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嬌 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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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求見,就必定是帶著禮的,因此他讓人在營地里建了個存放禮物的房屋,也就是剛才謝錦依所在的那個地方。 重銳低頭看了看謝錦依,少女的容顏跟他印象中別無二致。 從被奪權(quán)剜目到逃出楚宮,到東山再起,再到征戰(zhàn)天下,最后在戰(zhàn)場上眼疾復(fù)發(fā)被利劍穿心而亡,橫跨了十幾年,因?yàn)榭床灰?,所以許多人的樣貌在他腦中都已經(jīng)模糊不清了。 唯有這小公主,曾經(jīng)的一顰一笑,年復(fù)一年在他腦中愈發(fā)清晰。 直到他臨死前,腦中走馬觀花的時候,還浮現(xiàn)出某個下午的情景:她趴在案桌上,漆黑的瞳仁清澈見底,映著他狡猾的笑容。她雙手托著腮,皺著眉問看他:“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被所有人捧著長大的小公主,天真又單純,心思通透可見。 從前他總愛逗她,跟逗貓似的,然而小姑娘不經(jīng)逗,被惹急了就開始哭,邊哭邊說,以后等她的少琛哥哥來接她時,讓她少琛哥哥揍他一頓。 結(jié)果他可不止被揍一頓那么簡單,只是沒想到他最后竟是被她騙了。 她說她不想死,要他先逃跑引開追兵,然后她再趁機(jī)逃。他和下屬突圍后被楚軍追擊,沒多久楚軍又撤了,他意識到不對勁,卻被打昏強(qiáng)行帶走。 再醒來時,他才知道,諸葛川確實(shí)跟小公主有約定,卻是約定她拖住荀少琛,諸葛川帶人將他救走。 她根本沒想過逃,用性命換了他活命的機(jī)會。 明明是連摔倒都會紅眼圈的人,卻選擇了跳崖,連尸骨都找不到。 他重銳戎馬半生,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從未想過能善終。他喝過最辣的酒,度過風(fēng)流的夜,覺得人生算是無憾了。 說到底,他爛命一條,多少人盼著他死,連他自己都不在乎,可偏偏這嬌貴的小姑娘要以命換命。 他只覺得荒唐又可笑,最初她被送到他身邊時,她又哭又鬧,他也嫌她年紀(jì)小又是個處子,做起來太麻煩,這才沒把人弄到榻上,只當(dāng)成小貓隨手養(yǎng)著,偶爾逗一下,看她氣得張牙舞爪想撓人,也著實(shí)有趣。 她為什么會這么傻呢?她覺得自己欠了他,為何就不想想他生來就是刀頭舔血,出來拼殺,本就不得好死,不需要也不值得她這么做。 他答應(yīng)過要帶她走的,即使她已經(jīng)死了,甚至尸骨無存,他也不能失約。自那之后,他重整旗鼓,殺回燕國篡位,再征戰(zhàn)天下,只為將天涯海角都收入囊中,讓每一處都是她的家。 可他雙目失明,一身舊患,最后還是死在了戰(zhàn)場上。 本來臨死前他心中滿是遺憾,遺憾終究還是對小公主失約了,可誰想到他又活過來了,而且還是重生在燕楚聯(lián)盟前。 再次睜眼的時候,他手邊正是楚國賄賂他的禮單,上面第二行赫然寫著:楚第一美人昭華長公主謝錦依。 他當(dāng)即一刻也不愿等待,馬上趕來昀城。也幸好他提前來了,否則這小公主就要被梁振那畜生糟蹋了。 然而,當(dāng)他看到她剛才眼中刻骨的恨意,以及她毫不猶豫地催動天羅扇時,他就知道,她也不是前世那個剛被送過來的天真小公主。 小公主也重生了,帶著滿腔的怨恨,不在乎弄臟自己雙手。 可他并不覺得可惜,反而覺得慶幸,因?yàn)檫@就是舍命救過他的小公主。 他想要補(bǔ)償?shù)模胍Wo(hù)的,就是上一世那個為他打開鐵籠,將他放出來的小公主。 重銳回到帥帳后,將謝錦依放在榻上,拉過被子給她蓋上。 他正想到案桌邊,就看到謝錦依動了動,翻身側(cè)臥,慢慢地蜷成了一團(tuán),蹙起了眉心,眼皮不安地顫動,是入夢的征兆。 