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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薄情 第59節(jié)

    高宛寧笑,笑自己的滿盤皆輸。

    既想嫁給他,還想得個清雅高潔的名聲,到頭來,卻什么都沒落著。

    玉瑾死了,又嫁不成顧云庭,她可真是一敗涂地。

    那便只有下下策,挾著當(dāng)年微薄情誼,同他討要幫扶,雖說難看點,但至少能讓她在昌平伯府高人一等。

    高靜柔那些不安分的庶女,也休想踩在她頭上作踐。

    “娘子,老大人來信了?!蹦飶耐忸^回來,偷偷拿出信,遞過去。

    高宛寧疑惑的打開,待看完信后,面上冷凝下來。

    信上說,哥哥高啟又被騙了,從徐州拉著滿滿一船“貢酒”回京,妄圖賣給當(dāng)?shù)氐纳特溬嵅顑r,誰知送去酒肆,被人當(dāng)場識破,哪里是什么“貢酒”,都是些摻了石灰粉來調(diào)節(jié)味道的劣質(zhì)壞酒,根本不能喝,更別說要賣出去。

    這事做的無跡可尋,便是哥哥再回徐州,也沒有憑證同他們掰扯。

    父親自然氣的不行,可得知消息時,京里早就傳開了,鴻臚寺高大人貪小便宜吃大虧,賠的垂頭喪氣,連官務(wù)都不做了。

    身在魏州的父親鞭長莫及。

    信的末尾,短短幾行字,卻讓高宛寧蹙攏了眉心。

    “現(xiàn)邵家兄妹皆在吾父手中,兒可大展身手,再無后顧之憂?!?/br>
    作者有話說:

    日萬達成,雖晚已到!明天再試試?渣男還是不能承諾,哈哈哈

    我看過寶兒們對三郎的猜測,只能說,都沒猜對

    然后本章稍微修動一些,變化不大,下一章更新大約在八九點左右,爭取還是雙更,我加油!

    第44章

    ◎你和顧家二郎的事....◎

    罩紗燈影輕搖, 墨蕊走到楹窗處,輕輕合上,回頭, 便見高宛寧取出筆墨,思量后開始落筆。

    寫到中程,她驀然停住,捏筆的手指泛白,隨即挪開放在筆架上,起身疾步走至窗前,猛地推開,墨蕊嚇了一跳, 低頭瞟向桌案,但見那字跡清秀卻比往常有些飄忽,她不大識字, 也能從字里行間看出高宛寧的浮躁不安。

    高宛寧陷入兩難境地。

    她不愿將徐州境遇如實透露給父親, 她是伯爵府唯一的嫡女, 從來都是爹娘的心尖寵,那群庶子庶女的仰望, 一旦他們知道自己不被顧云庭喜歡, 那么她的地位還會存在嗎?一個和離的嫡女, 重返母家后的價值, 不會比那些待字閨中的庶女更高,她會被她們瞧不起,作踐。

    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 她不要。

    高宛寧蹙眉, 冷靜的思考。

    父親年輕時還算聰明能干, 但這幾年著實有些糊涂, 許是被哥哥鬧得,他行事越來越粗暴直接,但高宛寧覺得這次不一樣,很可能父親還以為顧云庭珍愛自己,即便知道囚困邵家兄妹,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去搭理,但他根本不明白,如今的顧云庭,對阿姮愛而不自知,雖然沒有挽留,但阿姮在他心里扎了根,若父親猛地刺激,反而容易激發(fā)顧云庭的庇護之意。

    弄巧成拙罷了。

    這封信該怎么寫,她思來想去始終落定不了。

    窗外開始下雨,零星的雨點打在檐下,她挽著帔子倚窗站立,雙眸仰視望向半空的云彩,烏黑濃厚,像一團鬼影。

    她不能告訴父親實情,也不想傷害玉瑾和阿姮,要保全地位,必須想個迂回的法子,她嘆了聲,攏緊衣裳。

    墨蕊端來熱姜湯,小聲道:“顧郎君還在書房,羅袖端來姜湯時,特意說是顧郎君吩咐馮mama做的,其實郎君對娘子還是不同?!?/br>
    高宛寧回眸,冷冷瞥了眼那姜湯,心知肚明。

