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婢 第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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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回來了,也找到他的阿檀了,可是,遲了三年,什么都不一樣了。 秦玄策緩緩地抬起手,捂住了眼睛。 斜陽蕭瑟,不知名的飛鳥從遠(yuǎn)處的天空掠過,發(fā)出尖銳的長鳴,在曠野中引起遙遠(yuǎn)的回響。 “阿檀、阿檀……”在四下無人的時候,他念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先是低低的、而后越來越大聲,在空曠的荒野中,聲嘶力竭地叫她,“阿檀!” 嘲風(fēng)有些受驚,歪著大腦袋,不解地看著主人,刨了刨蹄子。 “嫁過人又怎么樣?生了孩子又怎么樣?”他躺在那里,喃喃的、咬牙切齒地道,“老子就是要娶她,有什么不可以?沒有什么不可以!” 嘲風(fēng)又湊過來,咬了咬他的衣領(lǐng)。 “你也覺得我說得對,是不是?”秦玄策把手從眼睛移開,扳住嘲風(fēng)的大腦袋,惡狠狠地問它。 嘲風(fēng)顯然不懂得主人說什么,但無論主人說什么都是對的,它又“咴咴”了兩聲,表示同意。 “好!”秦玄策倏然振奮了,他一骨碌翻身起來,又跨上了馬背,“我們回去,一起回長安去,我要娶她,對,就是這樣,這回,沒有什么可以攔著我,絕對沒有!” 嘲諷一聲長鳴,撒開蹄子,疾馳而去。 …… 回到刺史府后,秦玄策才進(jìn)門,潘誠拖著昨天被打殘的腿,一瘸一拐地過來請罪。 “下官給大將軍請罪?!?/br> 秦玄策心不在焉,看都沒看潘誠一眼,大步向房中走去。 潘誠亦步亦趨地跟在秦玄策的身后,討好地道:“那個嫁過人的鄉(xiāng)野婦人,怎么配在大將軍身邊服侍,那是污了大將軍的眼,下官知錯了,已經(jīng)叫人把她轟出去了,請大將軍息怒。” “嗯?”饒是沉穩(wěn)鎮(zhèn)定如秦玄策,也愣了一下,他仿佛有點不太相信,覺得自己可能聽錯了,他頓住了步子,回身看著潘誠,“你說什么?” 作者有話說: 雖然……但是……男主下章開始變好起來了,你們信不信,算了,作者自棄自暴,躺平了。 第66章 潘誠點頭哈腰, 一臉諂媚的笑:“那種殘花敗柳之身,根本不值一顧,先前是下官誤會了大將軍的意思,如今下官已經(jīng)改過了。” 潘大人試圖亡羊補(bǔ)牢, 可惜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秦玄策勃然大怒:“誰給你的狗膽, 敢說她是殘花敗柳,你找死嗎?來人啊, 把他拉出去掌嘴, 叫他這幾天都別說話了!” 可憐的潘大人驚恐萬狀,什么都來不及辯解, 就被衛(wèi)兵叉住了。 如狼似虎的玄甲軍衛(wèi)兵剛要把潘誠拉下去, 秦玄策手一抬:“等等?!?/br> “大將軍饒了下官吧, 下官對大將軍可是一片忠心啊。”潘誠哀叫著求饒,暮色太沉, 他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秦玄策的臉色猙獰,狀若鬼剎。 “你說,你把她轟出去了?”秦玄策一字一頓地問,“她什么時候走的?” “一早?!迸苏\手臂被衛(wèi)兵押著, 不能比劃,只恨不得要跳起來表忠心,“下官不敢拖延,一早就把她轟走了?!?/br> 秦玄策點頭:“好,你很好,非常好!” 他鐵青著臉,倏然一聲斷喝:“把他拖下去, 不用掌嘴了, 取軍棍出來, 給我打,狠狠地打!打到他知錯為止!” “啊?”潘誠大聲慘叫,“下官知錯了!知錯了!大將軍饒命啊!” 左右衛(wèi)兵捂住他的嘴,利索地拖了下去。 秦玄策調(diào)轉(zhuǎn)方向,大步朝外面走去,厲聲吩咐:“玄甲軍何在?” 左右高聲應(yīng)諾。 隨著大將軍一聲令下,士兵們雷鳴般的腳步聲響了起來,轟轟隆隆,戰(zhàn)馬嘶鳴,一簇簇火把次第亮起,驚破了暮色。 阿檀早上才起來,就被刺史府的人不由分說轟趕了出去,幸而她身上還帶了一些碎銀子,遂雇了一輛驢車回松平縣。 一路回去,一路想著,越想越覺得心里不踏實。 秦玄策是什么性子,她可最清楚不過了,前頭還心存僥幸,想著如今她是個已婚的婦人、又生了女兒,或許……他嫌棄起來,就不作糾纏了,但如今瞧他那般情形,必須是個不死不休的局。 