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婢 第11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雀登南枝(luanlun 高H)、高嫁后我重生了[八零]、舊愛、曉蝶韻事、守寡多年后戰(zhàn)死的糙漢回家嚶嚶嚶、和煦的時光、[綜我英]今天個性覺醒了嗎、你親你情-她和她是親人,也是情人、【藍色監(jiān)獄同人】Blue Love(千切X自創(chuàng))
李亦江的眉頭跳了一下:“皇上病重多時,怎么還有心力過問傅娘子的行蹤,你這廝,顯然謊話連篇?!?/br> 那內(nèi)監(jiān)不慌不忙,甩了一下手里的拂塵:“好教將軍知曉,昨天夜里,先太子薨了,先帝驚聞此噩耗,不勝悲痛,病體不支,今日一早圣駕賓天,留下遺詔,令魏王殿下繼承大統(tǒng),魏王得先帝傳位、眾臣擁戴,乃天授之君,兩日后即將舉辦登基大典,奴婢因此先喚一聲陛下,也是天經(jīng)地義的?!?/br> 陳長英驚怒,拍案而起:“魏王逆賊,弒君弒父,當天下人皆目盲乎?” 內(nèi)監(jiān)肅容道:“將軍此言差矣,先帝與先太子病重已久,不治而亡,此天不遂人愿,非人力所能挽,當今陛下痛哭流涕,悲痛欲絕,群臣再三勸之不得解,將軍怎可妄言弒君弒父之說,豈不荒謬?!?/br> 眼見這內(nèi)監(jiān)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李亦江按捺住陳長英,只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吾等只聽命于大將軍,與公公非同路人,公公請回吧?!?/br> 那內(nèi)監(jiān)卻朝坐在一旁的阿檀作了一個揖:“奴婢給傅娘子帶一句話,您若不回去,三日后,崔少卿將在午門問斬,屆時,奴婢會將崔少卿的首級帶給您,請您三思?!?/br> “你們怎可如此!”阿檀睜大了眼睛,又驚又怒。 那內(nèi)監(jiān)只微微一笑:“奴婢只是奉命傳話而已,傅娘子若覺得有不妥之處,不妨回到長安,面覲陛下,自然有所分說?!?/br> 說罷,他自顧自的,大搖大擺地走了。 阿檀臉色煞白,眼淚滾了下來:“二位將軍,莫非我們當真只能坐視嗎?” 李亦江煩躁地抓了抓頭:“傅娘子,你不懂得,魏王此舉就是要逼你回去,以此鉗制傅侯,傅侯手握重兵,只有你一個女兒,視若性命,你若落入魏王手中,就等同傅侯被人捏住命門,你自己想想,父親要緊還是表兄要緊?” 陳長英亦道:“傅娘子,您別看眼下風平浪靜,那是魏王還在清除異己,騰不出手腳來對付我們,等到他大局安定之時,必然要舉兵來攻,我們須得嚴陣以待,多加防守,萬萬不可節(jié)外生枝了?!?/br> 這道理,阿檀不是不懂,可想起崔明堂,她實在愧疚難當,呆了半晌,以袖掩面,不停地流淚:“那該如何是好,大表兄這次是受了我的牽連,若因我之故,害他送命,我有什么面目去見崔家的舅舅?” 李陳二人是五大三粗的武將,看見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在面前哭哭啼啼的,嚇得頭發(fā)都豎起來了,什么也不敢再說了,飛快地逃了出去。 阿檀急得沒法子,她也知眼下形勢如此,確實無計可施,只能躲在帳篷里,哭一陣子,想一陣子,又迷迷糊糊地睡一陣子,覺得整個人心力交瘁,幾乎分不清今夕何夕。 