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嬌 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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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公主知道他的身份。 他最想要的,無非就是南吳復(fù)國,礙著還有其他人在場,這公主并沒有詳說,但已經(jīng)表達(dá)出她想要跟他談判的意思。 這不是他今天來的目的,所以聽到謝錦依這么一說,臉上十分意外,發(fā)自內(nèi)心地露出了笑容:“那可真是不錯。” “為了回報殿下,”張奕反手摸向背后,“張某給殿下送上一份大禮?!?/br> 謝錦依這才注意到,張奕后面似乎背著什么,那是用粗布裹著的長條狀物事。 他解開綁在身上的細(xì)繩,將背后的東西解了下來,一把仍在身前的地上。那東西砸在地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金屬聲。 布匹失了繩索的束縛,松松垮垮地搭著,其中一端甚至都露出里面一角,顯出半段紅紅黑黑的穗子。 謝錦依怔怔地看著地上的東西,一把推開若云若雪。 兩名侍女本來還想拉住她,卻見她紅了眼眶,眼神發(fā)狠,她們微微一頓,又見張奕已經(jīng)被其他人擋住,于是又隨她去了。 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走過去,跌坐在地上,隔著粗布撫摸底下的東西,眼淚一顆接著一顆,無聲地低落,打濕了粗布。 她的手微微顫抖,一點一點地揭開,首先看到的是那半截穗子。 那是她在重銳從昀城出發(fā)去打仗前,親手做了送給重銳的。紅色的穗子沾了塵土,上面還有血跡,因為干涸了變成黑紅色。 隨著她的動作,那把熟悉的笑離刀一點一點顯露出來。 謝錦依將刀撿起,慢慢地抱入懷中,額頭抵在冰冷的刀鞘上。她想痛哭,想嘶喊,可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樣,讓她半點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為什么陳恪最近沒有來? 為什么荀少琛看起來像是一點都不著急? 笑離刀跟了重銳這么多年,為什么它會落在張奕手上,而荀少琛又不讓張奕來這里? 不,不可能…… 謝錦依視線一片模糊,她擦了擦眼淚,慢慢地抬起頭,看向張奕。她感到喉嚨一股腥甜,但仍是強壓了下去,唇齒間一片銹鐵的味道:“重銳呢?” 張奕冷冷一笑:“練武之人,人在刀在,殿下又何必問。” 謝錦依喉嚨那股腥甜直沖上來,明明連呼吸都困難,可周身寒氣仿佛無孔不入,刮得她肺腑間一片疼痛。她眼前黑了黑,忍不住身形一晃。 “殿下!殿下!” 謝錦依在渾渾噩噩中聽到有人在喊她,她勉力睜開眼,看到花鈴一邊哭著一邊扶著她,若雪干脆把手伸到她背后,看起來是想要抱起她。 “快去請程先生來!” “是!” “張大人,我等已派人通知大將軍,請您暫時回避!” …… 昭華公主這一倒下,所有人都陷入緊張。 若雪想要將笑離刀從謝錦依手中抽走,謝錦依握著不放,眼看著張奕轉(zhuǎn)身要走,她掙扎著要站起來,又被若雪按了回去。 謝錦依想說等一下,但一張唇,話還沒出口,那股腥甜已經(jīng)沖了出來,鮮血濺到了衣裳上,連笑離刀也沾到了點。 程方匆匆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幅兵荒馬亂的情形。她快速拿出一張手帕,掏出一個藥瓶,往手帕上一倒,手帕頓時沾滿藥水。 她走到謝錦依的位置后面,毫不猶豫地用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 花鈴被程方這種簡單粗陋的法子嚇到了,邊哭邊道:“程先生,這樣殿下會被嗆到的……” 程方絲毫不松手,道:“有我在還怕什么嗆到,再讓她繼續(xù)大悲大慟才要命!” 那本是程方平時用來防身的迷藥,起效極快,謝錦依還想掙扎,卻也堅持不住多久,很快就軟倒在若雪懷里。 就在這時候,荀少琛也終于趕回來了。 一向溫文儒雅的男人,帶著一身冷霜大步穿過走廊,所有人都紛紛行禮,張奕正要往回走,跟他碰了個正著。 隔著點距離,荀少琛也看到了侍女們那邊混亂的情形。 他收回目光,視線落在面前的男人上。 男人一身短打勁裝,與荀少琛是完全不同的穿著,又因為蓄了胡子,平時總是冷著臉,所以從來沒有人將他與溫文儒雅的荀大將軍聯(lián)系到一起。 可如今兩人站在一起,若是此刻有人敢抬起頭仔細(xì)看看,就能發(fā)現(xiàn)男人的骨相,與荀大將軍又幾分相似。 張奕也在看他,垂眼笑了笑,躬身行禮:“下屬參見大將軍?!?/br> 荀少琛的聲音沒什么起伏:“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br> 兩人一前一后往書房的方向走,荀少琛邊走邊朝心腹吩咐道:“拿上回生丸,去公主那邊看著?!?/br> “是,大將軍?!?/br> 等到了書房,侍衛(wèi)離遠(yuǎn)了守著,荀少琛一進(jìn)去,就馬上轉(zhuǎn)過身,朝張奕怒道:“你什么意思?” 