這三年的日子,雖然清苦,但她過得格外舒心,不予人為奴為婢,走出去,堂堂正正,坦坦蕩蕩,沒人說她是以色事人的狐媚子,也沒人說她配不配什么的,多好。 可眼見的,這樣的日子就要到頭了。 阿檀坐在驢車上,晃晃悠悠的,她抬頭看了看天。 長風(fēng)萬里,流云來去無痕跡,天那么大,飛鳥掠過,消失在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仿佛看不到盡頭。 既然如此,還是再逃一次吧,她對自己這么說著。 驢車走得慢吞吞的,好不容易挨到家,天已經(jīng)黑了。 曹媼在家中心神不定的,為阿檀擔(dān)憂,念念也在鬧,“哼哼唧唧”地要找阿娘,想一會兒、哭一會兒,哭了一整天,眼睛都腫了,晚上也不肯去睡,可把曹媼心疼壞了。 就在鬧得沒辦法的時候,阿檀回來了。 念念尖叫一聲,撲過去,黏在阿檀的身上,嚎啕大哭起來。 阿檀從府城回來,在驢車上顛簸一天,心事重重,只稍微用了點水,此時又餓又累,但一看見念念,就把所有的不適都忘了,急忙把女兒抱起來,心肝rou兒的,千哄萬哄。 曹媼又驚又喜:“你可回來了,還好吧,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阿檀搖了搖頭:“阿娘,我要走了?!?/br> 曹媼愣了一下:“什么?” “我要走了。”阿檀一邊拍著念念的后背安撫她,一邊慢慢地道,“這里,我呆不住了,那人……他脾氣不好,他大約不會放過我的,我不想跟他回去,我、我要走了。” 曹媼呆了半晌,混濁的眼淚滾了下來:“好、好,我知道了,可憐的孩子,你、你要走就走吧,阿娘沒用,也幫不了你了?!?/br> 曹媼知道阿檀曾經(jīng)是京城大戶人家的奴婢,是私逃出來的,她沒有路引、沒有戶籍,當(dāng)時一路到松平縣來,是靠著大法明寺和尚的度牒,及至到了松平縣,因曹媼感激阿檀,自告奮勇把她留下,為此,曹媼去求了紀(jì)廣平,給阿檀在松平縣掛了個戶。 現(xiàn)如今,看這情形,曹媼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阿檀原先的主人家,那大約就是大將軍的晉國公府了,逃奴若被主人抓拿住了,那下場大抵不是很好。 阿檀的眼淚也落了下來,縱然千萬般不舍,也實在沒有法子了。 念念不懂發(fā)生了什么,看見娘和阿奶都哭了,她更加惶恐起來,緊緊地揪住阿檀的衣領(lǐng),躲在阿檀懷里,小小的身子都開始發(fā)抖。 后面,還是曹媼穩(wěn)得住,匆忙擦了淚,去替阿檀收拾行裝,絮絮叨叨地囑咐著:“你先出去,躲一陣子,我娘家是隔壁清溪縣的牛頭村,我有個姑表姐妹還住那邊,她姓鄭,我給你拿個信物,你去找她,她會收留你的,不用擔(dān)心。想來那樣的大人,也就一時興頭,他總不能老在洛州停留,說不得過幾天就走了,到時候你再回來,莫慌,老婆子我風(fēng)浪見得多了,不算什么?!?/br> “阿娘。”阿檀紅著眼角,感激地道,“您的大恩大德,我這一輩子都還不清了。” “嗐,你這孩子?!辈軏媷@氣,“還不清就別還,一家人,和娘還生分什么?!?/br> 她摸了摸念念:“不然,你把念念先留下,我替你照顧著,他們再壞,也不至于為難一個這么小的孩子吧?!?/br> 阿檀把念念抱得緊緊的,她容色嬌柔,卻一臉堅定之色:“不,我要帶著念念一起走,我在哪,念念就在哪里,我死都不會把孩子丟下的?!?/br> 念念驚慌不已,一把摟著阿檀的脖子,哭得眼淚鼻涕一起流:“念念很乖很乖,娘不要把念念扔下,念念要和娘在一起?!?/br> 這么小的孩子,卻要叫她擔(dān)驚受怕,阿檀心疼得都要碎了,抱著念念親了又親,不住地哄她:“知道了,娘在這里,娘會帶著念念寶寶,到哪里都會帶著你。” 曹媼沒法子,只好又替念念把行裝也收拾上了,小裙子、小兜兜、小枕頭、小勺子,零零總總的,加起來竟比她阿娘的還多些,哦,還有她的寶貝小鈴鐺。 滿滿地打了一個大包袱。 曹媼又擔(dān)心起來:“這么老沉老沉的,你還帶著念念,我怕你提不動,你稍等等,我去叫隔壁的張五叔,央他送你到牛頭村去?!?/br> 阿檀接過包袱:“不,不要再去驚動旁人了,我得偷偷摸摸的,若不然……” 話才說到這里,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硪环N奇怪的聲響,隱隱約約,轟轟隆隆,仿佛雷鳴一般,從遠(yuǎn)處漸漸地傳了過來。 阿檀收住了口,和曹媼不安地對視了一眼。 