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知青媳婦跑路后 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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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 他們有什么資格怪她? 孟曉琴緊了緊手臂,她的眼神看著不遠處的地面, 卻完全沒有焦點。 現(xiàn)在想想那時候的她還真是傻啊。 年少時候的熱戀真的就這么重要,讓她就算拋夫棄子都在所不惜, 并且用一種近乎把自己名聲全部毀掉的方式跟他走,甚至沒有給自己留半分后路。那時候的她絕對相信程傳偉, 并且固執(zhí)的把對方當成自己下半生的依靠,似乎離開他就不能活一樣。 現(xiàn)在回憶,孟曉琴都不知道自己當初為什么會那樣選擇?她現(xiàn)在根本無法和記憶中的自己共情。 就算是喜歡好了,但是那時候的她已經(jīng)有了丈夫孩子, 她怎么舍下這一切的?孟曉琴絕對了解自己, 用后世的話說她是一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 極其愛惜自己的羽毛, 要不然她也不會下鄉(xiāng), 她到底為什么愿意犧牲這么多還要跟他走的? 程傳偉說話動聽?事實證明不過全都是放屁罷了。 程傳偉相貌出眾?今天看到的程濤能甩他八條街。 所以她為什么就鬼迷心竅了呢? 自從跟程傳偉私奔之后, 她好像就沒過過一天平靜的生活。高月蘭不是個好相處的婆婆,再加上認為是她勾引了程傳偉,毀了程傳偉的前途,所以經(jīng)常挑事。 剛開始的時候,程傳偉還會護著自己,讓她能在高月蘭終日蹉跎中得到一絲安慰。 在做不完的家務活中,在被罵“不下蛋的母雞”時,她不斷的暗示自己,自己的選擇沒有錯,嫁給程傳偉就是嫁給愛情?,F(xiàn)在不都說婚姻自由,她憑什么不能追逐自己的愛情。 程傳偉說離開程倉里就好了,她信了。 她期盼著,期盼著…… 經(jīng)過多方cao作,程傳偉拿到了工農兵大學生的的名額,她父母也來信催她回城。終于,他們坐上了去省城的火車。 回到省城之后,她接替母親的工作,成為了牙簽廠的正式工人。程傳偉則成了一名大學生,只要安穩(wěn)待滿學制,就能被分配一份工作。夫妻倆本應該和和美美,輕松過日子,但是他們的關系卻越來越差。 程傳偉對父母兄長言聽計從,沒有一點主見,總是家里人說什么就是什么,伸手要錢的時候也覺得理所當然。程相良好點,每當這時候總會怒罵幾句,高月蘭則是全部縱容,她不僅自己縱容,也要求孟曉琴絕對縱容,總是覺得她的工資理所當然都給她兒子花。 孟曉琴本來并沒有覺得有什么,她現(xiàn)在拿著工資,程傳偉工作后也就補回來了。但是程傳偉根本扶不起來,他自己的能力差到令人發(fā)指,明明只要安靜待著就能得到別人夢寐以求的工作,他卻總是在瞎折騰。 那年十二月份,程傳偉被勒令退學了。 聽到消息的時候,孟曉琴感到不可置信,勒令退學,她都沒聽說過學校有這樣的先例。 程傳偉沒心沒肺,打電話回家,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電話那頭的高月蘭叫他們回家。 孟曉琴當然不愿意,她在城里有工作,回村后可什么都沒有了,而且她也不愿意再次回到那個令人窒息的地方。程傳偉其實也不愿意,他倒不是體諒媳婦,單純還沒有玩夠。 很快,孟曉琴就發(fā)現(xiàn)程傳偉結交了一群狐朋狗友,整天胡吃海塞,她的工資成了他的揮霍的資本。就這樣他還整天怨孟曉琴不在家,都沒人給他做飯,辛辛苦苦上一天班,回到家里還要面對丈夫無休止的抱怨。 