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需要，打交道的人多，聽多就學(xué)會了。

    她覺得普通話文雅好聽，他說她一句，有些話不管是用普通話還是哪個地方方言，都不是好聽的話，叫她別在外面說出來。

    他知道她在外面很少說話，就算待在一群婦女里面，也只當(dāng)個聽眾，沉默聽別人說，自己不開口。

    怕她鬧笑話心里難受，她有什么不懂的詞，他都會解釋給她聽，不騙她。

    王錦繡不傻，明白夫妻生活時候聽到的話不能說出去，不用他教。

    如果沒有別的事情，他都是不說話，悶聲做，要說話也總說她聽不懂的話。

    他故意的，她問什么意思，他告訴她答案后，自己就不再說了，她想聽卻不好意思讓他說。

    他在家總睡覺，她想讓他教孩子們說普通話的計劃一直擱置，有次終于沒忍住，在他躺床上沒睡著的時候，問他湯圓葉子的名字普通話怎么念。

    他教她念，小名也一起教了，還教她的名字怎么念。

    王錦繡沒文化，父母也沒文化，他們兄弟姐妹名字是讓親戚里一個識字長輩取的。

    小時候在家里，他們有名字爸媽也不叫，方言叫著繞口。

    結(jié)婚前爸媽都是喊他們老幾，王錦繡老五，王錦玲老七。

    七個兄弟姐妹統(tǒng)一帶老字，他們結(jié)婚后不經(jīng)?；啬锛?，偶爾回到家里，爸媽不喊他們老幾，會叫名字了，不常叫，很多時候都省略稱呼，直接說事情。

    默默把孩子們的名字普通話念法記在心里，王錦繡問鐘越河他的名字普通話該怎么念。

    鐘越河一字一頓教她，他的名字怎么念，王錦繡沒默默把他的名字記在心里，念出來了，重復(fù)念幾遍。

    從一字一頓到連貫。

    她說他名字秀氣好聽，不像男人的名字，像小姑娘的名字。

    光聽名字誰能想到是個大男人。

    鐘越河發(fā)現(xiàn)她完全理解錯自己的名字了，非常耐心解釋他名字的意思。

    她聽進(jìn)去了，聽進(jìn)去還是覺得聽起來像小姑娘的名字。

    鐘越河耐心耗盡，不和她講了。

    他不講，她也不是愛開玩笑的性格，所以沒再說名字像小姑娘的事。

    以為事情過去了，晚上被他用行動警告，叫她不許再提名字像小姑娘，她才知道他一直記仇。

    真是小心眼。

    明明挺好聽的，像小姑娘是罵人的話嗎？

    真讓人摸不著頭腦。

    她聽不懂?？h方言，也聽不懂普通話，鐘越河覺得不算大事：“不是有我在嗎？你聽不懂就不用聽，我來聽我來說。”

    王錦繡：“你不是說你去?？h有事，要做生意，總不能每次出門都帶著我和孩子，我們住的地方，你說是別人家提供給你們在海縣的住所。

    我和孩子待著不出門完全可以，就怕你出門不在家，主人家找我們，我聽不懂他們說話，也不知道你在哪，該怎么辦？”

    他們住的地方不是專門空出招待一家人游玩的，鐘越河以及他的工作伙伴要來?？h，都住在那里，屬于固定落腳住宿處。

    鐘越河：“我是有事情辦，但我也打算出門帶上你們，你不用擔(dān)心發(fā)生我不在，被主人家找的情況?！?/br>
    王錦繡：“帶上我們不好吧?！?/br>
    “有什么不好的，你們在海邊逛著，不要走到我看不見的地方就成?！?/br>
    聽到這里，王錦繡已經(jīng)沒什么想問的了，有他在，她只用考慮孩子們的事情。

    ...