    這種不同不是她想要的,因為不純粹,不獨一無二,因為已經(jīng)被阿姮分去了大半,且會慢慢全部奪走,屬于她的這點可憐施舍,她不稀罕。

    她定下心來,轉(zhuǎn)頭去往書案回信。

    “兒胸有成竹,望爹爹莫要糊涂,且留玉瑾和阿姮性命,待尋得時機將人放走,切不可趕盡殺絕,落人口實。兒與玉瑾夫妻多年,他對兒呵護疼惜,沒有半分苛待,便是連理分枝也不愿狠心傷害,終是兒對不住他。

    至于阿姮,爹爹更不應(yīng)該強留,入顧宅為其外室非阿姮所愿,她既已離開,便篤定不會回頭,爹爹若傷她,難免令顧云庭心生防備,暗自埋怨,得不償失罷了。

    遂請求爹爹就此收手,趁大錯未鑄,快些放人離開?!?/br>
    收了信,她揉摁眉心,當(dāng)真是心力憔悴。

    母家不得當(dāng),偏偏還自以為是,不知此番行徑落到顧云庭眼中,該是何等的下作可笑。

    枉費她苦心經(jīng)營,端出的高潔姿態(tài),盡毀于此。

    .......

    魏州縣衙大獄

    劉靈抱著劍,站在西側(cè)墻壁下,看見外頭有獄卒經(jīng)過,便倏地走到牢門前,沖他喊:“你過來,憑甚要抓我們進來,我們犯了何罪?!”

    獄卒懶洋洋瞥她一眼,邊走邊道:“別喊了,過兩日自有公堂過審,你現(xiàn)下就是喊破嗓子也沒人搭理?!彼蛄藗€哈欠,晃悠著離開。

    劉靈氣的牙根癢癢,憤憤跺腳,回頭,“你們怎么不著急?”

    崔遠和宋元正相鄰坐著,因在途中提醒過,故而崔遠收起官憑敕牒,未做任何反抗,與他們一道兒被押解進獄。

    邵明姮扶著哥哥,抬頭與她招了招手,劉靈走過去,坐下。

    “那群山匪便是抓我們的理由?!?/br>
    “可他們要殺我們?!?/br>
    “我知道,所以說,躲在后頭不出面,將我們關(guān)進牢獄的才是幕后主使。”邵明姮往外看了眼,又道:“他仿佛改了主意,不打算殺我們了。”

    劉靈瞟了眼墻角的老鼠,正抱著餿飯吱吱啃著,它們胃口倒好,吃了兩日還是活蹦亂跳,想來飯菜沒毒。

    “哥哥,別寫了。”邵明姮抽出邵懷安手里的筆,忍不住勸道,“沒人會幫我們遞信出去?!?/br>
    邵懷安虛弱地?fù)沃眢w,后背抵在墻上,“此處是魏州,岳丈大人所轄之地,他..”

    “對啊,是在魏州?!鄙勖鲓驍嗨?,苦笑道:“為什么偏偏在魏州出事,哥哥沒想過嗎?”

    邵懷安怔愣,“阿姮,你說什么?!?/br>
    邵明姮不準(zhǔn)備瞞著他,只是沒想好要不要在他傷重的時候坦白,但此時此地,她覺得沒必要瞞下去了,“當(dāng)年你流放后,嫂嫂沒死,一直活著。”

    邵懷安驚住,似難以接受,“宛寧還活著?”

    “是,她活的很好?!鄙勖鲓]了閉眼,繼續(xù)說道,“有一件事哥哥興許不清楚,如今朝中炙手可熱的顧家二郎曾有位放在心頭的白月光,深戀多年不改初衷,在白月光嫁人后顧家二郎仍對她念念不忘,以至于白月光夫家倒臺后,他馬不停蹄跑去接她....”

    說到此時,邵懷安和劉靈的眼神都變了。

    邵懷安眸色枯萎,強撐著精神支住身體,而劉靈則是一副驚訝歡喜的模樣,似吃到一口碩大的蜜瓜,半彎著身子瞪大眼睛聽著。

    “三年前的死是假的,皆是為了今日的重逢,如今那白月光正與顧家二郎情深意切,便是知道她夫郎還活著,恐怕也不會回頭了?!?/br>
    邵懷安失神地看著她,雙目沒有焦距,耳畔只剩下邵明姮說的那些話,反復(fù)盤桓,像一道道銳利的閃電,劈的他眼前陣陣發(fā)昏。