孟曉琴終于受夠了,于是他們灰溜溜的回到了程倉里。 明明是程傳偉自己作,高月蘭卻把他被學校開除的事情全都怪在了孟曉琴頭上。家里其他人雖然沒有表達的這么明顯,但是漠視的態(tài)度本來就能說明一切。 孟曉琴只能忍著,再忍著。 一次又一次的退讓成就了程家人的變本加厲。與此同時,程家的生活因為程錦駒的活躍在慢慢變好,且越來越好,好到不可思議。 不到十年,本來只是農戶的程家,逐漸走在了時代的前沿。 巴結,阿諛奉承,開始不斷有女人投懷送抱。 程家老太太郭老太是個厲害的女人,兩個兒子由她一手養(yǎng)大,那么厲害的高月蘭在她面前就跟鵪鶉一樣。郭老太強令家里男人不能搞出丑聞,程家男人都答應了。 程相良做事低調隱秘,外界沒誰有他的花邊新聞。至于程相辰,他一心撲在暴力解決事情上,根本無暇顧及風月事。程錦駒則是因為要求高,他認定了一個女人,為了追她鬧得轟天動地,對方卻一直都沒答應,到最后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娶了一個花瓶放在家里。 這是孟曉琴知道的程錦駒唯一一次吃癟。其他時候,別管暗地里怎么樣,明面上程錦駒總是敞亮的很,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總之,這幾個人都是比較能拎得清的,一般人都走不通他們的路子。不過,他們在程傳偉這里全都走通了。 他是一點都不挑。 剛開始的時候程傳偉還裝模作樣,回家后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漸漸的就開始肆無忌憚,出軌,養(yǎng)情,私生子,程傳偉啥都干了。 程家人也不阻止,水至清則無魚,一個家族總得有這么一兩個浪蕩子。 剛開始孟曉琴也恨,狠起來恨不得殺了他泄憤。但是漸漸的她就放下了,她有錢有地位,過著優(yōu)渥的生活,其他能扔了就扔了吧。 要不是發(fā)生那件事情的話…… 要不是程小墩為了救她死去的話…… 想到這里,孟曉琴的身體開始顫抖,程小墩就死在了她眼前,滿地都是血。 那個她從來沒有好好對待過的孩子,就那樣倒在了她面前。 前世這時候,孟曉琴確實懷孕了,不過后來因為高月蘭的蹉跎流產(chǎn)了。沒好好休息又被高月蘭指揮著干這干那,直接耗壞了身體,那之后她就沒有了生育能力。當然當時她并不知道,后來知道也只能默默把淚往心里流。 和程傳偉結婚之后,第一年沒動靜,第二年沒動靜,待到第三年的時候,高月蘭終于被激怒了。那時候,程錦駒正在摸索著干些什么,全家人都被要求無償為他服務,不能有一點私心。就這,這高月蘭還要抽空嘟囔她。 多少個日夜,這種宛若詛咒一樣的低語響徹她的夢中,成了她不能擺脫的夢魘。 隨著程式價值越來越高,沒有孩子成了她最大的問題,好像除了在公眾面前表現(xiàn)程家形象之外,她就沒有了別的作用。 到后來媒體爭相報道程傳偉在外面偷吃的消息,高月蘭卻覺得這是理所當然,還說無論如何她兒子不可能只養(yǎng)一個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甚至高月蘭還給她出主意,說等外面的女人生了孩子,抱家來讓她養(yǎng)。 憑什么? 程傳偉沒有自己的親生兒子,她可是有的,還有她是為什么才不能生育的,高月蘭心里難道一點數(shù)都沒有? 這是她少有的想起程小墩,甚至想著要去看看他。但是,沒等她下定決定,程小墩就出事了。 程式銷售出去的產(chǎn)品致多人死亡,激發(fā)眾怒,資產(chǎn)大幅度縮減,以至于到后來甚至支付不起員工的工資。遍及全國的連鎖商超,光是員工就達到幾十萬人,他們開始抗議,游街,并且發(fā)生了多起暴力事件。 一向嚴肅的公公著急的來回踱步,昔日跟總是抬著下巴的婆婆灰白著臉色,孟曉琴心中感到一陣驚慌,她的富貴生活是不是要一去不復返了? 