荼白把雪青罵了一頓,雪青被罵得蔫蔫的,也后悔了起來,兩個丫鬟百般勸解阿檀,但并不能令阿檀得到一點安慰。 好在還有念念在,這孩子懂事,隱約察覺到了阿娘的心緒,這兩天都不出去玩了,乖巧地膩在阿檀的身邊,蹭來蹭去地撒嬌,這才讓阿檀勉強撐了過來。 滿心惶恐,只能無助地等待那一個時刻來臨。 轉(zhuǎn)眼天又黑了,念念睡著了,這孩子被阿檀養(yǎng)得很好,無論身在哪里,只要到時辰,倒頭就睡,呼呼的,可香了。 帳篷挺小的,荼白和雪青都到隔間去睡了,只有阿檀帶著念念,顯得格外安靜。 今夜的風有些大,曠野外傳來嗚嗚咽咽的聲響,仿佛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人在不停地呼喚或者是哭泣,帳篷里點的那一盞燈燭明滅不定,連帶著人的影子映在地上,拉得長長的,也變得模糊搖擺起來。 外面?zhèn)鱽砹艘稽c動靜,先是遠處傳來紛沓的馬蹄聲,然后是士兵們呼喝的聲音,再然后爆發(fā)出喧嘩的聲音,但只有一瞬間,馬上被壓下去了,似乎所有人都壓著嗓門在叫嚷著什么,興奮莫名,又不敢高聲,聽過去很古怪。 這兩天夜里大抵有些這樣那樣的動靜,但李陳兩員將軍都不欲叫阿檀知曉,因此,阿檀此刻也只是坐在那里,并沒有太過留意。 過了一會兒,吵雜的聲音平息了下去,男人沉穩(wěn)有力的腳步聲朝這邊過來,停在門口,有人咳了兩聲,低低地問了一句:“阿檀,我回來了,你睡下了嗎?” 他的聲音,低沉而渾厚,帶著男人特有的磁性。好似突如其來,又好似本該如此,他回來了,在這個安靜的夜晚。 阿檀坐在那里,有些茫然,她抬起眼睛望著門口的方向,半晌,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秦玄策挑開簾子走了進來。 他穿著堅硬的鎧甲,一身風塵與煞氣,進來的時候,風從外面灌入,還帶著一種血腥的鐵銹味道,但當他的目光接觸到阿檀,所有銳利的鋒芒都褪去了,他的神情變得溫和起來,連腳步都放得輕輕的。 “我手下這群人不知禮數(shù),看見我就愛吵吵鬧鬧的,我已經(jīng)叫他們安靜了,沒吵著你和念念吧?!?/br> 阿檀搖了搖頭,她有些怔怔的,仿佛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他走到她的面前,半跪了下來,脫下頭盔,放下手中的劍,微微地弓下了腰,那樣,就能和她平視著。 昏暗的燭光其實是柔和的,視線里看過去,一切都變得朦朦朧朧的,仿佛有些不太真實,只有他的輪廓還是那么清晰,剛硬、英俊、宛如精工雕琢而成,帶著逼人的銳氣,而他望著她,眼中帶著笑意,又溫柔得令人幾乎落淚。 “你回來了?”阿檀輕聲問他。 “嗯,回來了。”他答道。 她在這里等候他,他千里歸來,就有了落腳的地方,叫人安心。 “傅侯腿腳受了箭傷,行動不便,走得慢了一些,跟著大部兵馬,大約半個月后會到,我怕你等太久,先帶著一隊親兵,日夜兼程,加急趕了回來?!彼曇羝降孟矜告冈捴页?,說到末了,挑了一下眉毛,“你看,一切無恙,如今我回來,你安心就好?!?/br> “你……還好嗎?”阿檀遲疑地抬起手來,慢慢地伸過去,在這昏暗的燭光下,在這寂靜的深夜里,她似乎忘記了從前發(fā)生的事情,好像又回到了涼州的時候,他征戰(zhàn)歸來,她就會覺得擔憂,想要摸一摸才放心。 他一動不敢動,定定地等待著。 但在指尖快要碰觸到他臉頰的時候,阿檀又驚醒過來,飛快地縮回了手,低下頭,她覺得臉上發(fā)熱,四周太過安靜了,而他呼吸的聲音過于粗重,讓她突然間覺得心慌意亂起來。 