她的呼吸時快時慢,臉上漸漸露出痛苦的神色,淺淡的雙唇動了動,張開了一下,似乎是要說夢話,卻沒有半點(diǎn)聲音,隨后更是咬住了唇。 她咬得很用力,下唇甚至滲出了一點(diǎn)血跡,重銳皺了皺眉,飛快地捏住她的下巴,使了點(diǎn)巧勁,迫使她松口,將那可憐的下唇瓣解救了出來。 他剛才點(diǎn)xue的力道不輕,也是不想她那么快醒,沒想到她一下子就開始夢魘了。他一松手,她又開始咬了,他只得把手指探入她口中,卡著她的唇齒,讓她咬在他手指上。 他的手背貼著她的肌膚,感到一片溫?zé)?,是活人才有的觸感。 重銳看著她,心道,她還活著。 只要她活著,哪怕她現(xiàn)在如驚弓之鳥,他也可以慢慢靠近,成為她的護(hù)盾,甚至是她手中的劍。 諸葛川在進(jìn)帥帳之前,還朝鄭以堃和趙無雙說,王爺看起來有很重要的事找你們。結(jié)果三人一進(jìn)來,就看到自家王爺把手伸進(jìn)了那楚第一美人口中。 王爺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們,他們也在看著王爺。 王爺?shù)氖诌€沒抽回來。 八目相對,半晌后,諸葛川問道:“王爺,我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果然!他就知道,王爺怎么可能放過到嘴的rou,虧他還真的以為王爺轉(zhuǎn)性了,結(jié)果轉(zhuǎn)個身連人家睡著了都不放過,咦惹…… 諸葛川對內(nèi)心的想法毫無掩飾,全在臉上了,鄭以堃和趙無雙雖然比較含蓄,但眼神也是一言難盡。 重銳臉色一黑:“別廢話,趕緊過來。” 諸葛川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鄭以堃也婉轉(zhuǎn)道:“王爺,這不太方便吧?在下不好這口?!?/br> 趙無雙嘖了一聲,一臉嫌棄:“女人只會影響我打鐵的速度。” 重銳:“……” 他娘的,原來他從前在這幫人眼中就是這么禽獸? 重銳一臉臟話,但還是忍住了罵人的沖動:“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鄭以堃,她中毒了,中的是天羅扇里面蠱蟲的引毒,你過來給她看一下。” 說著,他把別在腰間的天羅扇抽.出來,一打開,趙無雙看到血紅扇面里快速游走的蠱蟲,雙眼幾乎要發(fā)光了,馬上沖了過去:“我的娘欸!王爺你還真拿到了!快讓我瞧瞧!” 重銳把天羅扇遞給趙無雙,吩咐他小心點(diǎn)。鄭以堃也走了過來,看了謝錦依一眼,終于知道是一場誤會了。 他拿出隨身帶的藥包,翻出一瓶藥,倒出一點(diǎn)點(diǎn)粉末在手指上,湊到謝錦依鼻端,那粉末便隨著她的呼吸被吸了進(jìn)去。 沒多久,少女緊蹙的眉心終于展平,唇齒間也松開了,重銳將手指抽了回來,上面留了幾個深深的牙印,好在沒出血。 諸葛川看了看,笑嘻嘻地評價道:“昭華殿下牙口挺好,王爺皮也夠厚?!?/br> 重銳只當(dāng)聽不到,朝鄭以堃道:“老鄭,剛才那藥給我吧,以后讓她聞一下再睡覺,省得天天自己咬自己?!?/br> 鄭以堃一邊給謝錦依把脈,一邊把藥瓶扔給他,道:“這東西聞多了會變傻,王爺悠著點(diǎn)兒用?!?/br> 重銳一聽,手一抖,差點(diǎn)把藥瓶摔在地上。 重銳:“……” 這藥以后不能用了! 這小公主本來就夠傻,用了還得了? 鄭以堃臉色漸漸凝重,給謝錦依把脈之后,又掀起她的眼皮看了看瞳仁,皺了皺眉道:“奇怪,公主不像是中毒,但是脈象確實(shí)有些古怪?!?/br> 重銳沉聲道:“是中毒,她喝了兩年的藥,血成為可以催動天羅扇里蠱蟲的引子?!?/br> 蠱蟲這東西被傳得玄乎,在中原出現(xiàn)得少,鄭以堃也沒見過。 趙無雙一聽天羅扇的飼主就是謝錦依,連忙湊了過來,一臉惋惜:“這么厲害的武器,怎么認(rèn)了這小丫頭為主?!?/br> 重銳冷哼一聲:“這就要問荀少琛了。” 小公主根本不知道那藥是毒,還以為她那好哥哥對她有多好,把這天羅扇給她,說是防身,她自然會隨身帶著,就連來燕國也不離身。 若這武器真的那么好,其他人又何必苦苦從小練功? 