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婢 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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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腰桿挺得筆直,威嚴地坐在窗邊桌案前,他今天穿著一襲寬袖圓領(lǐng)長袍,依舊是玄黑色,領(lǐng)口扣得緊緊的,頭發(fā)一絲不茍地梳起,戴著紫金冠,顯得格外凜然端莊,不可冒犯。 他正冷冷地看著她。 阿檀一看腿就軟了,在那里要彎不彎的:“二、二、二爺……” 秦玄策居然對她笑了一下,連聲音都是溫和的:“昨晚睡得好嗎?” 雖然大將軍的面容生得十分英俊,但他這會兒笑起來顯得真可怕。 “好、好……”可憐的阿檀嚇得發(fā)抖,連聲音都是嚶嚶嚶的像是在啜泣。 “對,很好?!鼻匦叩哪抗獠铧c要把阿檀戳死了,“你就在我眼皮底下睡了,睡得非常好,我喚你起來,你還敢說我‘討厭’……” 他說到一半,倏然怒道,“我在和你說話,你站好,穩(wěn)住,不許倒下去!” 阿檀嚇得眼睛直冒金星,幾乎暈厥過去,被秦玄策的一聲斷喝生生地給止住了,身子搖搖晃晃的,勉強保持著清醒,哽咽著求饒:“我、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她抽了一下鼻子,“二爺饒命、饒了我吧。” 她想起被打得半死的秦方賜和那個馮五郎,心里愈發(fā)驚恐,就像一只炸毛了小雛鳥,抖啊抖的,隨便手指頭戳戳就會“吧唧”倒下去。 秦玄策氣得差點笑了,在她眼里,他是惡鬼修羅嗎,嚇成這樣,那為何昨晚她居然敢在他面前酣然入睡,她這膽子,到底是大還是小? 秦玄策不想再繼續(xù)這個奇怪的話題了,就怕下一刻阿檀就要仰倒在當場。 他屈起手指,在桌案上“篤篤”敲了兩下,硬生生地拐了個方向:“幾只鳥?” “呃?”阿檀瞪圓了眼睛。 “幾只鳥?”秦玄策又問了一遍,語氣已經(jīng)不太好了。 阿檀一臉茫然地想了很久,然后僵硬地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羅漢榻,那幅百鳥圖昨晚上被她壓在身下,這會兒看過去皺巴巴的,邊邊都卷起來了。 他居然還在惦記這個? 阿檀心虛了,她才睡醒,剛剛又被嚇了一下,腦子平日就不太靈光,這會兒更是亂成了漿糊,她絞盡腦汁,努力回想自己昨晚到底數(shù)了多少出來,支支吾吾地道:“嗯……五百……二十……四只?!?/br> “哦,數(shù)清楚了,五百二十四?”秦玄策挑了挑眉毛。 阿檀緊張地咬了咬嘴唇,心肝亂跳,頭冒虛汗,那么亂糟糟的一大堆鳥,大約……應(yīng)該……可能……沒人數(shù)得清楚吧,反正她數(shù)過了,就是那么多,她這么想著,底氣稍微足了一點,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錯了。八百八十八個整只,另有一百一十一個半只,加起來一共九百九十九只鳥?!鼻匦叩哪抗鈳缀跏潜梢牧?,“你這么笨,為什么還敢撒謊?” 阿檀目瞪口呆,呆了半天,不死心,顫顫抖抖地道:“我不信,莫非二爺您自己數(shù)過?” 作者有話說: 鳥,真的是鳥,不是別的……作者很純潔。 第19章 “何需我數(shù)?!鼻匦呗氐?,“畫師送過來的時候親口對我說的?!?/br> 韓太沖本意是用九百九十九的吉慶之數(shù)來討好秦玄策,誰能想到最后把毫不相干的阿檀給坑了。 秦玄策一下子沉了臉:“你身為奴婢,心術(shù)不正,欺詐主人,該當何罪?” 又被嚇住了。 阿檀眼眸里淚光盈盈,身子發(fā)顫,低著頭,縮起肩膀,手里還無意識地抓著那件狐白裘大氅,那架勢,差不多要把整個人都埋進去了。 看過去,就是毛絨絨的一個團子,手感應(yīng)該很好,軟軟的,嫩嫩的,讓人一看就想揉一揉、或者戳一戳。 秦玄策抬起了手。 阿檀用眼角悄悄地看著,以為他要打她,驚叫了一聲,轉(zhuǎn)身就逃,一邊抽抽搭搭的,一邊逃得可快了。 秦玄策的手在半空頓了一下,又收了回來,眼神沉了下來,重重地“哼”了一聲。 