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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港來信[娛樂圈] 第92節(jié)

    “你又贏了我一回?!?/br>
    應隱回得滴水不漏:“宋總謙虛了,工作而已,有什么輸贏的?誰合適誰上了?!?/br>
    宋時璋看她的目光絲毫未變:“你看上去不是很開心?!?/br>
    應隱還沒到跟他訴衷腸的可憐地步,微揚了下唇:“開不開心的,也不是給外人看的。”

    “你生日的通稿,不是我安排的。我沒有那么掃興。”他冷不丁說。

    都過去快一個月了,應隱幾乎忘了那通稿寫的什么,沒想到他還惦記。

    “如果我有讓你不舒服的地方,你告訴我,或者多擔待,邵董那邊……”宋時璋最終客氣委婉地說。

    應隱明白過來,目光流露出復雜和一絲哭笑不得:“你怕得罪他?”

    “我在他身上有所圖,所以當然是怕得罪他?!彼螘r璋并不避諱,也不惱怒。

    識時務為俊杰,硬梗著脖子的是愣頭青,宋時璋是白手起家,豁得出去拉得下臉,低人一等不丟臉,賺錢才是要緊。

    “宋總高看我了?!睉[笑了笑,“我在邵董心里沒那么重要?!?/br>
    宋時璋對她這句話不置可否,陪她自階梯教室走至走廊,要送她去電梯間。

    這里是他公司的辦公樓,送她出門,也是地主之誼。

    其余主創(chuàng)還有會要開,都先行移步會議室了,應隱顧慮著跟他畢竟傳過緋聞,客氣請他止步:“我的助理就在外面休息室,宋總不必送了?!?/br>
    說話間,一行人剛好從電梯間出來。

    約有四五個,當首的身材肥壯,半長卷發(fā)花白,穿一雙黑布鞋。

    應隱認出來,他是近些年北上的港資代表之一,姓劉,早年間曾是著名的武行演員,如今在香港電影制作協(xié)會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跟在他身后的,則是一串隨行人員,其中一個個子瘦削的女人,十分眼熟。

    應隱在片場浸yin十數(shù)年,每天要跟數(shù)不清的劇組師傅打交道,不得不練就了一身記人的本領。

    正思索在哪里見過時,那個劉姓港資大佬已經(jīng)停下了腳步,跟宋時璋打起招呼來:“巧了不是?”

    宋時璋一派倜儻作風,一邊笑著握手上去,一邊拍拍他肩膀:“我剛說送應老師下樓,栗導和不揚已經(jīng)在會議室等著了?!?/br>
    他既然提了,應隱走不成,只能摘下帽子,勾下口罩,對一行人熟練而甜美地微笑。

    幾人就著這部主旋律電影寒暄片刻,又默契而自然地互相道起別來,唯獨那個個子瘦瘦的女人落后一步。

    “劉生,我跟應老師說兩句話?!彼詠硎斓哪印?/br>
    港資大佬派頭很足,對她倒很和顏悅色,點點頭應允了,跟宋時璋補充介紹:“新來的法務,于小姐,這可是倫敦政經(jīng)的博士高材生?!?/br>
    “過獎了,”這位于小姐很經(jīng)得住夸,且熱情大方毫無扭捏姿態(tài):“是劉生慧眼識我?!?/br>
    她的聲音比她的臉更有辨識力,清脆鏗鏘,能去法庭上激辯的那股力量感,讓應隱想到歐美那些經(jīng)常上電視演講的政客。

    她想起來,上次見,是香氛活動后的下午茶酒店里,她正在跟她的未婚夫看宴會廳。

    她……認識她嗎?

    宋時璋送他們一行去會議室,電梯間只剩兩人。

    “你是……?”

