而并未戴帷帽。 雕花矮墻斜對面的道路上,偶爾有人經(jīng)過。 她抬頭掃了眼,復(fù)又繼續(xù)聽講,然剛聽了兩句,忽覺有點不對勁,遂猛地抬起頭朝那瞇起眼睛細(xì)細(xì)看去。 身穿雪青色襕衫著銀灰色披風(fēng)的男人,猶如鶴立雞群,緩步游走在行人當(dāng)中,目光四下逡巡,仿佛在找人。 邵明姮心里咯噔一聲,下意識便往人堆里鉆了鉆,幸好她身量纖瘦,又穿男裝,混在人里并不扎眼。 但顧云庭往返數(shù)次,好像沒有離開的意思。 邵明姮便有些忐忑,既不敢離開,又不敢繼續(xù)待著,總而言之不管是為著什么,她不想再見此人,哥哥的囑咐言猶在耳,何況她跟他本就沒甚好說的。 她心里亂糟糟的,一會兒又安慰自己,或許顧云庭是來辦案,畢竟他任大理寺少卿,好些京畿案件陳年累積,他又是極為慎重勤奮的性子??尚母痉挪幌氯?,提在嗓子眼,唯恐叫他看見自己,自然也聽不到住持現(xiàn)下在說什么。 耳畔傳來一聲驚喜的低呼。 “邵娘子?” 她朝聲音處看去,只見兩丈遠(yuǎn)的人群前頭,崔遠(yuǎn)面露喜色,雙目發(fā)亮,怕她看不見自己,還特意擺了擺手,隨后便穿過人群往她身邊擠。 “崔郎君?”邵明姮亦是意外極了。 崔遠(yuǎn)腮頰泛紅,“好巧,你也來聽講禪?” “原本是來抄經(jīng)祈福的,正巧趕上今日的講經(jīng)大典,便留下來聽了幾耳朵?!鄙勖鲓c他說著話話,余光仍在留意道旁的行人。 崔遠(yuǎn)瞧出她心不在焉,便問了下。 邵明姮望著他,忽地生出一個辦法,遂扯了扯崔遠(yuǎn)的袖子,示意他隨自己往外走。 兩人站在西墻跟的人群外,邵明姮為難地開口:“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崔遠(yuǎn)立時應(yīng)聲:“當(dāng)然?!?/br> ..... 長榮實在沒忍住,隨手拉了個掃地的小和尚問。 那小和尚一臉懵懂:“每日來寺里的香客數(shù)不勝數(shù),女客也不在少數(shù),我不大清楚的?!?/br> 長榮忙與他描述邵明姮的長相:“她約莫這么高,然后肌膚很白,眼睛很大,身量纖瘦,總之站在人堆里一眼就能認(rèn)出來,美若天仙那種?!?/br> 小和尚臉一紅,雙手合十認(rèn)真回他:“阿彌陀佛,色即是空,所有女客在小僧眼里都是同等模樣?!?/br> 長榮腦子疼,只好硬著頭皮問:“那你有沒有看見我嘴里這種女客?” “沒有?!?/br> 倒是很篤定。 長榮回到顧云庭身旁,見他還在挨間大殿搜尋,不由勸道:“郎君,我問過小和尚了,他說沒有姮姑娘這樣的女客上來,必是邵家那仆從騙了咱們。” “不會?!鳖櫾仆ヒ琅f很篤定。 長榮忍不住,小聲嘟囔了句:“萬一是呢?” 顧云庭斜眸掃去。 長榮訕訕:“興許姮姑娘的哥哥提前囑咐過,不讓姓顧的郎君登門呢?” 顧云庭神色一滯,捏傘骨的手指攥緊,眸眼亦跟著清冷起來。 然目光一頓,他猝然提步,朝著西邊院子走去。 崔遠(yuǎn)走在前頭,時不時往后瞟一眼,待看見顧云庭時,又三步并作兩步加急往前奔跑,衣袍飄起來,幞頭微微抖動,跨過院門,便見他匆忙朝寺門奔走,隨后撂下他們一段距離,手腳并用爬上馬車。 車簾掀開時,顧云庭仿佛看見一道嫣粉色身影,隔著太遠(yuǎn),他看的并不真切。 他心里莫名抽緊,隨即跟了上去。 長榮飛快的抽解韁繩,揚鞭一趕,馬匹直追崔遠(yuǎn)而去。 粗壯的松樹后,探出一道纖細(xì)人影,邵明姮見馬車駛離且沒了蹤影,忙跑到棕色駿馬前,飛快解開韁繩,然后踩著腳蹬上去,沿著另外一條小道折返回家。 “崔郎君!”