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嬌 第1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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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在取笑你呀,”重銳嘆了口氣,無奈又憐惜地點了點她的鼻尖,“謝錦依,你還記得我很久之前跟你說過的話嗎?食色,性也,榻上之歡,與吃飯一樣,都是人的天性本能,是很尋常的事情?!?/br> “只有那些滿嘴仁義道德的偽君子,才會拿這事來羞辱束縛女子,讓女子覺得哪怕只是嘴上提一提,都是可恥的??赡憧?,那些所謂文人雅士,還拿詩詞來寫風月事呢!” “更何況,我們還是兩情相悅的,我們這樣那樣,不是天經地義的嗎?只是你身子現(xiàn)在弱,我們要暫時忍一忍。” “這里也只有我,再無別人,你在我眼里,不管什么時候都是最好的,我只怕我配不上你,又怎么會取笑你呢?” 重銳撫了撫謝錦依的臉,聲音盡管還是喑啞低沉,卻又無比溫柔:“我只是覺得你這樣也很可愛。” 他的話坦蕩又真誠,謝錦依感到自己的臉又在發(fā)燙,小聲地說:“我記得的……還有,什么配不配的,你不配誰配?除了你,我又不會再喜歡別的人了?!?/br> 重銳在她嘴角邊親了親:“我最喜歡殿下說喜歡我了?!?/br> 謝錦依終于從被子里伸出兩條纖細的胳膊,分了他一半被子,又在被子下抱著他,把臉貼在他身前:“重銳,我好喜歡你的?!?/br> 重銳笑了笑,明明還有那么多問題沒解決,可他卻覺得此刻安寧又滿足:“我也是,謝錦依,我只喜歡你,想永遠都和你在一起。” “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戰(zhàn)事結束后,你依然會是楚國的長公主,原來屬于你的東西,誰也拿不走,還有其他的……” 他捧著謝錦依的臉,指腹摩挲著她的眼角,忍不住又在她額上親了親,低聲說:“從前我許諾過的一切,都不會變。” “我只要你平安,還有我們能在一起,”謝錦依把臉貼在他身前,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小聲地說,“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說她自私也好,沒有大志也好,若是有人能替她承擔攝政公主的責任,讓她從此與這個身份切斷關系,她是愿意將這身份讓出去的。 從前她總以為自己醒悟了,想開始努力,想履行攝政公主的責任,可她甚至人都不在楚國,楚國的臣民也根本不需要她。 正如荀少琛所說,在那些人眼中,她最大的價值,不過是能勾起荀少琛的興趣,讓他繼續(xù)為楚國“賣命”。 即使除了荀少琛,那些盤根錯節(jié)的世家勢力,也不是她一個人能處理的,她的皇弟還這么小,身邊也沒什么人可用,哪怕她在上面耗一輩子,說不定最后也做不出來什么。 她身上確實是留著謝楚皇室的血,謝楚皇室也確實受楚國百姓供養(yǎng),可她都已經死過一次了,受供養(yǎng)的身體也還回去了。 即使是因緣巧合下她重生了,可重生以來也幾次差點死掉,還要她怎樣呢? 有時候她其實也忍不住想:如果她和皇弟放棄皇室的身份,如果有個真正能做明君的人出現(xiàn),那對楚國百姓來說,或許才是最好的結果。 可她也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她天真的幻想:大臣們背后的世家勢力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fā)生,他們維護著皇權,因為皇權賦予他們權力和財富,讓他們比其他人更高一等?;首搴褪孔?,本來就是緊密相連的,用血統(tǒng)和秩序來維持運轉。 哪怕真的有新君,可新君也不會放過謝楚皇室,否則就是名不正言不順,一眾注重名聲的大臣們也會落得不忠的名頭。就像前世的荀少琛篡位時一樣,在世人眼中,謝楚皇室必須是已經血脈已盡。 如今楚國看起來像是能通過聯(lián)盟分一杯羹,實際上虛得很,若是荀少琛的身份一破,楚軍內部還不知道會如何,到時候晉國和越國又會不會放下燕國,反撲楚國呢? 可她和重銳若要活下去,燕軍就不能輸,關于荀少琛身世的那些證據(jù),是他們的重要籌碼,早晚都會用到的,謝錦依頓時有種自己左手右手在互打的感覺。 