全家唯一一個還鎮(zhèn)定自若的就是程錦駒,他仿佛有辦法解決這件事情。 孟曉琴窩在沙發(fā)的一角,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不發(fā)表任何意見,不讓人注意到自己,但最終她還是被強制任免為委發(fā)言人,去安撫外面那些鬧事的人。 孟曉琴臉色蒼白,她當然不愿意,當她不知道呢,現(xiàn)在事情已經(jīng)不受控制了。明面上的話說的再好聽,也安撫不住外面那些已經(jīng)失去理智的人,她憑什么去當這個冤大頭。但是現(xiàn)在必須得有程家人站出來,她不愿意就強制去。 孟曉琴的隨即應變能力實在差勁,多年貴太太生活已經(jīng)磨損了她的堅強和涌起。當那些人失去理智,舉著鐵锨夯過來的時候,她知道自己百分百躲不過去,就在她決定躺平認夯的時候。有人把她推開,替她站在了鐵锨下。 孟曉琴回神的時候,發(fā)現(xiàn)倒下的是程小墩。 他已經(jīng)不年輕了,多年的病魔沒有放過他,臉色蒼白,皺紋明顯,他看上去比她這個當娘的還要老氣!就是這樣的他,推開自己的母親擋下了致命一擊。 這時候的孟曉琴除了錢一無所有,不管是公婆還是丈夫都不把她看在眼里,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能替她付出生命,而這個人是她的兒子。 她的孩子,她從來沒有在他身上付出哪怕一點愛的兒子。 剛出生的時候都是程濤在照顧,到后來她又把他扔給了程相良和高月蘭,從來不管他過得好不好。 后來的程家已經(jīng)無所謂多養(yǎng)一兩個孩子,程小墩的處境依然說不上好,聽說他經(jīng)常生病,出入醫(yī)院,她也從來沒有過問過,但是這個孩子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替她擋住了災難。 孟曉琴在保安的護衛(wèi)下回到安全場所,久久回不過神來。 接著,在程錦駒的主導下,媒體開始大肆報道這則暴力討薪事件,甚至把程小墩的身世則被牽扯了出來。 他和程家沒有血緣關系,是跟著mama改嫁才進入程家,從小由程家撫養(yǎng)長大。他的爺爺奶奶是了不起的人物,曾經(jīng)以身家性命救了幾百人的生命,保護了公家的財產(chǎn)。一時間,網(wǎng)上對于暴力討薪的工人,深惡痛絕,開啟了大規(guī)模網(wǎng)暴。 在這之中,程家在民間的名聲得以慢慢恢復。 程家因為成功轉移焦點而歡呼雀躍,孟曉琴就像是一個外來者,和這里格格不入。這個家里沒有人會為程小墩傷心,她看著這一切,陷入混亂。 她堅持去送程小墩最后一程,結果在路上遇到了車禍。 再有意識,她正在擠滿人群的火車上,那一刻她整個人是懵掉的。記憶如此清晰,她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登上這樣的火車,但是每一次的結局都不大愉快。但那都是在七幾年的事情,轉頭看向身邊緊張兮兮的程傳偉,孟曉琴突然意識到自己回到過去了。 而現(xiàn)在是她人生的轉折點。 她不能跟程傳偉走,她不能嫁到程家去,那將是一個噩夢。 火車已經(jīng)發(fā)動了,孟曉琴拉著程傳偉在下一站下了火車。現(xiàn)在的程傳偉還沒有以后難纏,她說要去拜訪朋友,借點錢,他就信以為真,說自己在招待所等著她回來。 這就是男人,竟然讓女人一個人去面對困難,沒有任何分擔的意思,也沒有伸把手的意識。應付了程傳偉,她直接回到了程倉里,她要找回自己的孩子,找到程小墩。 雖然自己身上發(fā)生了難以解釋的事情,但孟曉琴死都沒想到她會在程倉里看到程濤,那個本來已經(jīng)死去,而且還是蒙冤死去的男人活生生的站在那里。 