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孩子對新家的新鮮感沒過去，洗臉梳過頭發(fā)后，都踩在自己小床被子上蹦蹦跳跳。

    “你醒了？醒來就洗把臉，我剛提著一個熱水瓶去熱水房打水，你喝幾口水我們出發(fā)去買菜?！?/br>
    早晨出發(fā)的時候帶了個水壺，到現(xiàn)在水已經(jīng)喝完了。

    葉子比她更早醒來，不知道什么時候趴在床旁邊看著她，見她醒來喊渴。

    閨女渴了，王錦繡去晃水壺，一滴水也沒有，又不好喊身旁熟睡的丈夫，丈夫帶她去熱水房熟悉過，給看熱水房的大叔瞧過熱水本。

    熱水怎么出來的也教過她，她不敢去，孩子渴了，不得不去打熱水。

    打熱水沒她想象那么難，把熱水本拿出來，管熱水房的大叔看都沒看一眼，隨她進去打熱水。

    她記著丈夫的話，快打滿的時候趕緊關(guān)掉出熱水的水龍頭，省得熱水溢出來燙傷手。

    “自己一個人去打水的？”鐘越河睡了快兩個小時，嘴巴的確有些干渴。

    “湯圓葉子和我一起去的，我醒來的時候，葉子趴在床邊跟我說口渴，我本來想帶葉子去，湯圓聽到動靜跟我們一起去了?！庇袃蓚€孩子給她壯膽，她更加不害怕了。

    鐘越河：“既然你自己去過一次，晚飯前我再去一次，剩下兩個熱水瓶打滿再回來?！?/br>
    “嗯?！?/br>
    下午三點半，一家人去買菜，沒帶菜籃子，帶背簍，鐘越河把背簍背在身上，抱著閨女，王錦繡則是牽著兒子的手跟在旁邊。

    土豆肯定要囤，越河愛吃炒土豆絲，閨女能吃土豆飯，土豆和米飯一起煮，飯熟了土豆也軟爛了，能壓成土豆泥給閨女吃。

    所以一家人先奔著賣土豆的攤子去，土豆攤子的土豆有大有小，大的快趕上鐘越河兩個拳頭了，小的比王錦繡的一個拳頭還小。

    丈夫問過價錢，五分錢一斤，她覺得還行，就不跑別的攤子再挑便宜土豆。

    “大土豆一個有一兩斤重了?！蓖炼股线€帶著泥，鐘越河沒放手里掂量，用眼睛看看就知道。

    王錦繡估摸著量，大土豆只挑兩個，別的選中等大小。

    小土豆不要了，削著麻煩。

    見女兒在戳芋頭，想戳掉芋頭表皮上的毛，王錦繡阻攔，告訴女兒這不是自家的東西，不能亂戳。

    鐘越河：“芋頭挺好吃的，買幾個回家?！?/br>
    他說芋頭好吃，攤主貌似聽懂了，給他介紹幾個芋頭的做法，燉煮蒸炒都好吃。

    聽得鐘越河饞起來了，王錦繡沒聽懂，但是能看懂他們在說什么，指定在說芋頭做法，見丈夫想吃，她讓買幾個回家。

    不買多，吃一兩頓就行，他們老家沒多少人種芋頭，芋頭產(chǎn)量低，削皮比土豆麻煩，土豆產(chǎn)量超過芋頭不是沒有道理的。

    所以芋頭比土豆貴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芋頭一毛錢一斤。

    土豆買了足足十斤，芋頭買了兩三斤。

    買了土豆和芋頭，去買白菜蘿卜，鐘越河去打聽有沒有賣藠頭。

    一看就知道他不經(jīng)常買菜，現(xiàn)在哪可能有藠頭賣，現(xiàn)在藠頭才剛種下。

    “有白蘿卜也行，腌白蘿卜不難吃?！蓖蹂\繡選了兩根白蘿卜。

    買了白蘿卜后，她看到雪菜，腌過的雪菜，在家里她腌雪菜都是用缸的，現(xiàn)在住的地方用缸腌雪菜不太現(xiàn)實，她買了一兩斤雪菜，讓丈夫和攤主交流過，攤主說能自己上手?jǐn)Q干再上秤，她就擰干，擰得雪菜不滴水了。

    王錦繡：“差不多可以回家了。”

    “這才哪到哪，晚上總要在家里慶祝一頓?！?/br>
    “中午不是吃過好的，晚上試試用高壓鍋壓土豆，再來一盤炒雪菜就行了?！泵簹獠挥貌恍?，家里沒有灶臺，總不能指望著她家越河每天帶飯回家。