    許久,他渾身是汗,虛脫地斜靠下去。

    邵明姮欲扶他,邵懷安擺手,疲倦地閉上眼睛,如同槁木般了無生氣。

    劉靈本在看熱鬧,忽然明白過來,指著邵懷安看向邵明姮,眼珠子瞪得滾圓,“他不會就是那個倒霉催的白月光夫郎吧?!?/br>
    邵明姮低頭,沒有應(yīng)聲。

    劉靈乍一聽到顧二表哥的大瓜,歡喜的不得了,沒想到顧二表哥還是個深情種子,既有了白月光,那婚事便沒有商榷的道理了,爹娘再想和舅舅結(jié)親,也不會讓她嫁給這樣的男人,他們早就說過,日后劉靈要嫁的人,身邊定然只她一個,不然便不嫁!

    她是很高興的,可轉(zhuǎn)頭看到邵懷安那副心如死灰的神情,不知怎的,渾然就跟著不大舒坦。

    牢房中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直到邵懷安再次睜開眼睛,眼神已然恢復(fù)平靜,他伸手,淡淡開口:“阿姮,給我紙筆。”

    “哥哥還要寫?”

    “要寫,”邵懷安眉頭緊鎖,接過筆來在紙上飛快落下三個字。

    “和離書”

    ....

    翌日獄門打開,一行人走出署衙與走進時如出一轍,并未見到主審官員。

    “哥哥,你還好嗎?”

    邵懷安的臉色青白,嘴唇暗淡,沉郁的面孔沒有血色,他嗯了聲,繼續(xù)往前走。

    夜里沒有繼續(xù)趕路,便宿在最近的客棧。

    邵明姮捧了一盞粳米粥進門,邵懷安背對自己坐著,身形比三年前瘦削很多,腰背挺拔,頭發(fā)用幞頭包住,他在寫東西,聞聲只抬眼覷了眼,便又沉默的低下頭。

    “阿姮,我沒事,不必?fù)?dān)心?!彼ひ羯硢。峁P如飛,忽然咳了聲,劇痛使他不得不彎下腰,捂住胸口的傷處。

    邵明姮端來水,輕拍他后背:“昌平伯既然放我們出獄,想必明日便會著人送來蓋上官印的和離書,哥哥,我總有種不好的感覺?!?/br>
    邵懷安擱下筆,披在肩膀的外衫滑到椅背,依舊淡著面孔:“你怕他還是會殺我?”

    邵明姮點頭:“和離書是一份保證,但是殺了你對他來說更為有利,你可知從嶺南回徐州途中每一次的暗殺,其實都是昌平伯的指使,他定要同顧家結(jié)親,所以哪怕你什么都不做,在他心里都是一顆禍患的種子。

    他不會允許任何人成為嫂嫂和顧家二郎成婚的阻礙,我覺得明日或許他會動手,哥哥,我們今夜便離開吧。”

    邵懷安定定看著她,眸光清淺寧靜,“阿姮,你是怎么知道的?!?/br>
    邵明姮一愣,隨即臉頰火燒火燎的guntang起來,她羞愧地垂下眼睫,腦中登時嗡嗡作響,她摳著手心,不敢告訴她真相。

    她不是怕他責(zé)怪,而是怕他承受不住,急火攻心。

    “我和阿蘿還有明卓哥哥一起查的?!彼f完,便去端來粳米粥,“都涼了,哥哥快些喝掉吧?!?/br>
    邵懷安很了解meimei,只一眼便瞧出異樣,心里翻涌面上不顯,他接過粳米粥,慢慢喝完。

    “對了哥哥,你該同劉娘子道聲謝,是她救了你,且布了迷障分散對方眼線?!?/br>
    “好?!?/br>
    邵懷安溫聲說道,“阿姮,元正有話同你說,你去看看?!?/br>
    邵明姮出了房間。

    邵懷安另外取紙,落筆:“阿蘿小妹,吾有話欲詢問于你,請你切莫隱瞞推脫,務(wù)必如實相告....”

    ...

    邵明姮叩開門,宋元正坐在圓桌前上藥,他赤著上身,蜿蜒猙獰的傷口觸目驚心,回頭看見她,宋元正想穿上衣裳,但撕扯了后頸連著頭皮的傷口,疼的咬牙,還未再動,邵明姮摁著他肩膀坐下。

    “小餅,我?guī)湍阃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