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過,那婢子,當真大膽。大將軍板著臉,嚴肅地思忖了良久,還是覺得……算了,今日天氣大好,不和她計較。 但是,過了一會兒,門口傳來一點“悉悉索索”的聲音,好似偷油的小老鼠在那里摸來摸去。 秦玄策望了過去。 一只纖美修長的小手從門口伸進來,手里抓著他那件狐白裘大氅,一點一點地往里面推。 阿檀方才慌里慌張的,無意識地抓著大氅就跑出去了,跑到半道反應(yīng)過來,又折返回來。但她不敢進來,只得躲在門口,自己覺得秦玄策不會注意到,偷偷摸摸地想要塞進來。 秦玄策不動聲色,冷眼看著。 門外的奴仆們都看著阿檀蹲在那里,身子壓得低低的,手伸得長長的,還要時不時從門縫中偷看一下,雖然她生得極美,但無論什么樣的美人兒,做出這幅姿態(tài),她還是像個賊。 秦玄策生性冷肅,不茍言笑,奴仆們平日不敢在他面前失禮,此刻一個個掩住了嘴,“噗嗤噗嗤”地笑。 秦玄策終于忍不住,長身站起,大步走到門口。 阿檀一聽見他的腳步聲就跳了起來,轉(zhuǎn)身太急了,腦袋在門扇上磕了一下,“咚”的一聲,可疼了,她含著眼淚,“嚶嚶”地哭了,捂著頭跑了。 那件大氅被她扔在地上。 秦玄策神色冷冷的,左右掃視了一下。 看熱鬧的一眾奴仆觸到他的目光,紛紛垂首躬身,忙不迭地退得遠遠的去。 秦玄策拾起了那件大氅。 他聞到那上面的味道,好似蜜糖融化在水里,又好似玉蘭花開在枝頭,清甜而柔軟,和原本的松香混合在一起,淺淺的一抹,都分不出來了,好聞得很。 阿檀在大將軍房里過了一夜,一整夜! 這消息令整個觀山庭都轟動了起來,不但長青,連在院子里伺候的幾個大丫鬟諸如春燕、秋鸝、夏鶯什么的,也紛紛過來打探情形。 她昨晚上到底做了什么?或者說,大將軍到底做了什么? 眾人火辣辣的目光差點要把阿檀烤熟了,尤其是那幾個丫鬟,圍在那里,恨不得要把阿檀扒拉光了問個究竟。 阿檀嚇壞了,當眾暈倒后,干脆裝病躲在自己房里不出來了,房門都關(guān)得緊緊的。 但即使這樣,也擋不住陶嬤嬤她老人家。 陶嬤嬤得知消息后,直接闖進來,揪著阿檀的耳朵,把她從被窩里提出來,迫不及待地道:“別害臊,快起來,你這丫頭,果然沒白瞎了這一幅好樣貌,不聲不響的就把二爺給辦了,來,快告訴嬤嬤,昨晚過得如何?” 阿檀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青,五顏六色的就和開了染料鋪子似的,她驚恐萬狀,瘋狂搖頭:“沒有,絕對沒有,二爺那樣,誰能辦得了他?你們都想岔了,真的沒有!” 陶嬤嬤“啐”了一聲:“瞎扯呢,你在二爺房里睡了一夜,該辦的不該辦的,怎么都得弄幾個來回,有什么不好意思的?!?/br> 阿檀急得都哆嗦起來,指天發(fā)誓:“真的沒有,二爺責(zé)罰我,我太困了,一不小心睡了,一夜都在睡,清清白白,什么都沒有,二爺是柳下惠……” “呔!”陶嬤嬤一指頭戳在阿檀的腦門上,把她戳得仰倒,怒道,“別說二爺是柳下惠,這話忒不中聽?!?/br> 阿檀干脆趴在床上不起來,委屈地哭了:“二爺可難伺候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變著法子刁難我,隔幾天就要嚇唬我一回,我不干了,我還等不到贖身的那天就要死在他手里了?!?/br> 這女孩兒嬌嬌軟軟的,腮上桃花顏色、眸中秋水盈光,哭起來如梨花春雨,眉間籠著海棠輕愁,若是尋常男子見了,怕不是做雪獅子向火,當場就化了。 所以,陶嬤嬤才不信她,若是這樣都不行,那簡直沒有天理了。她家的二爺肯定行,那就是這婢子不行,偷懶不用心。 “不要耍無賴,好好說話。”陶嬤嬤順手拍了阿檀一下,“有這黏黏糊糊的嬌氣勁兒,這會兒就去二爺面前哭給他看看,把二爺哭得心軟了,就成了?!?/br> 阿檀哪里敢,她紅著臉、叭嗒叭嗒地掉眼淚,把嘴巴閉得和蚌殼一樣,任憑陶嬤嬤怎么哄,只是搖頭,再逼急了,就把頭埋到被窩里面去。 陶嬤嬤在被窩里扒了半天,奈何這回阿檀抓得很緊,怎么都扒不出來。 老婆子累了,后面只得作罷,擦了擦汗,恨恨地罵道:“矯情丫頭,沒出息,我看你就是懶怠不求上進,你等著,看我怎么治你的懶病?!?/br> 阿檀很快就知道陶嬤嬤怎么治她了。 轉(zhuǎn)眼就到了月底,這是發(fā)月錢的日子。