    鐘越河離家不到半天，七月份他要帶老婆孩子去?？h玩的事情傳遍全村了。

    在不知道第幾次被問去?？h的事情后，王錦繡終于明白婆婆為什么沒反對意見了。

    她想告訴大家，她兒子和兒媳婦好著呢，七月還要帶他們?nèi)ズ？h玩，以后別瞎說話了。

    他們家兒子在外面沒人，全是瞎傳。

    婆婆早早把事情傳出去，讓王錦繡很是苦惱，因為不停有人問?？h的事情。

    面對說她命好的人，她只能傻笑糊弄過去。

    面對刨根究底問為什么帶媳婦兒女去?？h的人，她就說她也不明白越河的想法，大老遠(yuǎn)跑去?？h，車費都要花不少。

    她心疼錢。

    meimei錦玲都知道她要去海縣的事情，專門到她家里，說羨慕她能出去玩，叫她回來的時候告訴她?？h什么樣。

    “很多很多水?！睖珗A回答阿姨的話。

    王錦玲低頭問湯圓：“湯圓，你沒去過你怎么知道？”

    “我爸爸說的?！睖珗A只記住很多水了。

    “真羨慕你，四五歲就能去外面玩?！彼劾锪w慕是真的。

    meimei三兩句不離開玩，看出來真的很想出去玩，王錦繡給她和妹夫端了碗綠豆湯。

    湯圓小葉子在爺爺奶奶家喝過綠豆湯就惦記上了，她休息不干活的時候給他們熬上，今天正好不干活，熬了幾碗綠豆湯，給meimei和妹夫的另外加了半勺糖，怕他們覺得不夠甜。

    “meimei，兩歲?！睖珗A指了指坐在小孩椅上的meimei。

    小孩椅是爸爸做的，湯圓很小的時候坐過，現(xiàn)在換meimei坐，這種椅子對湯圓來說是束縛，他不喜歡坐上面。

    沒想到湯圓能懂大人的話，知道把聽不懂阿姨在說什么，不知道反駁的meimei拿出來當(dāng)擋箭牌。

    瞧著湯圓的聰明勁，王錦繡覺得要讓湯圓一個人睡一間屋子了。

    湯圓已經(jīng)快四周歲，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葉子不知道自己成了哥哥的擋箭牌，學(xué)哥哥的話，說了個兩歲。

    王錦繡糾正湯圓的話：“葉子離兩歲還有四個月，是一歲八個月，不是兩歲，錦玲，如果能帶回來魚蝦，到時候我給你送些?！?/br>
    “多麻煩，你們不是還要帶兩個孩子……如果真的只是順便，那我不拒絕了，不方便就不用?！彼皇菍ｉT過來蹭便宜的，是真羨慕j(luò)iejie要去外面玩。

    “錦玲，你在外面聽到的話都是說我要跟著越河出去玩？”別人她不好細(xì)問，meimei過來了，她向meimei打聽。

    “不是出去玩為什么要帶媳婦孩子？”王錦玲反問jiejie。

    王錦繡眉頭蹙起：“越河沒跟我婆婆說帶我們出去玩，就說七月要去趟?？h，每天碰見我的人都問我去?？h玩的事情，我快不知道怎么回了。”

    “你高高興興回唄，換我和立志去海縣，我巴不得全村人知道我們?nèi)ズ？h玩?！蓖蹂\玲坦蕩得很。

    鐘立志沒有附和，女兒起碼要長到和葉子差不多大小，他們夫妻才能出遠(yuǎn)門。

    王錦繡：“大熱天誰能玩得盡興，我怕湯圓葉子到了地方水土不服?！?/br>
    “姐，你都知道水土不服的意思？我看比起外甥和外甥女，你更容易水土不服，六月沒到，你就滿臉難受的表情?！?/br>
    王錦繡：“孩子太小，事情多，我們大早上出發(fā)，葉子肯定睡不著，我還想葉子能睡一路，小孩子拉屎撒尿控制不住，要是再在車上嚷嚷，我真怕打擾到別人。”

    meimei和妹夫有女兒了，知道小孩子屎尿很難控制，她沒必要在他們面前支支吾吾，直接說出擔(dān)憂。

    “姐，你想太多了，三個小時不是三十個小時，你們中途會轉(zhuǎn)車帶孩子解決屎尿，不用太擔(dān)心?！?/br>
    jiejie和meimei想法完全相反，抱孩子安靜坐著的妹夫鐘立志都覺得jiejie想太多，讓jiejie別緊張。

