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喊我回家吃軟飯了 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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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村子里身邊能讀書認(rèn)字的人都沒有幾個,大抵都是言語粗陋的莊稼人,大伙兒對縣城里的書院書塾的了解知之甚少。 但白榕書院是縣城里最好最大的書院,這般就是沒讀過書的門外漢也是曉得的,為此得到的消息也便比別的地方多兩條。 這會兒剛好是午休的時間,書院外頭依稀還有幾個送飯的身影,許是家里遠(yuǎn),來的遲了些。 杜衡在外頭左右張望了會兒。 偶時有幾個穿著青衫,頭束同色發(fā)帶的書生。衣戴整潔明新,眉梢眼角盡是意氣風(fēng)發(fā)之色,幾廂談笑著進(jìn)出書院。 話本之中描繪的文雅書生大抵如此。 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杜衡雖是容貌出眾,可在這群光彩照人的書生之間,乍然之間也難奪出彩。 一身素布暗色衣衫,如何能與衣袂飄飄的書院學(xué)生相較。 他倒沒心思前去攀比,只四處尋著所謂的書攤,但除卻這些以及送餐食的家屬小廝外,他還真沒見著什么攤子。 就是那些個街市上常見的包子面條rou餅攤都沒有,許是書院嚴(yán)苛,不許小販在此擾亂書院的清雅。 他想著怕是真只有集縣的時候才有書攤,雖是空跑了一趟,但瞧了瞧縣城里最好的書院也不算白跑。 正想回去,忽而有人招呼了一聲:“那后生,你可是來看書攤的?” 杜衡聞聲回頭,聽著像是在叫他,看過去書院門口立著個胡子花白的老先生,正沖他招手。 他連忙過去,給老先生行了個禮:“先時聽說書院外頭在集縣之日會有書攤,后生是縣城外莊戶人家,雖今日并非集縣,想著過來碰碰運(yùn)氣?!?/br> 老先生聽他說完,看著杜衡面容俊秀,人也誠懇,道:“確是集縣之日才有,不過老夫方才見你在外頭駐足良久,也是有心求學(xué)之人?!?/br> 說完,他抬起手,一個跟在后頭不過十二三的小童連忙打開了書箱,從里頭取出了一沓紙和一本書:“一些用舊之物,若是覺得有用便拿去吧。” 杜衡連聲做謝后才趕緊接了下來。 老先生沒再多說什么,隨后便和小童一道進(jìn)了書院。 杜衡拿著書紙,在門口又立了好一會兒。 他料想這位老先生是書院的夫子,只不過不曉得姓甚名誰。 看了一眼手中的書,杜衡微微一笑。 此次收的一百八十斤菜籽,刨去預(yù)要繳納的五十四斤,留了二十多斤看是做種子還是什么別的,只帶個整數(shù)來榨油。 菜籽成熟飽滿,最后出油二十五斤,也是高于預(yù)期不少了。 兩人把清油裝在籮筐里,拿布給嚴(yán)實(shí)蓋住,又在籮筐周圍塞了布,省的在牛車上給磕碰到了。 榨出的枯餅也沒落下,盡數(shù)裝整起來全部帶回去。 趕著牛車回家時,太陽已經(jīng)偏西了。 秦小滿怕天黑了路不好走,帶著這么些精貴的東西又馬虎不得,牛不敢趕的太快。 他百無聊賴,想著逗杜衡說讓他趕趕車,上回才學(xué)上了道。 回頭卻看見在板車?yán)镱^守著清油的人,此時正微弓著背脊,手上握著一本翻舊了的書,看得卻很是認(rèn)真。 這般牛車顛簸,他竟也毫不分神。 秦小滿沒發(fā)出聲音,他收回目光,心中忽有些說不出的辛酸味道來。 