長榮又抽了一鞭,與崔家馬車并行奔跑,他扭過頭,朝那車夫喊道:“你跑那么快作甚,先停一停,我家郎君與崔郎君相識,有話要說?!?/br> 便見對面車簾挑開一條縫隙,只露出崔遠(yuǎn)白凈的面孔。 顧云庭冷冷望著他,他將車內(nèi)情形遮擋嚴(yán)密,便是有什么也看不清楚。 “顧大人,你有何事吩咐?” 崔遠(yuǎn)拂了拂汗,死死拽著簾子。 顧云庭輕笑,眉眼依舊陰沉。 “初到長安縣,有件案子涉及此地官署籍錄,還望崔郎君為我講解一二?!?/br> “今日不大方便,不如明日吧?!?/br> 顧云庭又道:“此事比較棘手,且明日我便要折返京城,只能麻煩崔郎君擔(dān)待一二。” 眼看快要到府門前,崔遠(yuǎn)不得不點頭,“那好吧,便請顧大人進(jìn)府一敘?!?/br> 他從前面下來,車夫便趕車去往馬廄,長榮趁機小跑過去,捏著長鞭跳到對面車轅,“借點草料和水,我那匹馬有點乏了?!?/br> 車夫說好,待走到馬廄,便下去抱干草料。 長榮趁機掀開前車簾,忽然一愣。 車內(nèi)沒有人,只引枕立起來,嫣粉色茵毯披在上面,遠(yuǎn)遠(yuǎn)看去,可不像個女娘似的嗎。 堂中,顧云庭與崔遠(yuǎn)談著公事,目光不時掃向珠簾外的院子。 長榮站在廊柱下,朝他擺了擺手。 顧云庭恍然明白,方才邵小娘子必定就在西林禪寺,她是不愿見自己,才讓崔遠(yuǎn)調(diào)虎離山。 他只覺一腔熱情被冷水潑滅。 沒多時,便起身辭別。 馬車慢悠悠往前走著,長榮重新穿好蓑衣,這會兒又下起雨來,空氣里浸潤著涼意。 “郎君,咱們?nèi)ツ???/br> 車內(nèi)沒有回應(yīng)。 半晌,低沉的嗓音響起:“回京。” 但只走了盞茶光景,他忽然撥開簾子,迷蒙的雨絲拂落面龐,他仰起頭,又變了主意,“再去趟邵家?!?/br> 仍是那個仆從,看見他們折返很是驚訝。 “我們娘子沒回來?!?/br> 這句話,倒像是不打自招。 便是長榮也聽出其中意味,仆從像是知道他們?nèi)ミ^寺廟,才說的“沒回來”,如此,姮姑娘便肯定已經(jīng)回來了。 否則仆從大可說一句,不在家。 “勞煩你把此物轉(zhuǎn)交給你們娘子,便說是顧家郎君的生辰賀禮?!遍L榮呈上扇袋子。 仆從便趕忙雙手接過,見那緞面精致華貴,便知不是俗物。 遂往后退了步,將門“咣當(dāng)”合上,抱著扇袋子回去稟報。 小院不大,故而返回的速度很快。 不多時,他便見扇袋子拿出來,恭敬道:“我們娘子說,無功不受祿,既與顧家郎君沒甚交情,自然也不敢收這般大禮,還請郎君收回?!?/br> 他說罷便要關(guān)門。 長榮氣的一把拍在門板上,“你一會兒說不在,一會兒又說在,怎的,你們娘子會飛不成?” “您便別為難小的了?!逼蛷乃餍詳偱?,“主家吩咐,奴才哪里不聽的道理,您二位走吧。” 他可不知什么顧家劉家的,他只知道自打邵大人和邵小娘子搬到此處后,附近的官宦娘子還有小郎君不少都來拜訪,尤其那些小郎君,狂蜂浪蝶似的,沒勁使的獻(xiàn)殷情,明面上拜見邵大人,實則都想見見邵小娘子。 在他眼里,面前這兩位跟那些人沒兩樣。 “走吧?!?/br> 顧云庭咳了聲,緊緊握住退回來的扇子,面沉如水。 只是他回程出了大事,臨近京畿城門時,有一段比較長的荒路,位于兩縣交界處,素來都是互相推諉皆不管轄,故而有些不安生。 雨下到滂沱,迷了視線。 長榮橫起胳膊擦了把,便見兩旁突然竄出十幾個蒙面殺手,朝著馬車持刀奔來。 他大叫不好,瞬間猛抽馬臀,馬匹吃痛,撒開蹄子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