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嬌 第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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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錦依立時僵在原地,憤恨地瞪著他。 因為程方的叮囑,荀少琛已經(jīng)極力控制著自己,等到謝錦依晚上入睡之后,才悄無聲息地進(jìn)到她房間看她。 養(yǎng)了這么段時間,即使能下地了,也不見得有多好。 荀少琛壓制著她,感到掌心那截手腕是冰涼的,眼下看著那張臉是蒼白的,那張臉甚至因怒氣而泛起病態(tài)的紅,那段纖弱身軀起伏的呼吸時快時慢。 他看著少女眼里的神色,心道,不可能回得去了。 想要她像小時候一樣全身心都系在他身上,想要她看他時雙眼都帶著星光,可這一切都不過是他的妄想,卻又忍不住想要試著挽回,彌補(bǔ)前世后半生的種種假設(shè)。 試一試,全都試一試,哪怕最后全都沒用,至少也不會后悔。 “那時我是恨你,”荀少琛感到那兩個聲音又在拉扯,每一聲都在他心上撕裂著什么,尖銳的疼痛讓他幾乎失控,“可我也不止恨你!星兒,我若只是恨你,又怎只與你親近?” “錢家那女人,我當(dāng)初是立她為皇后了,但她侍寢時,伺候的也不過是我安排的侍衛(wèi),我根本沒碰她。” 謝錦依一下子想到了馮繹與錢若兮的關(guān)系。 她原以為,荀少琛之所以讓馮繹這么做,是因為荀少琛受傷不方便,沒想到他前世就已經(jīng)是這樣了。 一時間,謝錦依竟然不知道該可憐她自己,還是該可憐錢若兮。 她冷笑著說:“那我是不是要對你感恩戴德?不只是恨我?那除了恨還有什么呢?不就是你說的我身子好用嗎?” 她知道,她已經(jīng)跟前世一見到這男人就害怕的自己不一樣了,可聽到這樣顛倒黑白的無恥話語,她還是忍不住被氣得發(fā)抖。 怎么能這樣呢?為什么能這般無恥? 謝錦依眼角發(fā)紅,恨恨地看著他,聲音微顫,卻仍是一字一句地反問:“你管那叫親近嗎?不過是一逞獣欲,又何必說得如此好聽!” 她又使勁抽了抽手:“松開!” 男人一動不動,她根本抽不回來,極大的壓迫感讓她甚至都有點(diǎn)窒息,低頭看了看位置,忍不住又想去踹他,剛一抬起腳就被壓了下來。 她猛地抬起頭,恨恨地看著身前的男人,眼里浮著一層水光,卻仍是倔強(qiáng)地瞪著他。 荀少琛陰沉著臉沒說話。 說她身子好用,是他說過的話——甚至就在她前些天從昏迷中醒來時,他才剛剛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甚至,他前世時也是這么對自己說的。 他從未見過她這般張牙舞爪的模樣。她頂著一張漂亮的小臉,說出來的話既直白又尖銳,每一句都透著重銳的痕跡。 他想好好與她說話,可她總是對他豎起尖刺,不容他靠近半分。而他也總是輕易被她挑動情緒,他那平日與大臣周旋時的沉穩(wěn)理智,一到這個時候統(tǒng)統(tǒng)失效。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荀少琛緩緩開口,眼底暗流洶涌,“待你傷好之后,我們便回楚宮完婚?!?/br> 謝錦依滿臉不可置信,氣極反笑地問:“荀少琛,你這是圖什么?太恨我見不得我好,寧愿自毀婚姻,娶一個不喜歡的人,也要拆散我和重銳?” 荀少琛眼看著她越說越曲解自己的意思,臉都要青了:“星兒,你到底要胡言亂語到什么時候!” “‘胡言亂語’?”謝錦依不屑地哼了一聲,“不然呢?難不成你向我報仇,折磨來折磨去,竟然折磨出感情來了,甚至還說得上喜歡?” 喜歡二字話音都還未落,她就感到腕上微微一緊,是荀少琛不自覺地加了點(diǎn)力。 在這這一瞬間,她感到了男人的那點(diǎn)心緒變化。 她抬起眼,荀少琛垂著目光,沉默地看著她,兩人誰也沒說話,卻又誰都不平靜,氣息起伏間,像兩頭對峙的困獸。 半晌后,謝錦依冷冷一笑,又緩緩地重復(fù)了一遍:“‘喜歡’?” 荀少琛仍是不說話,眸色沉沉,手上也愈發(fā)用力了。他開始覺得自己手中握著的不時她,而是一把沙,不管如何用力,都無法抓住。 謝錦依已經(jīng)從男人的沉默中得到驗證,一瞬間覺得十分荒謬,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幾乎上氣不接下氣。 