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來如流水兮逝如風(fēng) - 12
五年前我們一個成員告訴組織,有一個人想和我們見面。除了那個成員,還指名倫敦當(dāng)?shù)氐慕M長跟我。 因為那個成員的資歷相當(dāng)老,我也很好奇對方為什么會指名平時不參與第一線行動的我。 約定那天晚上,我們按照對方的要求,到東倫敦一間已經(jīng)歇業(yè)的酒吧。 酒吧在一棟樓房的地下室,我們打開樓房側(cè)巷的一扇門,走過一道向下的樓梯,樓梯下的空間大概跟我以前教書那間學(xué)校的教室差不多,大部份空間堆滿了切割過跟還沒切割的木料,一臺木工的鋸床,地上像鑿子、鋸子之類的工具埋在一層雜物跟刨屑里,組長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里面唯一完好的東西是一座吧臺,前面有四臺高腳椅。我們坐上高腳椅,才發(fā)現(xiàn)一個東方面孔的年輕人坐在吧臺后的輪椅上。 「謝謝三位今天到這里來,」他把三個玻璃杯放在我們面前,拿起威士忌酒瓶,「先喝一杯吧?!?/br> 「免了,」組長用手掌蓋住杯口,「我們今天不是來喝酒的。你是誰?」 「就叫我安徒生吧?!?/br> 「安徒生?」我哼了一聲,「如果你是安徒生,我們就是阿拉丁、彼得潘跟虎克船長了?!?/br> 「那就這樣吧,阿拉丁先生?!?/br> 組長跟我都笑了出來,組長松開了蓋在玻璃杯上的手。 那個人為我們?nèi)齻€倒了酒,也為他自己倒了一杯。 我們四個人一口喝乾了酒,組長碰地一聲,把杯子放在吧臺上?!负冒桑餐缴壬?,有什么事?」 「我想加入『夜行軍』。」安徒生把玩手上的酒杯。 「你在開玩笑嗎?」組長瞄了他的輪椅一眼,「我們不是慈善團體耶。喂,走了。」 安徒生拿出一個掌心大的黑色盒子,按下上面的按鈕,我們旁邊那張沒人坐的高腳椅墊霎時爆開,紅色的人造皮跟泡棉飄散在空氣中,噴得到處都是。 「如果你們?nèi)魏我粋€人站起來,每個人的屁股就會像那樣,」他說:「這可不是治療痔瘡的好辦法。」 組長跟那個成員拔出手槍,瞄準(zhǔn)他的腦袋。 「哦,對了,這把輪椅下面也裝了同樣的東西,開槍吧,你們只會死得更快。」 組長和成員使個眼色,兩人收起手槍。 「要再來一杯嗎?」安徒生說。 「你想做什么?」組長說。 「我剛才已經(jīng)告訴你了,」他重新斟滿每個人的酒杯,望向我,「湯普森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在您的手下工作?!?/br> 「我?」我愣了一下。 「您已經(jīng)見識過我製作炸彈的能力了,」安徒生說:「我跟您一樣也有大學(xué)工科學(xué)位,應(yīng)該會是個很有用的助手。」 「你有什么要求?」我說。 「要求?」 「你會拿自己跟我們的命,要脅我們讓你入伙,應(yīng)該有什么要求才對?!?/br> 「我為你們工作兩年后,給我一千萬美金。」他說:「以我的工作能力,這筆錢應(yīng)該很值得?!?/br> 「如果我說不呢?」組長說。 「組長,您看見我坐在這里,不覺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嗎?」 「有什么奇怪的?」 我望了望四周,酒吧唯一的出口是那座樓梯,連個運貨用的升降機都沒有。 「你怎么下來的?」我問。 「不愧是湯普森先生,」安徒生笑了笑,「我先用繩子把輪椅跟工具放下來,自己再慢慢一階階爬下,花了快半個鐘頭。」 「就算把我們都?xì)⒘?,你要怎么離開這里?」 「我進(jìn)來這里時就打定主意,不是你們把我當(dāng)成同黨帶我出去,就是我們一起死在這里?!?/br> 「你在威脅我們嗎?」 「我來英國時就認(rèn)為自己已經(jīng)死了,死在這里或別的地方,應(yīng)該也沒什么差別?!?/br> 「沒什么差別?」我問:「你以前出了什么事?」 「關(guān)于這件事,我只會告訴信得過我,我也相信的人,」他啜了口酒,往后靠在輪椅上,「做好決定了嗎?」 組長望向我,我點點頭。 「好吧,我答應(yīng)你?!菇M長說:「湯普森,他就交給你了。」 「謝謝?!拱餐缴c頭。 「算我怕了你了,先把炸彈解開吧?!?/br> 「哦,椅子里其實沒有炸彈。連輪椅里都沒有?!?/br> 「什么!」 「炸彈只裝在那張空的高腳椅里。」 「你怎么知道我們會空下哪一張高腳椅?」我問。 「我們是第一次見面,你們?yōu)榱嗽诒匾獣r可以逃跑,應(yīng)該會選靠樓梯的位子。最里面的那張自然會空下來?!拱餐缴α诵Γ覆贿^我可不敢保證除了高腳椅,其他地方就沒有炸彈喔?!?/br> 當(dāng)時不曉得怎么搞的,我也跟著笑了出來。 或許覺得未來兩年,這個人應(yīng)該會很有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