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明天要外出干活，她挺在乎的，怕他遲到。

    秋收到今天，快半個月時間沒去干活，再不去，丟了飯碗該怎么辦。

    鐘越河不著急：“睡醒再去，不急。”

    王錦繡突然有個猜想：“你是老大嗎？”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是。”

    得到確切的答案，她沒多高興。

    鐘越河沒聽到她說話，伸手摸她：“我是老大，是老板，你沒點想法？”

    兩人這會兒的姿勢是側(cè)躺，王錦繡背對著鐘越河，鐘越河貼著她的后背。

    王錦繡想翻身，讓丈夫先把手拿出去，換個姿勢，他平躺，她側(cè)躺，枕在他的臂膀上。

    知道壓著他的臂膀會讓他難受，她沒壓實，他的手換了個地方摸。

    她不介意他手閑不下來，說起自己的想法：“我想過你們養(yǎng)殖場不嫌棄我的話，在你們養(yǎng)殖場干活，其實我不太想和你一起干活，你知道的，我們是夫妻，待在一起容易被說閑話?！?/br>
    她閑不住，想給家里掙錢掙糧食，活絕對要干。

    “背地里說，我不計較，當面說……我這個人心眼很小，只有針尖大小，你知道我是老板后，認為他們說得更難聽，你怕我不在養(yǎng)殖場的時候，你被人劈頭蓋臉一頓罵？”

    “閑話還好，在村子里閑話更多，我又不是啞巴，當著我的面說，我回頭肯定告訴你，我想的是，如果你是老板，我從你這里掙錢，你本來就會給我錢，我又來賺你的錢……”她相信有錢能使鬼推磨。

    她看起來再寒酸，她的丈夫是老板，就不會有人當著她的面說閑話，甚至可能出現(xiàn)奉承她的人。

    在村里的時候，丈夫不在身邊，她沒個倚仗，不想和他說雞皮蒜毛的小事。

    他天天在身邊，她能不說嗎？

    鐘越河：“不想給我打白工？”

    “唉，你不明白的意思，不要覺得我說話不吉利，我怕以后你的養(yǎng)殖場開不下去，不掙錢了，甚至欠大家工錢……家里多一份收入，多一份保障。

    我多攢點錢，家里有困難不至于吃不上飯，我能養(yǎng)活你，沒辦法讓你大手大腳花錢，讓你吃飽飯應(yīng)該可以。”王錦繡認為自己擔憂不是多余的。

    她早知道丈夫有野心，不甘心居于人下，倒了肯定不死心，想繼續(xù)做生意。

    家里有一個不安分的人就夠了，她要老實安分干活，不能想得太美。

    鐘越河聽了她的話，緊緊摟住她，用力嘬她幾口，嘬得王錦繡掐他，讓他別吵醒閨女。

    鐘越河：“你怎么這么厲害，明明很小一個?！?/br>
    “我不小，只比你小一歲?！?/br>
    她誤會了他的意思，鐘越河再解釋一遍：“我的意思是你又瘦又小，本事卻挺大。”

    “我哪來的本事，別笑話我了，我不去養(yǎng)殖場干活，也不去擺攤賣珠串子，最近一陣子先熟悉周圍，看看有沒有飯館尋洗碗工洗菜工?！?/br>
    鎮(zhèn)上沒人做飯館，所以她之前沒想過在飯館打工的事情，昨天加上今天，在外面逛了幾圈，她發(fā)現(xiàn)館子挺多，她或許能到館子里干活。

    鐘越河反對：“別去洗碗洗菜，他們洗碗洗菜都是自家人干的活，你不如來我養(yǎng)殖場，活計輕松，把能賺的錢都賺到，等我養(yǎng)殖場倒了再說別的?！?/br>
    王錦繡：“我不傻，我不干活整天待在家里，問你討錢，你就會給我，何必每天花錢坐車子去你的養(yǎng)殖場干活?！?/br>
    “你先休息養(yǎng)胖點再說，現(xiàn)在這樣看著太好欺負了。”他知道她不怕吃苦，沒再干涉她找活計的事情。

    她說自己不傻，也不聰明就是了。

    沒聽過肥水不流外人田？

    說的話似乎有道理，全是歪理。

    鐘越河不想跟她犟，等她撞墻再來找他吧。

    “先不急，我普通話都聽不懂幾句，越河，你下午回家沒什么事情，不如教湯圓葉子還有我寫字，你先教湯圓葉子，等家里活干完了，我再跟你們一起學(xué)寫字?！彼还庖牰胀ㄔ?，還要會寫字。

    周圍都是知識分子，文盲錦繡壓力很大。

    鐘越河不回話也不抱她了，連忙背過身去。

    第一次，王錦繡主動去貼鐘越河的后背。

    她貼上來，他改側(cè)躺為趴著，不想回她的話。

    他趴著，她就壓在他后背上。

    兩個人杠上了。

    王錦繡：“我知道教書教寫字很累，教兩個鐘頭給你一角錢好不好？”