秦玄策從鼻子里發(fā)出一點輕微的哼聲,仿佛帶著一點遺憾,又仿佛是笑:“我沒事,我很好,我回來了,阿檀?!?/br> 作者有話說: 明天雙更,大結(jié)局,超級無敵肥章。 第89章 她低下頭, 眼淚“叭嗒叭嗒”地掉了下來,不太想讓他看見,用袖子捂住了臉,小小聲地抽著鼻子。 秦玄策伸過手來, 在阿檀的頭上摸了一下, 他的動作又顯得有些急躁了,把她的頭發(fā)都揉得亂了。 “怎么又哭?受什么委屈了嗎?那些事情, 我都已經(jīng)聽他們說過了, 你放心,有我在, 什么事情都能給你辦得妥妥的, 你完全不用擔心?!?/br> 他這么一說, 阿檀猛地記了起來,抬起頭來, 淚汪汪地看著他,道:“魏王抓了崔家大表兄,放出話來,明天就要把他斬首示眾, 舅舅對我百般疼愛,如今大表兄卻受我牽連,將要身首異處,我心里實在很愧疚。” 如今他回來了,她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本能地想要依靠他,怯生生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再次哀求他:“玄策, 你向來是十分厲害的, 他們都說,等你回來就有法子的,是這樣嗎?能不能求你去救救我的大表兄?” 她覷看著他的神色,低聲道:“嗯,我也知道,你一向不喜歡他的,若是你不愿意,也就罷了,我、我也沒法子勉強你?!?/br> 她這么說著,卻眼巴巴地望著他,目光如同柔軟的春水,叫人沉溺進去,無從自拔。 秦玄策并沒有什么不悅的表示,他的神情還是溫柔的,甚至有些輕松,干脆坐到了地上,帶著一點慵懶的姿態(tài):“不錯,我確實十分厲害,阿檀總算知道這點,那么,阿檀是想要我去救崔明堂嗎?” “嗯?!卑⑻从昧c了點頭。 “你叫我去,我就去。”他微笑著,眼睛里有星辰的光,“小事一樁,哪里值得你這樣發(fā)愁,何況,我說過的,愿意為你做任何事情,盡心效命,不求回應(yīng)?!?/br> 他一口應(yīng)承下了,阿檀卻覺得忐忑起來,好像心一下子被吊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的,十分難受,她分辨不出是什么緣由,沉默了一下,喃喃地道了一聲:“那,多謝你了?!?/br> “不要對我言謝,至少于我而言,你我之間,永遠用不到這個字。”秦玄策輕聲地回了一句。 阿檀突然反悔了,她糾結(jié)不定起來,看了看秦玄策,又想了想崔明堂,再想了想舅舅崔則,覺得一顆心好像被放在油鍋里煎熬起來,十分難忍,她用力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差點要咬破了。 秦玄策的眼睛轉(zhuǎn)了過去,落在床榻上。 念念趴在那里,睡得很熟,兩個人說了這么久的話,也沒把她吵醒。 秦玄策挪了兩步,挪到這孩子的身邊,手指頭戳了戳她圓嘟嘟的臉蛋。 “嚶”,她在夢里被驚擾到了,很不高興,撅起了小嘴,嘰咕了兩下。 秦玄策又戳了一下。 阿檀伸手過來,不輕不重地打了他一下,壓低了聲音,埋怨道:“干什么,孩子睡著呢,別鬧她。” 秦玄策笑了起來:“二叔想和念念說話呢,很重要的話要說?!?/br> 他把念念連著小被子一起抱了起來,輕輕地搖晃了兩下,用臉在她的小腦門上蹭了又蹭:“小懶豬,快起來啦?!?/br> 阿檀不明白秦玄策為什么執(zhí)意要在這時候把念念叫醒,她心里生出一股惶恐的情緒,一時不好勸阻。 