張奕臉色不變:“我以為我的意思一直都很清楚。從我告訴你身世那天起,我就說了我們應(yīng)該要做什么?!?/br> “我還有哪里沒做好?”荀少琛冷冷道,“該做的我都做了,否則你以為你手上的神策軍是如何來的!” 張奕一臉嘲諷:“該做的你自然是做了,可不該做的你也做了?!?/br> 荀少?。骸八揪驮撌俏业呐耍 ?/br> 張奕冷笑一聲:“原來你也知道是‘原本’!她若你對死心塌地也就罷了,如今她心都在重銳身上,也知道了你我的底細(xì),對你也恨之入骨,你們之間不會有結(jié)果!” 荀少琛臉色森然:“所以你就算計我,不去赴約卻直接來了這里,把笑離刀給她?!?/br> 張奕知道,若自己不是荀少琛的親舅舅,這番算計,一定會被對方殺了。他了解他這外甥,所以沒把事情做絕,也是為了防止他們舅甥關(guān)系被斷絕。 否則,剛才以那公主那般樣子,他就該直接告訴她重銳死了,問她要不要跟著重銳一起去。 又或者再狠一點,直接殺了她。 可若真是這樣,這外甥會做出什么事就很難說了。 如今那公主還死不了,他外甥再怎么生氣,也不會對他怎樣,畢竟正如外甥所言,眼下除非外甥自己親自去領(lǐng)兵,否則能帶神策軍的也只有他這個舅舅。 至于那公主醒來后會不會尋死覓活,那就看她對重銳的情意夠不夠深了。 一個人想死,機會多的是,也就不需要他動手了。 張奕神色漠然:“不過是想借此機會,讓你看清事實罷了?!?/br> “她跟我提了復(fù)國的事情,她會跟我說,想必是已經(jīng)跟你說過,但你沒答應(yīng)。確實是個好條件,你不該拒絕?!?/br> 他頓了頓,眼中又帶了點嘲諷:“不過你拒絕了也沒關(guān)系,這種事除了她能做,那小皇帝也能做?!?/br> 想法不錯,卻還是太天真了,以為血海深仇就能這樣輕易揭過? 若雙方談攏了,她當(dāng)然能以攝政公主的身份主持這件事,但如果沒有她,楚國的小皇帝也是他們的傀儡,也能在他們的cao縱下讓楚國“幫”他們復(fù)國。 最開始他們設(shè)計讓公主出使留在燕國,當(dāng)時他根本沒想到現(xiàn)在會發(fā)展成這樣。 從前只是想著報仇和奪權(quán),但哪怕奪權(quán)了也只能借著楚人的身份,但如今竟然有希望恢復(fù)身份和復(fù)國,這讓他如何能不狠?他甚至恨不得替這外甥下狠心! “李頌,這女人的親爹害你我國破家亡,我本該直接殺了她才是?!?/br> 張奕緩緩地說:“如今你我各退一步,你要這女人,我不阻止。但是,這不過是一個女人,你若真是有意,便爽快些,使點手段收拾服帖,別再浪費時日?!?/br> 荀少琛并沒有因為舅舅這些“退讓”心情好一些。 若不是神策軍中無人可替代,他早就動手了。 若還是上一世,在他這個年紀(jì),他對張奕還顧念親情,但過了這么多年,他早就明白,自己在張奕眼中不過是復(fù)仇工具。 既是工具,又何必顧念感情——只要最后能達(dá)成目標(biāo),不就夠了嗎? “我心中有數(shù)?!避魃勹】粗鴱堔?,眼中沒什么感情,“下不為例,舅舅?!?/br> * 神策軍的大部隊距離昀城并不是很遠(yuǎn),所以張奕才能抽時間出來走這么一趟。 他原本與荀少琛約定商量一些密報的,刺激謝錦依也是主要目的,他不允許自己的外甥被一個女人影響心緒。 說完女人的事,舅甥兩人仿佛沒經(jīng)歷剛才那段不愉快一樣,又重新說起正事來。 張奕心中十分驚訝,又有點欣慰,心想這些年的栽培還是值得的,哪怕心里有女人,但也終究還是個做大事的人。 因此,盡管荀少琛沒什么寬慰和保證的話,但談完正事之后,張奕的臉色反而是好看多了。 談完事之后,張奕又匆匆離開。 荀少琛坐在案桌前,心腹梁瀟已經(jīng)候在門外,顯然是公主那邊已經(jīng)無大礙。 “梁瀟?!?/br> 梁瀟馬上進(jìn)來:“大將軍?!?/br> 荀少?。骸八绾瘟??” 梁瀟:“回大將軍,程先生說公主暫時大礙。因為公主被程先生用了點迷藥,如今還在昏睡,大概一個時辰后能醒過來?!?/br> 他按照吩咐,拿著回生丸趕去程方等人身邊,趁著程方救治的時候,他也從侍衛(wèi)那邊打聽了前因后果,將張奕與公主之間的對話記下來。 于是,先說完公主的身體情況后,梁瀟又將問到的內(nèi)容,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荀少琛靜靜地聽著,聽完后也沒說話,梁瀟垂首等待指示。 半晌后,荀少琛緩緩地開口:“把后院的侍衛(wèi)都換了。另外,告訴陳恪,我不追究此次過失,但若是一個月內(nèi)再沒結(jié)果,讓他提頭來見?!?/br> “是,大將軍。” 吩咐完這些之后,荀少琛這才往后院走。 * 后院,房間外。 程方倚在廊下,已經(jīng)等了挺長一段時間,終于等到了荀少琛。 荀少琛停在她跟前,溫聲道:“有勞程先生?!?/br> 程方:“真想謝謝我,就少讓人家吐血?!?/br> 荀少琛點點頭:“我會注意的?!?/br> 程方輕嗤一聲,也懶得揭他的短。 這男人從一開始時,就每每都將那公主激得心情大起大落,前陣子剛有點好轉(zhuǎn),也沒能堅持幾天,今天就又整個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