一想到這些情況,謝錦依就覺得頭都大了,可她什么都做不了,這不是她能解決的問題,若不是與重銳重逢,重新回到他身邊,她可能都已經撐不下去了。 若哪天她再次和重銳分開,她一定會受不了的。 “我不在乎,”謝錦依有點郁悶,又泄憤般地捏了捏重銳的臉,輕哼了一聲,“我真的不在乎,所以你不要冒險。不許冒險,不許受傷,聽到了嗎?” 她有點破罐子破摔地說:“大不了我們找個深山老林隱居。” 這話自然是氣話,重銳忍不住笑了笑,一邊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她的脊背,一邊慢慢地說:“可我在乎,謝錦依?!?/br> “我從前不會在乎別人怎么說我,可我不想聽到任何人說你一點的不是,現(xiàn)在也不想聽到任何人說我壞話,因為……” 重銳在黑暗中看著謝錦依,認真又堅定地說:“因為殿下的男人不能是個廢物?!?/br> 謝錦依一愣,隨后感到心口像是有什么在輕輕吹著氣一樣,讓她心里慢慢充盈起來,又熱又軟:“我……我……” 重銳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小腦瓜:“我不會因此就不顧其他而冒險的,放心?!?/br> 謝錦依吸了吸鼻子,聲音里已經帶了點哭腔:“嗯?!?/br> “好了,快睡吧?!?/br> “嗯?!?/br> 重銳聽著謝錦依逐漸放緩的呼吸,自己在心里快速地盤算著新的計劃。 單單是昨天一天,燕軍的反擊計劃已經改了兩次,最后一次是因為小公主來這里送了重要證據(jù)。 可如今他恢復記憶,這個反擊計劃又要變了。 前兩三個月里寒冬暴雪,給了燕軍一個喘息的機會。 丹沙城不止加固了城墻,城里趙無雙也在指揮工兵制作機關和暗器,鄭以堃也一樣,帶著其他軍醫(yī)準備毒藥和解藥,以備開春時打仗不時之需,補充燕軍人員戰(zhàn)力上的不足。 盡管當時他還沒恢復記憶,但他從前跟著恩師對戰(zhàn)凌雙時,就已經甚至凌雙這人長著一張斯文無害的臉,但手段盡是惡毒又陰險。 之前燕軍扔下老弱病殘的燕民,只帶走了青壯年退守后方,企圖讓那些被放棄的燕民變成瘟疫,重銳得知后,就知道他們這相當于給敵方留了一把刀。 果然不出所料,派出的探子回報,那些被遺棄的燕民被敵軍圈起來養(yǎng)著,此時已經很明顯了:等到寒冬一過,他們就會被驅趕上前開路。 于是,重銳才會帶著一部分人馬來到白沙城,打算繞到那支押流民上路的敵軍后面,進行突襲,從而攔下那批流民。 原本他是想著親自領兵的,雖然他將大部分兵力都留在丹沙城,但白沙城這邊,只要等到合適的風向。 他提前讓士兵喝下解藥,然后燃起毒煙,讓刮起的風吹向敵軍,讓敵軍減弱行動的能力,燕軍這邊就能以少勝多,還能救下那批被驅趕的燕民。 對于失憶時的他來說,這也是順便去會會那“他們口中的荀少琛”,可如今他已經恢復記憶,一切都不一樣了。 比如,他現(xiàn)在知道,荀少琛根本不顧楚國死活,連表面功夫都不做了,死多少人都不管,一切都只為了追逐小公主。 又比如,很久之前,在小公主甚至都還不信任他的時候,他就與她做過約定,并且為此私下做了安排。 荀少琛如今看起來像是在背后cao縱一切,但他所站的位置早就岌岌可危。 對神策軍而言,神策軍與千機鐵騎不同,千機鐵騎忠于他重銳一個人,但神策軍是忠于楚國,所以他前世能直接帶著千機鐵騎篡位,但荀少琛無法率神策軍逼宮,只能用迂回的手段先除去謝楚皇室,再利用已故王爺養(yǎng)子的身份,加上軍功的光環(huán),才成為新楚皇。 神策軍聽命于荀少琛的前提,是荀少琛忠于楚國朝廷,一旦他的陰謀被揭發(fā),楚國朝廷命要收回神策軍兵權,神策軍自然就不會再聽他的。 所以,現(xiàn)在的關鍵在于楚朝廷。 對于那些大臣來說,他們既依賴荀少琛,因為他領兵能力是楚國最強,用得好神策軍,楚國腐壞成這樣也沒倒,正是因為他和神策軍在撐著??伤麄円布蓱勌岱乐魃勹。驗榕滤毚?。 在這點上,荀少琛和他的處境倒是相似的。就像燕皇也一心想要找人取代他一樣,楚國的大臣們也希望有武將能與荀少琛分權,甚至是代替荀少琛。 正是因為一直找不到這樣的人,所以他們才會指望用小公主來綁住荀少琛。 正如荀少琛對小公主說的話,現(xiàn)在是那些大人們需要他,哪怕那些證據(jù)放到他們跟前,但因為荀少琛一直沒有表現(xiàn)出反心,所作所為也是為了楚國,只要他抵死不認,其他人就會順著他的話,將那些證據(jù)當作是污蔑和挑撥離間的詭計,反咬揭發(fā)人一口。 