大雨滂沱,他一個人在地里趕著割草,旁人都有家里人來喊,來送雨傘草帽蓑衣,他只一個人冒著眼睛都睜不開的大雨回家時沒有過這種感受; 秦小竹朝他爹撒嬌賣乖討要零碎自用錢,討要一件新衣服,一條兔毛圍脖的時候他也沒有過這種感觸。 唯獨(dú)看著杜衡翻著一本破舊老書,在黃昏臨夜的板車上便迫不及待的看起書來時覺得很是酸楚。 大抵是他想著他以前全然是不用如此的,沒有留在這里也全然不必去書院外頭討到一本旁人不用的書而如獲至寶。 富貴之家的人不似貧寒人家,他們只怕自己的子孫兒郎讀書不夠認(rèn)真懇切,而貧寒之家卻擔(dān)心新買一本書新添一支筆又要花費(fèi)多少銀兩。 雖然他并不曉得別人讀過的書,尤其是學(xué)識淵博之人翻舊了的書是比新書還管用,但他就是心疼杜衡,自責(zé)自己沒有早早給他買新書。 聽著他的話,說眼下忙著農(nóng)事攢夠了錢再讀書,他還就真的蠢得讓杜衡臉朝黃土背朝天的一直忙碌農(nóng)事。 誰又曉得他是不是為了不讓他負(fù)擔(dān)才這么說的。 “怎么了,是不是餓了?” 暮色四合,光線昏暗了下去,書頁上的字逐漸融成一團(tuán),杜衡才意猶未盡的從新得到的書中抽回神來。 抬起頭見秦小滿一直沉默著在趕牛,他才恍然覺得這哥兒好似安靜的過頭了,回來一句話都沒說。 怕是自己一門心思的栽在了書本里沒有搭理他讓他不高興了,杜衡連忙跨到了前頭坐在了秦小滿身旁。 秦小滿答道:“我沒有,你呢?” 中午在縣城里吃了點(diǎn)東西,又沒干什么重活兒,杜衡也沒覺得餓。 晚風(fēng)徐徐,吹涼了手背。 杜衡伸手用掌心搓了搓秦小滿的手背,讓他的手暖和起來:“我剛才一時間看忘了神,是不是生氣了?” 秦小滿眉毛挑高:“怎會,你認(rèn)真讀書我高興?!?/br> “那你一直不出聲?!?/br> “看你讀的認(rèn)真,我不忍心打擾?!?/br> 杜衡順了順秦小滿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我不覺得你打擾,而且我已經(jīng)習(xí)慣聽到你的聲音了,要是太久沒聽到會不自在?!?/br> 秦小滿在夜色之中看了杜衡一眼,夜風(fēng)柔和,那人更溫和。 “過兩天我上縣城給你買兩本新書吧?!?/br> 杜衡眉心微動,好似明白了點(diǎn)什么:“今天這書是白榕書院的夫子給我的,里頭有老先生的注解。我擱置許久未讀書,且以前也不夠用工學(xué)的不扎實(shí),連個童生都不曾考過,這夫子看過的舊書對我用處是極大的?!?/br> 秦小滿眨了眨眼睛:“我爹也有許多舊書,先前你住的那屋子里只有些許紙筆,多的在爹爹的屋里,回去我把那門打開,你進(jìn)去選看有沒有用的上的?!?/br> “好啊?!?/br> 杜衡立馬便答應(yīng)了下來,秦先生在世的時候是童生,以前用的東西對于考童生定然有不小的用處。 先時杜衡也從來沒有提議過要開那道門,他曉得小滿心里有道坎兒,再者也是春播實(shí)在忙碌,一茬接著一茬的農(nóng)活兒,很難有空閑想到那頭去。 雖然現(xiàn)在也不一定有那么多的時間讀書,不過能抽出來一點(diǎn)算一點(diǎn)。 秦知閆說的不錯,讀書這功夫落下的久了就生疏了。 曠野上東一盞西一盞的油燈代表著一處屋舍人家,天一暗就能清晰聽見地里的蛐蛐和田里的田雞叫聲,喧鬧又格外靜謐。 回到家天已經(jīng)黑盡了。 兩人小心的把菜籽油搬到了里屋放好,現(xiàn)在村里都曉得他們家有菜籽了,雖沒人曉得榨了油,但還是要小心提防著怕有人起壞心思。 