荀少琛眼底發(fā)紅:“你笑什么?” “你說呢?”少女笑得眼角都泛出淚花,表情微微帶著點(diǎn)嫌惡,“喜歡我?荀少琛,你配嗎?” 第58章 不配 謝錦依一邊笑著, 一邊鄙夷地說:“荀少琛,我原以為你只是騙別人——騙天子騙大臣騙發(fā)妻,沒想到你連自己都騙?!?/br> 荀少琛心口起伏不定, 似乎被她氣得不輕, 看著她的眼神像是要隨時將她一口吞了。 謝錦依止不住地冷笑:“真是太可笑了,難道你不覺得嗎?荀少琛, 你應(yīng)該心里還是有數(shù)的吧,你自己剛才不也是半天說不出來?你不也知道你說‘喜歡’二字有多可笑!” “你什么時候喜歡過我?我小時候那樣纏著你,你每次看到我時,心里其實(shí)都很恨我吧, 又不得不順著我,所以奪權(quán)之后就來報仇了。” “在行宮那段日子, 我一直都在想,我小時候即使是纏著你, 也沒做什么過分的事情, 有什么好東西也是第一時間想的是給你, 怎么就讓你這么恨我了呢?” “哪怕是錢家,當(dāng)年主張與越國結(jié)盟攻打南吳,你以為是誰主張的呢?難道那些大臣都不支持攻吳, 只是我父皇不顧大臣反對做的決定嗎?怎么就只有我要遭受你的報復(fù)呢?” “后來我想明白了,什么國仇家恨,什么滅族之仇, 都不過是幌子?!?/br> “你能和顏悅色地對著那些主張聯(lián)越攻吳的大臣, 對當(dāng)年甚至都還沒出生的我如此仇恨,不是因為我身上的謝楚皇室血脈?!?/br> “只是因為你不喜歡我, 不喜歡我卻又不得不討好我, 說不定還覺得自己像那些可憐的箐樓女子, 即使不愿卻也不得不委屈自己?!?/br> “我任性刁蠻,也不識大體,哪怕是自以為對你的好,也不過是你推拒不得的麻煩。這是你的恥辱,而我活著就是在提醒你這段恥辱?!?/br> “所以你要報復(fù)回來,覺得自己當(dāng)年有多恥辱,就要讓我有多沒尊嚴(yán),就有多不把我當(dāng)人看,千百倍報復(fù)回來。” 謝錦依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我只是沒想到,事到如今,你還想拿‘喜歡’二字來騙我!你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樣的嗎?你連裝都懶得裝!” 荀少琛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她漸漸收起了笑聲:“荀少琛,你憑什么說‘喜歡’?你配嗎?” “像你這樣無恥又自負(fù)的人,根本不可能喜歡誰,也不會有人真正喜歡你,你活該一輩子孤——唔……” 荀少琛出手如電,五指成爪,一下子就扼住了謝錦依的脖子,收緊手中力道,讓她一下子就收了聲。 謝錦依原本心肺就受損,這一下更是讓她愈發(fā)難受,下意識地仰了仰頭,唇瓣微啟,卻仍是無法呼吸,眼前一片模糊。 荀少琛神色森然,看著少女無意識地抬手攀著他手背。 她全身上下的用度都是最好的,連指甲都被修剪得圓滑整潔,也因此即使她拼命抓撓,卻連半點(diǎn)白痕都沒能在他手背上留下。 眼見謝錦依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荀少琛這才松了力道。 她軟軟地往下滑,荀少琛抬手將她接住,一手橫在她腰后,穩(wěn)住她的身形,她才勉強(qiáng)站穩(wěn)。 兩人就此貼在一塊,謝錦依并沒有暈過去,緩一緩后就看清了情形,馬上要去推荀少琛,可身后的那只手跟鐵鉗一般,男人的胸膛更是像一堵墻,她被夾在中間根本動彈不得。 剛才荀少琛即便是算著力道,也完全沒留情,就是要在她能承受的范圍內(nèi),用最大的力道,以至于她喉嚨仍是一片火辣辣。 荀少?。骸靶莾?,等我將重銳斷骨剜眼扔到你面前時,你會后悔今日你所說的一切。” 謝錦依身體一僵,幾乎是馬上就想到了前世的情形:荀少琛送到她面前的木匣子,她打開后,看到那雙本該干凈漂亮的琥珀眼成了兩團(tuán)萎縮的血rou…… 那時她與重銳之間遠(yuǎn)不是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可那都足以讓她崩潰了。 如今重銳已經(jīng)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她無法想象,如果重銳這一世再次被傷害…… 僅僅只是想到有這樣的可能,謝錦依也整個人都抖了起來。 