畢竟,對于那些大人們來說,是真的還是假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需要荀少琛來領兵,所以即使是真的,他們也會說成是假的。 重銳在黑暗中慢慢地抽絲剝繭,已經看到了這一切利益交錯中最關鍵的那處。 既然那些大人們需要荀少琛來打仗,那么如果無仗可打,他們也就不需要再受荀少琛太大的牽制了。 * 第二天一早,謝錦依醒來后,身邊的重銳早就不見人影了,榻邊的小案幾上被壓著一張紙條,上面是重銳的字跡,說是外出巡營及商討對策,讓她醒了之后想洗漱和吃東西就找陸一鳴。 謝錦依打了個呵欠,又躺回榻上伸了伸懶腰,整個人都懶洋洋的,卻已經一點兒都不累了,很久都沒睡過這么舒服的覺。 外面的人聲也多了起來,不像夜里那么安靜,各種口音混在一起,時不時就夾雜著幾句罵人的粗話。 謝錦依穿好衣裳之后,走到外面,剛掀開帳簾,果然就看到陸一鳴等在外面。 陸一鳴抱了抱拳:“謝姑娘?!?/br> 謝錦依微微睜大眼,滿臉都是疑問。 她現(xiàn)在不是藥童嗎?直接喊她一聲姑娘真的沒問題嗎?不是說有潘明遠的人在監(jiān)視嗎? 謝錦依快速地往四周掃了一眼,果然也看到其他不認識的近衛(wèi)一副見鬼的表情。 陸一鳴當然是不會擅作主張的,會這么做肯定是得了重銳的吩咐。謝錦依想到剛才看到的字條,干脆也不再糾結了,反正重銳已經替她想好了,有什么問題他也會解決。 謝錦依朝陸一鳴道:“我要熱水。” 陸一鳴知道她這是要洗漱了:“請稍等?!?/br> 謝錦依頂著其他人好氣的目光,又退了回去。 沒多久后,謝錦依等來的不是陸一鳴,而是一名三十來歲的婦人。婦人端著一個銅盆進來,上面還冒著熱氣,朝謝錦依行了行禮:“謝姑娘好,奴家是軍爺找來伺候姑娘您的?!?/br> 謝錦依真是越來越好奇了:重銳這家伙,怎么一覺醒來這么大張旗鼓,這樣豈不是會有很多人知道,“陳鋒”將軍帥帳藏嬌了? 她朝那婦人點了點頭:“有勞了?!?/br> 婦人連忙道:“應該的應該的?!?/br> 這姑娘看起來脾氣就很好的樣子,能來伺候這姑娘,她不但有工錢,還能有吃的,能被選過來,真算是走了大運了! 等謝錦依洗漱完之后,婦人將東西收拾好,很快又出去端來一份早飯,隨后更是拿來幾本舊書,說是將軍一早讓其他軍爺?shù)礁骷一ㄥX收回來的。 婦人感慨地說:“大家聽到能賣錢,都高興壞了,搶著賣呢!” 謝錦依捧著那些書,隨便翻了翻,都是一些話本,頓時有點哭笑不得,但更多的是感動。 婦人將書和早飯擺好,又朝謝錦依道:“謝姑娘,奴家就在外面候著,您有什么要吩咐奴家的,喊一聲奴家就能聽見?!?/br> 謝錦依點點頭,把早飯端到重銳的案桌上,坐在他的位置上,一邊吃,一邊翻起那些舊書來。 早飯十分簡單,是一碗小米粥和一個白面餅,比謝錦依以往任何一頓早飯都要簡單。但謝錦依一路走來,看到戰(zhàn)亂的景象,知道如今這樣的吃食,已經說得上是奢侈了,十有八九就是從重銳那小灶火頭軍處拿過來的。 這些從外面收來的書,雖然舊,但顯然也是經過挑選的,看著都還挺有趣,謝錦依不知不覺中看得入了迷,手上拿著面餅,半天都沒咬一口。 忽然,一只大手忽然按在了她的書頁上,擋住了上面的內容。 她抬起頭,看見重銳又重新帶了面具。 重銳握著她的手,把面餅遞到她唇邊,聲音里帶著明顯的笑意:“吃完再看,不然你這早飯要吃成午飯了。” 說著,他干脆將她的書合上,收起來,擺到一邊,一本正經地說:“吃飯就好好吃,不能一心二用,不然長不高的?!?/br> 謝錦依哼了一聲,不服氣地說:“我又不矮?!?/br> 重銳特意走到她身邊,挺了挺胸膛,用手比了比她的頭頂,“唔”了一聲:“是不矮。” 謝錦依:“……” 她一臉無語:“誰要跟你比!” 重銳揉了揉她的小腦瓜:“快吃,待會兒還要喝藥呢?!?/br> 謝錦依邊吃邊問:“你的近衛(wèi)們應該都知道我不是普通藥童了,真的沒關系嗎?” “知道就知道了吧,”重銳說,“你這小臉蛋,瞎子才會看成是男人,與其等被其他人傳開,不如現(xiàn)在就找個人來伺候你了,也省得我心疼。” 謝錦依:“那潘明遠那邊……” 重銳:“他那小狗腿被我抓起來了,等潘明遠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時候,我也已經不怕讓他知道身份,除了我,他又能倚仗誰?除非他拋下潘明耀來這兒。而且……” 他頓了頓,哼笑一聲,眼里閃過凜冽的殺意:“城中這兩天的事傳開了,機會也差不多就來了,咱們今晚就遛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