在秦二叔孜孜不倦的sao擾下,念念終于醒了過來,用小手揉著眼睛,“嚶嚶嗚嗚”的:“困困,要睡覺覺……討厭嘛……” 但是,她一看見秦玄策,又歡喜了起來,瞇著睡眼,湊了過去,在秦玄策的臉上貼了貼:“哎呀呀,二叔?二叔回來了呀,念念有點想二叔了呢?!?/br> 香香的、軟軟的小念念,她一撒嬌,秦玄策的心就融化了。 “只有一點想嗎?”二叔不太滿意。 “嗯?”念念眨了眨眼睛,用甜糯糯的聲音拍馬屁,“哦,是很想,很想很想二叔呢。” 真是個好孩子。 秦玄策大笑起來,抓起念念的小爪子,虛空“啾”了一下:“二叔也很想念念,每一天都很想呢?!?/br> 他抱著孩子,向外面走去:“阿檀,跟我出來?!?/br> 阿檀心中不安的情緒越來越濃,她抿著嘴,不作聲地跟在他的身后。 走出帳篷,外面的士兵立即上前:“大將軍有何吩咐?” 秦玄策略一抬手:“把人都叫過來。” “是。”左右應(yīng)諾。 不到片刻,營中將領(lǐng)飛奔而來,齊齊俯首:“大將軍!” 一簇簇的火把次第亮起,照亮了整個軍營,火光跳動,弓戈的寒光映照著火焰,帶著夜晚的濕氣,仿佛隔了一層薄霧。 而夜幕深沉,平原之上,崇山之前,一線彎月,如同拉了滿弦的弓,指向天南。 念念有些害怕,縮到秦玄策的懷里,緊緊地摟住了秦玄策的脖子。 秦玄策溫柔地拍了拍孩子的后背,而后,環(huán)視了眾將一眼:“崔少卿現(xiàn)關(guān)押于刑部大牢,明日午時問斬,我欲親自出馬,率百十弟兄,趁夜?jié)摶亻L安救人……” “大將軍不可!”秦玄策話才說到這里,下面的將領(lǐng)就變了臉色,不顧上下尊卑,強行打斷了秦玄策的話,“此舉太過兇險,大將軍怎可以身涉險,屬下愿為大將軍效勞。” 一群將領(lǐng)紛紛出聲:“屬下愿為大將軍效勞,請大將軍吩咐?!?/br> 秦玄策卻淡淡地道:“我自己去,可讓左武衛(wèi)大將軍錢塘山為我接應(yīng),若憑你們幾個,十有八九是成不了事的?!?/br> “大將軍……”眾將還待再勸。 “我意已決,爾等毋須多言?!?/br> 大將軍向來治軍嚴厲,殺伐果斷,這么簡單的一句話,充滿了不容違逆的意味,眾將不敢多言,只得唯喏喏而已。 秦玄策倏然向前踏了一步,沉聲道:“眾將聽令?!?/br> 他一身戎裝,手里卻抱著一個孩子,似乎有些不倫不類,但他挺直了身形,下頜微抬,高傲地睨睥四方,又如山岳威儀,充滿了鏗鏘銳利的氣勢,令人折服。 他將念念高高地舉起,指著這個小小的孩子,對著眾將,目光威嚴,聲音沉緩而剛硬:“此女名為伽羅,我此生唯有這一點骨血,我此去,若不還,我麾下玄甲軍當尊奉此女為主,須侍她如侍我?!?/br> 念念驚呆了,她被秦二叔舉得那么高,低頭看了看底下烏壓壓的那么一大群人,“嚶”的一聲,害羞地用小爪子捂住了臉,抖了兩下。 眾將怵然,面露驚駭之色。 秦玄策又向前了一步,氣勢凜冽逼人,他一字一頓地發(fā)話,聲若鐵石,鏗鏘凌厲:“爾等,可都聽明白了?” 眾將不再猶豫,“刷”的一下,整齊劃一地跪下抱拳,轟然應(yīng)道:“是,謹尊大將軍之命。” 玄甲軍雖為朝廷兵馬,但卻是在秦玄策的曾祖父手上建起的軍制,秦氏祖孫四代皆為悍將,驍勇善戰(zhàn),治軍嚴謹,身先士卒,歷經(jīng)多年,將玄甲軍打造得如同銅壁鐵箍一般堅固,麾下將士眼中只有大將軍,其后才是朝廷,早已經(jīng)等同秦氏私部。 此時聞得大將軍此言,眾將心中慷慨悲憤,又不能違抗,李亦山等人更是出列,以首觸地,大聲道:“若不還,吾等將誓死追隨少主人,肝腦涂地,在所不惜,斷不負大將軍之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