荀少琛知道,他的星兒這是想起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了。 他一下一下地?fù)嶂暮蟊?,像是在安撫一個被噩夢驚醒的孩子,仿佛那令她顫抖的話不是他說出一般:“這些前世不是已經(jīng)發(fā)生過一遍了嗎?我不說,你便看不清現(xiàn)實(shí)?!?/br> 說著,他又握著她的后頸,迫她仰起頭,拇指下就是她跳動的血脈。 荀少琛低頭看著她,看她受疼時臉上露出的痛苦神色——這樣近的距離,哪怕她不甘不愿,眼里卻也只有他的影子。 真好看。 他那箍著她腰身的手微微用力,將她往上提了提。他緩緩地低下頭,湊到她頸邊,鼻端聞到清淡微甜的氣息。 那是浴油的味道,是她在楚宮時慣用的,他特地吩咐人帶過來,代替宣武王府原來給她準(zhǔn)備的那些。 被重銳去掉的那些痕跡,他要一點(diǎn)一點(diǎn)加回來。 荀少琛微微一動,雙唇幾乎觸到謝錦依的耳珠,溫柔地低聲說道:“星兒,忘了重銳,乖乖跟我回去完婚,此后一心一意待我,我便放重銳一馬?!?/br> 謝錦依有種被毒蛇纏上的感覺:柔軟卻冰冷,每多纏一寸,都要帶起一片戰(zhàn)粟,讓人全身汗毛倒豎,無時無刻都在提心吊膽之中。 “不……”她忍著喉嚨的疼痛,艱難地開口,“你在說什么夢話!就算你贏了這場仗,你以為大臣們會容得下一個南吳余孽把持朝政嗎?!回去之后我就——” “就如何?”荀少琛打斷她,甚至替她說了沒說完的話,“就揭開我的真實(shí)身份?除了穆王養(yǎng)子和大將軍,我還有什么身份呢,星兒有什么證據(jù)?” 謝錦依咬著唇不吭聲。 她沒有證據(jù)。 她甚至不確定,當(dāng)初重銳拿到的那些證據(jù)如今在哪里。 神策軍突襲千機(jī)營那天,重銳帶兵出了營,自然也不可能貼身帶著證據(jù)出去,所以當(dāng)時證據(jù)肯定還在營里的。 重銳交給了誰保管呢? 為什么當(dāng)初在山谷內(nèi)那么久,她都沒問重銳關(guān)于證據(jù)的事? 因為當(dāng)時她滿腦子都是怎么樣才能和重銳活著突圍,而那些證據(jù)在當(dāng)時來說,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荀少琛又道:“星兒以為,單憑你們查到的那些證據(jù),就能扳倒我了么?” 既然沒有證據(jù),如今說這些都已經(jīng)沒意義了,謝錦依冷哼一聲:“那誰知道呢?要不拿去早朝時讓各位大人討論討論,或者直接讓大理寺查清楚定罪?!?/br> 荀少琛輕輕一笑:“定罪?如今是大楚需要我,你的各位大人需要我,只要我沒有反心,這些證據(jù)就是假的,不過是重銳污蔑我的證據(jù)。” 謝錦依一聽到他這么說重銳,忍不住一陣火大:“誰污蔑你了?荀少琛,你能不能要點(diǎn)臉!” 荀少琛絲毫不惱,反而笑意愈深:“若是那些大人們知道,所謂的重小姐就是他們的昭華公主,星兒猜他們會怎么想?” 當(dāng)初宣武王重銳尋親的消息傳出,加上與他為了“親meimei”大打出手,還有這次他將她從重銳手中奪回,只要把這些事前后聯(lián)系起來,稍微有點(diǎn)腦子的人都會往一個方向想。 “星兒重生回來,隔著許多事,大抵是忘了重銳實(shí)際是個什么樣的人了。你知道重銳以前玩過幾個女人嗎?你知道重銳在那些吟婦里有多受歡迎嗎?” 謝錦依有點(diǎn)措手不及,臉上一瞬間有點(diǎn)迷茫,完全沒想到荀少琛會提到這些。 她在重銳的事情上一直都很堅定,如今荀少琛像是窺見了堅墻上一道裂縫,尋到了突破的機(jī)會。 “重銳最會哄女人了,”他撫了撫謝錦依的臉,溫聲問道,“星兒是不是也被他哄得很開心?他榻上的功夫如何?能讓那些個吟婦回味惦記,想來是有過人之處的?!?/br> 謝錦依漸漸回過神,感到唇瓣被揉過,張嘴就咬住了荀少琛的手指,使出了狠勁,恨不得直接咬斷,霎時就嘗到了血腥的味道。 荀少琛微微瞇了瞇眼,拇指抵在她下頜與喉嚨間,稍稍一用力,她便一陣想吐,不得不松開了牙齒。 謝錦依眼角微紅:“你閉嘴!” 她臉色蒼白,連唇瓣都是淺色的,上面沾著的那點(diǎn)血跡就平添兩分妖艷,是病態(tài)的,卻也美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