上一世他有回喝醉酒爬錯了床榻,小公主以為他要對她這樣那樣,用上了天羅扇,要不是她心軟沒催動蠱蟲,他早就被殺了。 那邪門玩意兒,一旦變成紅色,除了飼主,其他人被上面的刀片劃到就是劇毒侵身,神仙都救不回來。 荀少琛將她送過來,不就是想借著她的手殺他? 諸葛川臉色一變,顯然也想到了其中的風(fēng)險,看向謝錦依的目光變冷:“王爺,這昭華公主留著是個危險?!?/br> 若是重銳死了,千機(jī)鐵騎群龍無首,燕國里面也沒人有能力接管,這支軍隊(duì)算是廢了。 重銳笑了笑,給謝錦依掖了掖被角,其他三人都是一臉見鬼的表情。 第7章 王爺 下屬們都覺得,今天的王爺跟變了個人似的。 王爺平日大多時候都在軍營,帥帳的案桌上有多少千機(jī)鐵騎和燕國朝廷的機(jī)密,從前沒有哪個女人能進(jìn)帥帳,這昭華公主竟還是王爺親自抱進(jìn)來的。 他從不碰處子,因?yàn)樘幾由鷿瓔蓺庖资軅?,他不想費(fèi)功夫調(diào)情,更不屑強(qiáng)上,所以只跟成熟懂事的過夜,滾完床榻就會讓人走,放蕩無情說的就是他。 所以,他們家王爺什么時候?qū)W會照顧人了?怕小姑娘咬傷自己,把手指給她咬,還給人家掖被子! 那小公主睡覺不老實(shí),吸了安神藥粉之后,身體是放松了,此時又無知無覺地翻了個身,頭發(fā)粘在臉頰上,掃到了微粉的鼻尖,讓她忍不住皺了皺鼻子。 重銳伸手將那幾根頭發(fā)撥了下來,小公主頓時就安靜了。 他垂著目光,旁邊三人只覺得他平日眉間的戾氣都少了幾分,面面相覷,心道莫不是這楚國公主要變成王妃了?這也太突然了吧!王爺也不是一見鐘情的那掛?。?/br> 重銳收回手,不緊不慢地說:“我對她沒那個心思,你們以后別亂想亂說,把她當(dāng)成宣武王府的小姐就行?!?/br> “見昭華公主等同見本王,以后但凡有人在千機(jī)營中說一句葷話,殺無赦。”他看向諸葛川,臉上已是帶了幾分肅殺,“諸葛,這兩條令你傳下去?!?/br> 諸葛川看到重銳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是開玩笑了,連忙也收起調(diào)笑的心思,鄭重地應(yīng)下了。 重銳又朝鄭以堃道:“老鄭,給你一年時間,把昭華身上的毒解了,平日先給她調(diào)一下身體。剛才那藥粉不能用了,你重新配一個不傷身的。” 鄭以堃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王爺?!?/br> 重銳最后朝趙無雙道:“老趙,你去查一下天羅扇里蠱蟲的來源,把知道的都告訴老鄭,協(xié)助一下解毒。至于天羅扇,我不想看到昭華用,你想辦法把里面的蠱蟲殺死?!?/br> 趙無雙連忙將天羅扇抱住,仍是想爭取一下:“王爺,這好辦,你把它給我了唄?” “小姑娘的東西你也好意思拿?”重銳沒好氣道,“明天她醒過來就會找我要,你現(xiàn)在就得還給我了,沒人惹她她就不會用這鬼東西。” 天羅扇的血色已經(jīng)褪了下去,恢復(fù)成原來的銀面,趙無雙依依不舍地還給了重銳。 要緊的幾件事都已經(jīng)交代好了,重銳讓三人先退下。 他在榻邊坐下,看著謝錦依熟睡的臉龐。 上一世她跳崖的時候,也不過十七歲。即使是在欺騙中長大,但直到被荀少琛軟禁前,這世上一切在她眼里都是美好的。 軟禁的那半年里,她徹底被摧毀了。 他知道荀少琛對她做了什么。 前世他篡位成了燕皇之后,不止一次跟荀少琛相遇,他還記得荀少琛帶著報復(fù)般的笑意,告訴他當(dāng)初自己是怎么折磨她的。 那個被楚國摧毀了家鄉(xiāng)的男人,恨她身上的血脈,卻又對她產(chǎn)生了感情,最后變成瘋狂的占有。 重銳想殺荀少琛,荀少琛也想殺他,因?yàn)樾」鳛榱怂悦嗟郑魃勹∫詾樗麄冎g有什么。 如今重生了,重銳并不打算讓小公主知道他是重生的,因?yàn)橐运男宰樱囟ㄊ遣辉缸屓酥郎弦皇滥切┎豢啊?/br> 重銳嘆了口氣,起身走出帥帳。 鄭以堃的藥足以讓謝錦依昏睡一天,重銳吩咐守衛(wèi)不要讓其他人帥帳,隨后便去會見楚國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