孟曉琴不喜歡程濤,和他結婚只是權宜之計,就算之后她自覺凄苦,常常因為感情得不到釋放而痛苦難當,她也從來沒有懷念過這個男人?,F(xiàn)在的她早已經(jīng)忘了程濤的模樣,幾十年前的那點致他死亡的愧疚早已經(jīng)隨著時間的流逝完全消失不見。 程濤那時候到底怎么樣?孟曉琴記憶已經(jīng)模糊,但眼前這個程濤不好糊弄,且言辭犀利,她必須得承認,對方說的話擊中了她的心靈。 本來,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和程家作對的,程錦駒太可怕了,她只想抱著程小墩回到城里,開啟自己的新生活。當然,屬于程小墩的利益,她絕對不會再拱手讓人了,為了這個她甚至已經(jīng)決定聯(lián)合兩個大姑子。 但是這一切想法都因為程濤的出現(xiàn)給打破了。 現(xiàn)實和她記憶中的出現(xiàn)了太多偏差,促使她不得不徹底斬斷過去,正式和程家宣戰(zhàn)。雖然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但不得不說她現(xiàn)在心里充滿了報復的快感,現(xiàn)在她只希望程家再也變不成前世那樣的大家族了,全都毀了吧! “哈哈哈”孟曉琴開始大笑。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只要她肚子里有程傳偉的孩子,只要她堅持自己被騙了,程傳偉就吃不到兜著走。 灰暗的燈光下,孟曉琴的臉上蒙上了一層陰影,晦暗不明。 ———— 程濤聽完李順的描述,沒有做任何評價。“屋里坐坐吧,小墩從剛剛就在等你?!?/br> “等著我,小墩找我有啥事兒?”李順想了想,確定他沒有招惹程小墩才微微放心,“哎,不是濤子叔,聽了這些話,你難道就沒有什么想說的?” “說什么?難不成我還跑到公安局替她求情?還是去給程傳偉求情?”程濤反問。 “那倒是不用了?!崩铐樳B連擺手。不過聽說自己媳婦和別的男人醬醬釀釀,不說痛哭流涕勃然大怒,起碼也應該皺眉,難堪一陣子吧。 他這邊連安慰的話都想好了,甚至還準備過會去打二兩散酒,陪濤子叔好好喝兩盅。 雖然說濤子叔受傷以后不能吃這不能吃那,但如果是這樣的傷心事,破例一次應該也沒大礙。誰知道對方比他還淡定,聽完了跟沒聽之前根本沒啥區(qū)別。 這倒讓李順有些不知所措了。 “進去吧,小崽兒準備好了驚喜等著你呢?!?/br> 李順趕緊應了一聲,走進堂屋,接著就傳來他嘻嘻哈哈的說話聲。 程濤站在原地沒有動,他看了看已經(jīng)快落到山那邊的太陽,覺得今天的夕陽真美。 對手終于少了一個,還連帶著會給另外幾個心理上蒙上一層陰影,他心頭的石頭頃刻之間去了大半。這樣的情況下,李順還要求他在這緬懷妻子,做出難過的表情,他實在辦不到啊,他現(xiàn)在很激動,強忍著才能不表現(xiàn)出來呢! 李順捧著一包山楂球準備離開。程濤也已經(jīng)調整好了表情,說正好有事找程相文,跟他一起走。程濤把程小墩交給了程傳闊,和李順力氣離開。 “這樣一看三狗子的脾氣還真是不錯?!崩铐樃锌?。怪不得人都說眼睛看見才是事實,剛才程小墩穿著鞋都踩他身上去了,人都沒說一句話,反而耐心的舉著程小墩跟他說話,那一口一個“兄弟”叫的別提多親熱了。 “那可不一定,你沒發(fā)現(xiàn)他故意針對你,”程濤卻覺得不盡然。 “?。俊庇袉?? “你剛才在院里那樣說他,還想人對你笑臉相迎,你怎么那么大臉?得虧那是在我家里,要是往常,他可能都和你動手了?!本退悴皇窃g毀,但李順說起那事的時候,語氣也是帶著輕蔑的,當事人肯定不會愛聽。 李順抓抓后腦勺,“那以后我和他說話的時候小心點兒,這不是習慣了嗎?村里人都這么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