    王錦玲：“如果是姐獨自帶著孩子去找姐夫，人生地不熟感到緊張，我能理解，姐夫都陪著姐，姐你擔(dān)心什么呢，放寬心好好玩?！?/br>
    meimei的女兒月份小，meimei和妹夫沒待太久，說會兒話就回去了。

    他們走了，王錦繡喂湯圓和葉子喝綠豆湯，招待過meimei和妹夫，綠豆湯只剩一碗了。

    “mama，不怕，有爸爸，有我，有meimei?！睖珗A不懂緊張的意思，他懂怕的意思。

    阿姨讓mama別怕，有爸爸，有他和meimei，mama不用怕的。

    “mama不怕?！北粶珗A安慰一句，王錦繡決定不再多想了。

    該來的總要來，不會因為自己害怕就不來。

    ...

    鐘越河七月回到家里，看出來很累，滿頭大汗，身上汗味挺重。

    鎮(zhèn)上通車，他回家的時間算是固定下來了，王錦繡想著他回家最喜歡躺床上，卡著時間擦草席，沒想到他回到家就用上了。

    鐘越河回家第一件事是去廚房倒碗水喝，解渴之后躺在床上，說讓他睡兩三個鐘頭。

    天太熱，王錦繡煮了綠豆湯，本來準(zhǔn)備等他回家再做炒面，他要睡覺，先讓他睡。

    很久沒看見爸爸，加上一直記著去?？h的事情，湯圓貼在床邊看正在睡覺的爸爸，沒多久，兩只小手捂住口鼻。

    這是嫌爸爸身上不好聞。

    根本都沒湊近爸爸的葉子，學(xué)哥哥的樣子，兩只小手捂住口鼻。

    王錦繡見狀放下扇子，帶兩個孩子去院子里。

    她蹲下來看著兩個孩子的臉：“在爸爸面前不能捂鼻子嫌爸爸臭，就算不是爸爸，也不能這樣捂鼻子嫌人家臭，很沒禮貌，真的臭得不行再捂，爸爸只是汗味重，mama干完農(nóng)活也是這個味道，你們嫌mama臭？”

    多虧越河躺床上睡著了，叫他看見孩子嫌棄他臭，心里不知該怎么想。

    他心眼最小了。

    她并不覺得自家男人臭，所以湯圓和葉子有捂住鼻子的動作后，她馬上帶他們出來。

    兩個孩子已經(jīng)放下捂住口鼻的手，湯圓搖頭說爸爸不臭，葉子沒法正確念出不臭兩個字，念了模糊的讀音，表示她的想法和哥哥一樣。

    第17章

    王錦繡教育完孩子，拿手去探水缸里水的溫度，水已經(jīng)被曬熱。

    丈夫身上汗味是有點重，頭發(fā)也濕了，被汗水打濕的，醒來肯定要洗個澡。

    水溫夠了，她帶兩個孩子回房間。

    既然他們嫌爸爸臭，就不讓他們離爸爸太近，待在睡覺間別的地方玩。

    王錦繡本來打算等鐘越河醒來一起吃晚飯，想到明天早上孩子們要起來趕車，怕他們太晚吃飯，睡不著覺，讓他們正常時間吃飯，她也和他們一起吃。

    一個鐘頭不到解決完晚飯，吃完晚飯，帶孩子們洗漱，她知道有爸爸在，他們沒辦法很快睡著，把他們放在床上玩，讓他們不要吵爸爸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