忙完這些,杜衡去生火燒水,他坐在灶下正在折柴,秦小滿取著一串鑰匙在門口晃了晃。 杜衡心領(lǐng)神會。 兩人站在那道杜衡自打來時就鎖著的門前,秦小滿拿著鑰匙去開門。 摸著那把冰冷的鎖,鑰匙穿進(jìn)去的時候秦小滿竟然覺得有些手抖脫力,正掙扎著擰不開鎖時,一雙溫暖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背:“我來吧?!?/br> 他抬頭看了一眼杜衡,沒說話,杜衡便握著他的手使力開了鎖。 推開門,屋里飄出了一股陳舊的塵封味道,當(dāng)油燈填滿房間時,杜衡看見這是一間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屋子。 一張床,臨窗有個書桌,而桌子旁頭有個矮柜子,秦先生的書稿文章,筆墨紙硯盡數(shù)在里頭。 雖是舊了,不過擦擦也能用,如此可以省下許多購買學(xué)具的錢。 秦小滿站在門口沒有跟著進(jìn)去,同杜衡示意讓他自己去拿需要的東西。 杜衡前去打開柜子,登時飄出了一股放久了的書墨味道,只草草翻看了幾下,他偏頭去看站在門口沒有進(jìn)來的秦小滿:“以后能不鎖嗎?我好隨時進(jìn)來找書筆?!?/br> 秦小滿收回神,聽著這話微微怔住。 他爹方才去世的那段日子他白日跟個沒事人一樣,該做什么便做什么,夜里對著冷寂得落針可聞的屋子,卻總是躲在被子里抹眼淚。 如此過了好長一段日子,后頭有個鎖匠從村里吆喝過,他前去買了把鎖將那間屋子鎖上后,時日長久再沒進(jìn)去過,倒是好了些。 后頭杜衡就來了。 見到人遲遲沒有說話,杜衡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將人攬進(jìn)了懷里。 他一只手圈著秦小滿的腰,一只手?jǐn)堉募绫?,盡可能的將他整個人都藏進(jìn)懷里,能夠切實(shí)的感受到被護(hù)著的感覺。 “以后都會有我在?!?/br> “嗯?!?/br> 秦小滿埋在杜衡的懷里低應(yīng)了一聲。 “以后鑰匙就給你保管,你要進(jìn)來便進(jìn)來吧?!?/br> 第41章 十八一日, 秦小滿從縣城的鐵匠鋪里搬回來了個小烤架,另外還有一大簍子的鮮魚,足有十尾。 榨的油也是時候派上用場了。 杜衡打算在廟會那日沿路賣點(diǎn)烤串,縣城里的夜市也有不少賣烤雞烤鴨羊rou串的吃食, 生意甚是火旺。 秦小滿趕著牛到家時, 杜衡正在灶房里做烤料, 發(fā)燙的清油潑在辣椒面上, 激濺出的香味一下子就撲了出來。 連牛車上的東西都沒卸下,秦小滿就先躥進(jìn)了屋里去看稀奇。 菜籽油把辣椒面炸的很香, 杜衡正在用筷子攪拌。 秦小滿插著腰嘖了一聲, 若非是早見過杜衡做過吃食, 他以前見都沒見過辣椒竟然拿油來炸,好在是家里自己榨了菜籽油, 要不然自己花個上百文買一小壇子回來這么折騰, 論誰不心疼一場。 “回來了?!?/br> 秦小滿道:“東西都拉回家了?!?/br> 杜衡跟著秦小滿出去, 一起把烤架搬出來,跟著把大桶子里還裝著水的魚也搬了下來:“買了十條?” “嗯?!鼻匦M道:“賣的完就賣嘛,賣不完余下的正好做一鍋?!?/br> 杜衡笑了一聲:“行?!?/br> 另外秦小滿又抱出來一罐子醬油, 一車子的東西就花了五百多文錢, 最貴的便是那鐵架子, 二十來寸就花了三百多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