    “買點rou吧，湯圓，葉子，你們想吃什么？”

    附近好幾個攤子，葉子一眼就要瞄中顏色鮮亮的橙子，有一個攤子專門賣橙子。

    湯圓瞄中的是黃澄澄的大柚子。

    兩個小朋友瞄中的都是水果，且都是鐘越河不是很想吃的水果，他以為孩子們和他一樣想吃rou。

    既然答應(yīng)下來，鐘越河看著妻子。

    王錦繡只剩嘆氣，都買，都買，他花錢，隨便他。

    水果買來就是嘗味道的，不管飽。

    賣橙子的店家允許嘗酸甜，切了兩瓣分給兩個大人吃。

    沒有小孩的份，葉子站在mama腿邊，急切想吃，王錦繡嘗了一口，不酸，把剩下的給閨女吃。

    鐘越河吃了一口，剩下的給湯圓。

    味道不是很酸，也沒有非常甜，小孩子能接受，王錦繡挑了三個。

    攤主說橙子不好剝，讓他們直接用刀切，別剝了。

    王錦繡聽完丈夫轉(zhuǎn)達攤主的意思，點頭表示了解，切成一瓣一瓣的都能被閨女吃得滿嘴都是橙子汁水，要是剝開讓她吃，沒哪個mama能看下去。

    挑柚子的時候，王錦繡也留心眼了，她不像鐘越河，只看長得好的，她干過許多年農(nóng)活，吃過野果，正經(jīng)水果沒吃過多少，卻知道該如何挑。

    相中幾個柚子，都拿在手里掂量幾下，外表大小差不多的情況下，選了最重的一個。

    鐘越河讓攤主直接把柚子皮割開，留皮，老板割開后放到背簍里。

    眼見著背簍快裝滿了，王錦繡讓買完他想買的rou就別買了：“再買點rou，別的不買了，背簍不垮，你的背要壓垮了?！?/br>
    “你背十幾斤二十斤重孩子的時候都沒抱怨重，我這點重有什么好抱怨的，再說我力氣比你大，這點東西對我來說不算什么?！?/br>
    對王錦繡來說挺大的一個背簍，背在鐘越河身后就顯小了。

    她肩背有些彎，不只是因為背孩子，還有背柴火以及彎腰干農(nóng)活。

    生活重擔(dān)一直壓在她身上，她習(xí)慣了。

    見他表情輕松，王錦繡也沒說什么：“回去的時候我抱著葉子好了，你背簍里的東西不止二十斤了?！?/br>
    不曉得為什么，同樣是二十斤，軟乎乎的小孩背著沒多重，土豆就顯得非常沉重。

    “行，抱累了讓葉子自己走會兒?！逼拮恿獯?，看起來卻弱小，以后還是得讓她多吃點rou，養(yǎng)養(yǎng)身子。

    等回到家已經(jīng)接近五點，鐘越河剛回到家就提著熱水瓶去打熱水，王錦繡把背簍里的東西一件一件拿出來放好。

    土豆、芋頭、白蘿卜這些不容易爛的就堆在空曠的客廳角落里，越河買了幾斤有點味道的排骨，晚上必須燉了，攤主要收攤，便宜賣給他們品質(zhì)不好的排骨。

    賣多便宜它還是rou，王錦繡只能心疼錢如流水般嘩嘩流出去。

    見兩個孩子心情都不錯，對新家新環(huán)境適應(yīng)良好，她又覺得一切都值了。

    等丈夫打熱水回來，王錦繡讓他待在廚房看著她用煤氣。

    不光鐘越河在看，兩個孩子也在看她用煤氣。

    鐘越河在旁邊站著沒說話，讓她自己動手，她哪里做得不對，他再來糾正。

    王錦繡做對了，為了節(jié)省煤氣，焯排骨用熱水瓶里的熱水。

    “這種鍋怎么用？看著比鐵鍋加鍋蓋更快?！蓖蹂\繡見丈夫沒出聲，放心下來，教育孩子不能玩火，不能碰煤氣灶后，問丈夫廚房里一種她沒見過的鍋子用法。

    “它是高壓鍋，高壓鍋煮飯的話，只要上頭的小帽子呲呲響，讓它響一兩分鐘就能關(guān)火，關(guān)火后不能馬上打開蓋子，要過幾分鐘，去轉(zhuǎn)頭上的小帽子，如果轉(zhuǎn)小帽子還有氣聲，別打開鍋蓋，等轉(zhuǎn)小帽子，小帽子不再發(fā)出聲音的時候打開。”