不知誰家的狗被驚動了,大聲地吠叫了起來,在這寂寥的夜晚顯得格外驚心,但是,很快,這狗叫聲就被越來越近的馬蹄聲淹沒過去了。 是的,那是馬蹄聲,仿佛千軍萬馬疊踏而來,似千鈞雷、萬重浪,那樣的驚人的動靜,使得地面都有了輕微的震動。 阿檀的臉色變得煞白,嚇得把念念都掉了下來。 念念“唧”的一聲,連哭泣都頓住了,抱緊了阿檀的大腿。 曹媼不知所措,在屋子里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這、這可怎么辦才好?來不及了……” 話音未落,只聽得外頭轟然一聲巨響,“嘩啦啦”的,好似地裂一般,破舊的小屋子跟著抖了兩下。 阿檀心中有了不妙的預(yù)感,她抓著念念的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推門出去。 曹媼家院子的圍墻被人生生地推倒踏平了,黑壓壓的玄甲軍騎兵簇?fù)碓谥車?,一眼望去,鐵馬臨陣,長戈如林,整條街道圍得滿滿的,叫人插翅難飛。 暗夜里,無數(shù)火把照亮著這里,火光躍動,撕開夜色,金戈鐵馬的煞氣穿透晚間的薄霧,刺人眉睫。 驕悍的騎兵恭敬地退到兩側(cè),讓開一條道。 秦玄策騎著高大的戰(zhàn)馬,越眾而來,他直接踏過圍墻的殘垣,策馬行到阿檀面前。 這個男人高大威猛,萬軍在他身后俯首,他宛如天神、又宛如修羅,火把的影子映在他的臉上,半明半暗,愈發(fā)顯得他臉上的輪廓剛硬銳利,他就那樣居高臨下的望著她,眼中是深沉夜色、更是熊熊火光。 “好,很好!”他仿佛笑了一下,那笑容在火把的映照下顯得分外瘆人,好似淬了血的利劍,刺了過來。 他看著她一手牽著孩子,一手提著包袱,臉上的肌rou抽了一下,從牙縫中擠出字來,“來,阿檀,告訴我,你想去哪里?” 這樣的二叔好可怕,仿佛又回到了初次見他的時候,念念嚇得躲到了阿檀的身后,瑟瑟發(fā)抖。 阿檀把念念護(hù)在身后,勉強(qiáng)挺起胸膛,用力地咬了咬嘴唇,顫聲道:“二爺,我不欠您的,您不要逼我,看在舊日的情分上,您讓我走吧,我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此生不見,再也不礙您的眼。” “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此生不見?”秦玄策重復(fù)了一遍,說得很慢、很慢,每個字都咬碎了,再吐出來,“你又想逃?又想把我扔下?就像三年前一樣?嗯,阿檀,好,你很好!” 嘲風(fēng)慢慢地踱了過來,高大的黑馬逼在阿檀身前,低頭噴了一個響鼻,讓她退無可退,夜幕下,火光如血,映在秦玄策的眼底,他低下頭,惡狠狠地盯著阿檀,好像要用目光把她撕開。 阿檀被這種鬼剎般的目光驚駭?shù)搅?,她下意識地一步一步地后退,用微弱的聲音為自己辯解著:“潘大人說了,我不過是個鄉(xiāng)野村婦,不配伺奉大將軍,大人說得對,我不配,您不要為難自己……” 她的話來不及說完,秦玄策倏然探身而來,長臂一舒,迅若風(fēng)雷,抓住了她。她是那么嬌柔弱小,而他強(qiáng)悍如斯,輕易地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橫在馬背上。 “為難?不,我從不為難自己。”他緊緊地貼住她,捧住她的臉,好像找了很久的珍寶,失而復(fù)得,不愿放手。逆著光,此時阿檀恍惚又看不清他的神色,他的聲音輕輕的,或許旁人都聽不見,如同耳語般,對她一個人說,姿態(tài)親昵、語氣卻是惡狠狠的,“難道不是你在為難我嗎?你到底要我怎樣、怎樣才好?阿檀!” “你放手!”阿檀氣極了,用力推他。 “不放!”他斬釘截鐵地回道。 他的力氣那么大,如同鐵箍一般將她束縛,無論她如何掙扎也無法撼動半分,她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一時忘了膽怯,抓住他的胳膊,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他發(fā)出一聲輕微的悶哼,卻帶著某種不可訴說的愉悅。 阿檀咬得更狠了,憋足了勁,牙齒用力地廝磨著,其實很久以前就想這么做了,最痛的時候、最難的時候、在三年前那個風(fēng)雨交加的夜晚,她以為自己就要死掉的時候,想起他,想咬他。 怎么能這樣對她呢?恨不得把他身上的rou咬下來才好。阿檀也是會生氣、會委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