    “應小姐貴人多忘事,我們上次見面也是在電梯口,你說巧不巧?”她說著,伸出一只手,在眼前比劃著遮了一下:“你上次戴口罩,說實話還真認不出來呢?!?/br>
    應隱微蹙了下眉。她不喜歡自說自話的人,因此沒寒暄,只冷淡地等著她的下文。

    “幸會,我叫于莎莎,是劉琮公司的法務代表?!?/br>
    “你好?!睉[禮貌地說。

    于莎莎笑起來,那種陽光過剩的笑意:“阿邵什么時候口味變了,他應該不喜歡你這種類型的?!?/br>
    想起來了,她是商邵的……同學?

    但應隱不喜歡她的措辭。人與人之間是有氣場的,處得來,那不說話也能處,處不來,那無論笑得多熱情洋溢,也只覺得難受。

    她可以感覺到,對方并未向她釋放善意,而是充滿了一股凝視。

    這種凝視,讓應隱想到沈籍的老婆。

    她淡淡的,因為個子比對方高,更顯得高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上次星河獎,他破天荒去走了紅毯,我就已經(jīng)很驚訝了,還以為自己眼花。前兩天你去勤德掃樓,他又裝了回金總。”

    于莎莎說話帶有港臺腔調(diào),聽著微嗲,笑眼明亮,有一股與年齡不符的少女爛漫。

    她是可以看得出年紀的,至少可以看出是三十一二歲往上,上挑的細長鳳眼,黑直發(fā)披肩,但氣質(zhì)清爽,加之瘦的緣故,因此看著充滿元氣,有少女感??伤质锹烧毴耍枪删⒏斜愀鼮樗?。

    應隱勾了下唇,眼波微轉,輕點下巴:“于小姐沒別的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我助理還在等我?!?/br>
    “他有沒有跟你提過我啊?!?/br>
    應隱在這輕快隨意的問題中,停下了腳步。

    于莎莎看著她的背影,或者說身體。

    第一次在酒店電梯間偶遇,她就該察覺出蹊蹺的,什么峰會的公關會打扮得這么招搖?難道是來峰會吊凱子的嗎?而阿邵對她的敘舊竟然無動于衷,心思只追隨這個女人。

    后來在星河獎的熱搜上看到他的片段。走紅毯、出席頒獎禮、被幾百支鏡頭捕捉,這是最不可能發(fā)生在商邵人生里的事情。他們同框頒獎,他一個謹言慎行不茍言笑的人,在眾目睽睽中竟收不住唇角淡笑,看她的時候眸光專注。

    第三次,勤德掃樓,藏于鏡頭后的那把嗓音不止網(wǎng)友記得,她當然也記得。

    商邵不應該喜歡一個女明星的,尤其是一個十六歲就出道,腦袋空空,只有臉蛋曲線的明星。

    于莎莎輕笑了一聲:“他是不是跟你說,我只是他的同學?我們差一點就結婚了?!?/br>
    這道聲音、這幾句話,在應隱的腦中反應了一會兒,才慢慢地、逐字浮現(xiàn)出正確的語義,像一行古老的刻在巖碑上的咒語,在這一刻耀出金光、發(fā)揮魔力。

    她毫無防備,怔怔的,那股鈍痛要過一會才會蔓延上來,當下一刻,唯一的念頭竟然是——

    他喜歡的原來是這樣子的。

    普通,瘦小,利落,陽光,似乎很有斗志,頭腦靈敏,學歷很高很高。

    她們是兩個極端,誰身上都沒有誰的影子。

    “于小姐,”應隱穩(wěn)了穩(wěn)呼吸,“你我素不相識,你跟我說這些,我一個字都聽不懂?!?/br>
    “別誤會,我已經(jīng)有新的未婚夫了,不會搶你的?!庇谏α诵Γ拔抑皇呛芎闷?,今天見了你,才覺得leo喜歡你也很正常,你身材真好,我好羨慕,他以前總取笑我太瘦?!?/br>
    宋時璋的辦公樓也太小氣,電梯就這么幾部,樓又這么高,應隱等了半天,總也等不到能載她下樓的那部。