晉國公府家資雄厚,秦夫人和秦玄策又是大方的,月錢給得比一般大戶人家都多了不少,每每到了這一天,大家伙都歡歡喜喜的。 阿檀卻不高興了。 她拿著手里的錢,數(shù)了又數(shù),還是那么點,她猶豫了半天,怯生生地對管事娘子道:“嫂子莫不是數(shù)錯了,我覺得仿佛有點短缺似的?!?/br> 給丫鬟們發(fā)錢的管事娘子手里忙著,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擺了擺手:“我算了十幾年的賬,從來沒錯過,你的月錢是陶嬤嬤交辦的,就是這個數(shù),一個子兒都不少,你若不信,盡可以去問問陶嬤嬤?!?/br> 阿檀摸著她的小錢袋,眉頭都打結(jié)了。 錢袋瘦瘦的,里面有最開始的時候秦玄策賞給她的二兩銀子,后來說過要賞十兩銀子,只因他生氣了,也就沒了,如今再加上這點月錢,少得可憐,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攢夠贖身的銀子。 她給自己壯了半天膽子,還是扭扭捏捏地去找陶嬤嬤了。 陶嬤嬤聽了阿檀的問話,倒是十分淡定,還點了點頭:“沒錯,一個月半貫錢,你到秦府做事十六天,這里還多給你二十文,你占便宜了?!?/br> 阿檀不服,又不敢大聲說話,踮起小腳尖,就像小鳥一樣嚶嚶啾啾地分辨:“可是,嬤嬤你當日告訴過我的,月錢是二兩銀子,原來你騙我?!?/br> 她可委屈了,眼角都紅了。 陶嬤嬤“嗤”了一聲:“我當日說是‘二爺房里的貼身丫鬟一個月二兩銀子’,你可還記得,粗使丫鬟,只有半貫錢的?!?/br> 阿檀性子老實,和人爭辯不得,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可是,我是在二爺身邊做事……” “什么叫在二爺身邊做事?”陶嬤嬤打斷了阿檀的話,不緊不慢地道,“晚上睡在二爺旁邊的偏房,二爺起夜,你要服侍二爺更衣,早上替二爺穿衣疊被,冷了添衣,渴了端茶,二爺腿酸,你要給他揉腿,二爺背疼,你要給他捶背……” 她突然翻了臉,不悅地道:“你瞧瞧你做到哪樣了,成天躲在廚房瞎搗鼓,那是廚娘,可不是就和粗使丫鬟差不離,我們家給廚娘的就這工錢,你出去打聽打聽,這還算多的,別家未必有這價錢,你嫌棄什么。” 阿檀聽得人都傻了,囁嚅著:“是二爺叫我沒事別在他面前出現(xiàn),我得聽話……” 陶嬤嬤使勁戳了一下阿檀的額頭:“是,你可聽話了,粗使丫頭,半貫錢,我看你呀,這輩子都得在這里做奴婢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br> 不,不想一輩子做奴婢。人一旦有了想頭,就變得貪心了起來,阿檀也不例外。 她對著手指頭、皺著小眉頭,在二兩銀子和半貫錢之間糾結(jié)了老半天。 雖然秦玄策成天兇巴巴的,看見她總生氣,但是,這個時候,她那種奇怪的、屬于女人的直覺又冒了出來,她覺得,秦玄策似乎……仿佛……可能……對她有那么一點兒縱容。 要不要試試看呢? 秦玄策在燈下看書,聽得門口傳來“叩叩”兩聲。 一個聲音又輕又軟,含羞帶怯,喚了一聲:“二爺?!?/br> 他不用抬頭就知道是誰。 這一聲“二爺”叫得婉轉(zhuǎn)纏綿,聲音里仿佛帶了鉤子似的,一般丫鬟都不敢這么明目張膽地在他面前獻媚,只有阿檀,或許她自己還沒發(fā)現(xiàn),當她有求于他的時候,大抵都是這般嬌滴滴的情態(tài)。 秦玄策冷淡地道:“進來?!?/br> 窸窸窣窣的,那是阿檀小碎步進來,裙裾在地上拖曳而過的聲音,秦玄策以前從來沒有留意過這種聲音,但今天卻覺得煩躁了起來,放下了手中的書卷,嚴厲地看了阿檀一眼:“作甚?” 雖然經(jīng)常見著秦玄策的冷臉,但阿檀還是有點畏懼,她瑟縮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先前說過大法明寺的梅花酒,如今釀制好了,給二爺送上來,二爺可要嘗嘗?” 這是什么時候說的事情,秦玄策早就忘記了。 他喝的是葡萄郁金香、瓊?cè)A玉團春、翠濤玉薤露等類,皆是上貢的稀世名酒,那婢子不知自己釀的什么漿水,怎配入他的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