    給錢他肯定愿意。

    鐘越河是什么人啊，怎么可能抵不住金錢的誘惑：“給我十塊錢兩個鐘頭我也不教?！?/br>
    誰愛教誰教。

    王錦繡放棄：“好吧，我等湯圓學(xué)寫字后教我?！?/br>
    “教你可以，我不教兩個小孩?！辩娫胶涌咕芙虄蓚€孩子寫字。

    他只教她，反而讓王錦繡猶豫起來，她就是想他教兩個孩子，她蹭點課，跟著學(xué)。

    好像不是不行，他教她寫字，兩個孩子可以在邊上跟著學(xué)，她應(yīng)下來，不再壓著他的后背，平躺下來。

    她躺平了，鐘越河又翻身貼過來，在她耳邊用氣聲說話，不是貼著王錦繡的耳朵說，王錦繡都聽不清。

    他說以后每天教她兩個字，當天晚上教，明天晚上檢查，夫妻生活的時候檢查，要用手指在他掌心寫下前一晚教的兩個字，寫錯或者寫不出來他就在里面不動，等她寫出來寫對了再動，算作獎勵。

    王錦繡聽呆了，這哪算獎勵，動不動都是折磨好嗎？

    她明確告訴他不算獎勵，是懲罰。

    他們夫妻尺寸不太相配，她每次都舒服到了，但也很吃力。

    生小孩之前更吃力，生過小孩才好點。

    鐘越河：“就該讓你吃點教訓(xùn)，我干活累了，回家還不讓我好好休息，只知道折騰我?！?/br>
    王錦繡：“我會寫字就我自己來教……不啰嗦了，按你說的來?！?/br>
    “從明天晚上開始，別偷懶，多學(xué)會幾個字，你教孩子們完全不是問題?！彼幌虢虄蓚€孩子寫字，沒她那樣的耐心。

    湯圓再乖他也不想教，至于葉子，先讓她安穩(wěn)坐在椅子上再說。

    孩子爸爸沒耐心教小孩，王錦繡覺得自己學(xué)會了，再教孩子，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

    已經(jīng)八點鐘了，見丈夫沒有醒來的意思，王錦繡把兒子閨女放到大床上。

    葉子看著閉眼在睡覺的爸爸，不太平穩(wěn)地走到爸爸臉旁邊，試圖給爸爸戴上虎頭帽。

    虎頭帽是給小孩子戴的，爸爸的頭怎么可能戴得下去，爸爸頭還枕著枕頭，更戴不上去。

    小孩子認死理，就想給爸爸戴，動作間扯到爸爸的頭發(fā)。

    鐘越河睜開眼睛，看到閨女放大版的rou乎下巴：“讓爸爸再睡會兒行不行？”

    見爸爸醒來了，葉子沒再試圖給爸爸戴虎頭帽，把帽子放爸爸手里，讓爸爸自己戴。

    爸爸不戴，她去抬爸爸的頭，兩只小手揪著爸爸的耳朵，要把爸爸頭抬起來。

    即使小朋友雙手一起，鐘越河也能做到不把頭抬高半厘米，主要是被煩得不行，只能起來。

    王錦繡去睡覺間看看女兒的成果，丈夫已經(jīng)頂著一頭亂發(fā)，無精打采坐在床上了。

    很好。

    “越河，你醒了，來吃早飯，我用鐵鍋做了幾個餅，高壓鍋有粥，吃飽就能去干活了?！?/br>
    鐘越河起來，把虎頭帽戴到閨女小腦袋上，他醒了，王錦繡抱走閨女，閨女叫醒爸爸的任務(wù)完成。

    mamameimei離開，湯圓下床去吃早飯。

    早晨起床，mama問他先吃早飯還是等爸爸起來再吃早飯。

    他選擇等爸爸起來一起吃，等了一個多鐘頭，meimei早就吃完了。

    鐘越河洗漱完坐在飯桌前：“錦繡，你以后別讓閨女吵我睡覺了，我沒睡夠，一天都沒精氣神?！?/br>
    讓閨女打擾他睡覺，肯定是她的主意。

    “我以后不把閨女放到床上了，你多睡會兒?！蓖蹂\繡意識到早上行為不好，趕緊保證。

    他是老大，不該無精打采去干活。

    本意不是嚇她，鐘越河神情語氣放緩：“我自己心里有數(shù)，你不用害怕我遲到。”

    “我知道了?！?/br>
    “今天你可以去附近走走，記得把家里門鎖好。”老家院子鎖門用的是鎖頭，和現(xiàn)在用的門鎖不一樣，現(xiàn)在的門鎖他教過她幾遍如何打開如何鎖上。

    王錦繡：“你下午幾點回家？”

    “下午早點回家弄曬衣架子，三四點回來，早回來就不能帶米飯了?！辈幌氡淮呔驮琰c把事情做完。

    “好，晚上吃面條，這兩天不著急帶米飯?！?/br>
    鐘越河吃過早飯，磨蹭了會兒，接近九點出門。

    他走沒多久，王錦繡帶著孩子出門去打熱水，打熱水的時候在附近逛逛。

    ...

    “哥，媳婦孩子住一起，你都開始賴床了啊?！睂O國建見到今天最晚到養(yǎng)殖場的鐘越河，打趣他。

    養(yǎng)殖場里年紀比鐘越河小的男人，都習(xí)慣喊他哥。

    鐘越河上班干活的時候常年一張冷淡臉，看著很靠譜也讓人難以接近。

    別人不敢當他面聊他的生活，打趣他，孫國建不一樣，他膽子大得很。

    以前天不亮就出現(xiàn)在養(yǎng)殖場的人，今天最晚到，耐人尋味。

    鐘越河依舊一張冷淡臉，并不怕他的打趣：“單身漢不懂。”

    “哥，不帶這樣打擊人的?！睂O國建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