    她只能聽著,怕有錄音,或話語間的陷阱上鉤,因此既不能承認、也不能反駁,只能假裝完全置身事外的樣子。

    但她盛氣凌人,身體繃得筆直,面色蒼白倨傲,是上了熱搜會被罵耍大牌的地步。

    “好了,我還要開會,得閑飲茶?!庇谏瘏s倏然停止了攻擊,像一頭矯健的鬣狗退出了狩獵,“幫我照顧好他,畢竟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們也不會分開,我心里還記掛他,他也是。”

    電梯終于來了。

    于莎莎甚至伸手幫她擋了下門,禮數(shù)周全的模樣。

    “應小姐,再會,下次喝茶向你討要豐胸秘方哦?!彼UQ?。

    應隱終于忍不?。骸澳愫觅v?!?/br>
    于莎莎沒想到她會罵人,那股游刃有余的笑容掛住了。

    應隱勾上口罩,在電梯門閉合后,不由得仰起了臉。是鼻腔太酸澀,是眼眶太灼熱,不想哭的,所以仰一仰臉,眼睛睜很大。

    但是人不能十幾秒都不眨眼啊。

    她控制不住地輕眨了下,一行眼淚輕巧地滑了下來,被她面無表情地抹掉了。

    商先生眼光真壞。

    她下樓見了俊儀,第一句說的就是這個。

    俊儀一頭霧水:“商先生聯(lián)系你了?”

    應隱眸底的光黯淡下來:“沒有?!?/br>
    自從昨天在車上的那一問后,他們就沒有再聯(lián)系過。

    應隱明白,以他們的關系,說喜歡、很喜歡、熱切地喜歡,都是剛剛好,唯獨談愛太過隆重,或者說太過草率。

    畢竟他們才剛剛認識不過兩個月,上過幾次床,有一紙合約和價值一億的交易,除此之外,還有什么?

    商先生應該是一個對“愛”字很看重的人,不允許隨隨便便一個小明星、一個小情婦、情人、炮友,來玷污這個字。所以他表白喜歡時,說的是“心底有你”。

    她昨天在車上說完那句話后,寬敞華貴的邁巴赫陷入死寂,連同這個位高權重高高在上的男人。

    “我會誤會你很愛我,會當真,”她笑著,鼻腔的酸澀只有自己知道:“但你又不是,我豈不是很難堪?!?/br>
    他一言不發(fā),只是抱著應隱的胳膊松了,臉也從她頸窩處稍抬起,只剩鼻尖還若有似無地觸著她的頸項。

    雨中山果的清淡香味,像一場青翠欲滴的雨。

    車內(nèi)光線柔和而淡,讓商邵陷在輪廓側影中的雙眼晦暗不清。

    他讓司機回程,送她回家。程俊儀都看愣了,手里捏著高壓水槍,車子剛洗一半。

    從試鏡現(xiàn)場回家,應隱在貴妃榻上發(fā)了一會呆,冬天太陽落山得早,不一會就天黑了。

    黑蒙蒙的天色下,她接到商邵的電話。

    那么意外,以至于她都不知道該用什么語氣,該說什么無關痛癢的寒暄話。問天氣嗎?

    “圣誕節(jié)要到了,你想要什么?”

    反而是商邵率先,在電話那端漫不經(jīng)心地問。

    “我……”應隱一時之間清心寡欲,“我沒有什么想要的?!?/br>
    “對我,你什么都不想要?”商邵低了聲,再次問了一遍。

    “嗯,什么都不想要。商先生有什么想送的,直接送就好了,我都會喜歡的?!彼郧傻鼗?。

    電話那端一聲火機砂輪滑動。

    商邵點起煙,坐在那把折疊椅上,看著深藍光線中的鯨鯊。

    煙霧掩著他的面容。

    “應隱,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給你,提前是,你要告訴我,”他頓了頓,“你要說出口。最起碼,讓我看到你有說出口的膽量?!?/br>
    應隱把自己位置擺得很正:“我對商先生別無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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