    “就用它燉排骨好了，我去刮幾個芋頭，你幫我看著鍋里在焯水的排骨?！?/br>
    鐘越河：“我來削芋頭皮，你看著排骨吧?！?/br>
    王錦繡看著排骨，聽到樓下有叫喊聲，她特意靠近廚房窗戶去聽。

    叫喊的是賣饅頭，賣紅棗糕，賣米酒。

    兩個孩子不在廚房，她直接往下看，是一輛三輪車拿喇叭叫賣。

    附近有兩三個居民去買，買的大多是饅頭，王錦繡看了會兒決定繼續(xù)看著鍋子的時候，瞧見了非常眼熟的身影。

    都不用仔細看，肯定是自家丈夫抱著兒子女兒下樓去買饅頭紅棗糕。

    她不死心走到客廳，一個人影沒有，裝芋頭的小盆里還放著半個沒削完的芋頭。

    鐘越河買了饅頭和紅棗糕回來，背著妻子買的，所以沒買米酒，米酒得去廚房拿碗，被發(fā)現(xiàn)就完了。

    “葉子嚷嚷著想吃，我拿她沒辦法，帶她下樓去買了，小丫頭什么都要買，幸好我沒帶碗下去，不然要花更多錢?！彼稚夏昧藘蓚€紙包。

    王錦繡：“你少騙我，我在廚房沒聽見葉子嚷嚷聲，指定是你不讓孩子說話，悄悄帶他們下去買吃的，多大人了，還誣賴孩子……家里吃的不夠嗎？都說好晚上吃掛面，你還買饅頭。”

    下午買了排骨沒完，路上又買許多調(diào)味品，蒜姜也買了，掛面兩筒。

    “晚上不是吃rou嗎？配掛面多沒勁，我覺得配米飯最好，沒米飯，饅頭將就一下。”兩個孩子已經(jīng)被放在地上，鐘越河掰了塊紅棗糕送到王錦繡嘴邊。

    王錦繡吃進嘴里，吃完問他：“洗過手嗎？是不是帶著一手泥下去買饅頭的？”

    “洗過了，你看，多干凈?！辩娫胶由斐鍪纸o她看。

    真洗了，削芋頭皮的時候一手泥，自己都看不下去。

    “隨你?！蓖蹂\繡去廚房看著鍋里的排骨。

    排骨多焯會兒水，爭取從高壓鍋里出來能變得軟爛，叫閨女也吃口rou。

    饅頭買了幾個，紅棗糕只叫老板切了一塊，鐘越河讓妻子嘗過味道后，把紅棗糕收起來：“晚飯后再吃，現(xiàn)在吃了，肚子裝不下mama做的排骨rou。”

    對湯圓來說，rou的誘惑比紅棗糕大，他選擇忍忍，葉子忍不住，爸爸不給她吃，自己跑到廚房找mama告狀。

    聽著女兒唔啊咿呀等難懂的話語，王錦繡站在丈夫這邊：“葉子別太大聲，吵到隔壁鄰居，爸爸以后就不買了?！?/br>
    被mama哄了幾句，葉子最后去睡覺間小床上玩自己的玩具。

    王錦繡跟著閨女去睡覺間，見閨女安靜玩玩具，沒再鬧著告狀，她才放心離開。

    路過客廳看見坐在小板凳上削芋頭皮的丈夫，走到他身邊看：“你別把rou削沒了?！?/br>
    “我削芋頭你放一百個心，鍋里的水快沸騰開了，你去看看。”

    王錦繡不再盯著他，去看著排骨了。

    她依舊沒辦法良好接受他花錢大手大腳的事，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如果能讓他心情好起來，她不會過于介意。

    因她手肘受傷，他匆忙趕回家挨罵挨打后，他變得沉默，整個人仿佛一夜之間長大。

    她說過她喜歡他工作時候的模樣，沉穩(wěn)可靠，實際生活中，還是更喜歡他偶爾透露出孩子氣，沒個正形的樣子。

    她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亂想，白天反而沒空去想，她不后悔昨晚說過的話。

    她不想在他心里，自己永遠是一個任勞任怨，理解丈夫，支持丈夫的好女人，她愿意為家庭消耗自己，付出自己，不代表她沒任何怨言。

    她已經(jīng)做得夠好了，她自己這么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