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來如流水兮逝如風 - 10
「喂,老兄,你不是要救他嗎?」歐布萊恩連忙說。 「誰說要救他了?」維洛利腦袋貼近劍柄,在園丁身上計算最佳的彈著點,「不像你只是要抓他歸案,我可是要他的狗命呢?!?/br> 「冷靜點,」歐布萊恩張開手掌,「把他交給我,讓我跟部下帶他回曼徹斯特歸案?!?/br> 「那太便宜他了,」維洛利瞄了卡拉漢先生一眼,「你們帶這些學生來這里,不也是為了殺掉他嗎?」 「什么時候空勤團也開始干起我們的買賣了?」卡拉漢哼了一聲。 「這純粹是個人原因,」馬伕朝園丁喊道:「尤利克.湯普森,還記得五年前在主教門地鐵站,被你設計的炸彈炸死的勞倫斯神父跟茱麗葉修女嗎?」 「勞倫斯神父?」園丁眼睛轉了兩圈,在腦海中思索這個名字。 「他們在東倫敦經營一家孤兒院,」維洛利的聲音有點哽咽,「蕭恩跟我是在那間孤兒院長大的?!?/br> 「這五年來我們一直尋找你的下落,最近才知道你藏在這里?!柜R伕說。 「別擔心,你馬上就會跟他們一樣了。」維洛利說。 「兩位,請等一下,」神父連忙說:「前任弟兄把他交給我,我必須保護他-」 「太遲了,神父,」 「神父,您已經做得夠多了,」園丁向前跨了一步,「做你想做的事吧,我準備好了?!?/br> 「是嗎?」維洛利扳動長劍上的開關后,扣下扳機,「去死吧!」 諾曼.夏普帶隊衝進長廊,就看見胸口爆出大朵血花的尤利克.湯普森彈出房間,頹倒在走道上。 他大步走進房間,維洛利剛放下手上還冒著煙的長劍。 「這里是怎么了?」他的大嗓門震得房間里每個人耳膜都嗡嗡作響。 「報告指揮官,」一名苦修士朝夏普舉手行了軍禮,「我們在這間教堂發(fā)現了尤利克.湯普森和『夜行軍』的史賓塞夫婦,湯普森企圖反抗,被維洛利中尉擊斃了-」 「少跟我來這一套!」夏普瞪了苦修士們一眼,「你們幾個不是休假嗎?怎么會在這里?還穿成這樣?」 「報告指揮官,這個-」 「啊,為什么這些屬下動不動就要挖這種天坑讓我跳?」他向后使個眼色,幾個夜行衣上掛滿彈藥的漢子鑽進房里,開始將一旁的學生扛出門,「聽好了,這里交給我擺平,你們待會跟大家一起回赫里福,千萬不要告訴其他人,明白了嗎?」 「是!長官!」 「知道了還不快動手!」他確認部屬押出史賓塞夫婦后,轉向漁夫們,「歐布萊恩警長,您怎么會在這里?」 「夏普指揮官嗎?三年多沒見了,」歐布萊恩看向自己和部下的服裝,「這個嘛,嗯-」 「沒關係,沒關係,今天的事,還要麻煩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啊?!顾呐臍W布萊恩的肩膀,力道大到后者幌了一下,「我們待會坐直升機回赫里福,要搭便機嗎?」 ### 「史賓塞先生,我們現在人在哪里?」?jié)h斯抬頭望向頭頂單調的混凝土天花板。 「大概是北愛爾蘭吧?!故焚e塞先生說。 直升機起飛后沒多久就降了下來,幾個人把用黑色布袋套住頭的史賓塞夫婦和漢斯拖下直升機,走過一條長長的走道后丟下。 他們拉下頭套后,發(fā)現自己身在一個沒有窗戶和家具,只有頭上一盞日光燈照明的房間,可以隱約聽見外面直升機起飛的旋翼聲。 「為什么他們不帶我們回赫里福?」史賓塞太太問。 「大概怕我們會說出他們私下殺掉湯普森的事?!故焚e塞先生說:「那些空勤團先把我們關在這里,等到向上級解釋完了-」 「天啊?!?jié)h斯抱著頭坐在墻角,似乎試著把自己藏起來。 「老伴,別這樣,」史賓塞太太拿起丈夫的手,輕輕拍著手背,「至少湯普森已經死了,不是嗎?」 「問題是,不是我們下的手,親愛的?!?/br> 「有什么差別嗎?」 「我說不出來,只不過-該怎么說呢?」史賓塞先生伸出右手食指到鼻樑想推推眼鏡,卻發(fā)現沒戴眼鏡,忍不住笑了出來,「如果能讓我看看他的尸體,或許我會安心一點?!?/br> 「抱歉,史賓塞先生,」他轉過頭,發(fā)現漢斯正蹲在門旁,仔細端詳門上的鎖孔,「您或是夫人那里,有像回紋針之類的工具嗎?」 「我這里有,」史賓塞夫人走上前,從腦后圓圓的發(fā)髻拔出一根針,遞給漢斯,「你可以打得開?」 「這種鎖跟我們學校辦公室的鎖差不多,」?jié)h斯把針插進鎖孔里抽動,另一隻手拉下門把,感受里面鎖栓的觸感,「以前我在學校經常偷開舍監(jiān)的辦公室,進去拿沒沒收的違禁品。-喏,門開了?!?/br> 漢斯輕輕扭動門把,將門微微推開,探出頭張望確定沒有人后,慢慢打開門走了出去,史賓塞夫婦跟在他身后。 門外有條筆直的走廊,走廊一端有張不銹鋼檯,上面放了個一人長的黑色橡膠袋。 「到那里去。」史賓塞先生拍拍漢斯的肩膀。 三個人走到不銹鋼檯旁,史賓塞先生拉下橡膠袋上的長拉鍊,尤利克.湯普森的臉,還有被鮮血染紅的胸膛露出袋口,他失血而蒼白的臉龐上露出松弛的表情,就像能劇舞臺上,演員臉上戴的面具。 「老伴,你看,」史賓塞先生身旁響起他妻子的聲音,「真的是我們的朋友湯普森耶?!?/br>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用指尖再確認一下,他跟妻子奉命要殺掉那個人的臉。 「喂!你們做什么!」走廊傳來一聲怒喝。 史賓塞先生連忙收回手四處張望,房間另一側有條走道,末端隱約能看到汽車輪圈的閃光。 「快,從這里走!」他握住妻子的手跑向走道,漢斯跟在后面。 「不要動!給我站??!」那個聲音緊追在后面。 走道末端的水泥車庫有輛貨車構型的迷你跑車,史賓塞先生把妻子推進后車廂,自己坐進駕駛座,等漢斯跳進助手座后發(fā)動引擎。 跑車躍出車庫,在不平整的山路上彈跳著,對方原本開了一部美式跑車跟在后面,但在狹窄顛簸的山路上,后照鏡上美式跑車的影子愈來愈小,最后只剩下后方鉛灰色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