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dòng)不了。

    頭部以下的部位, 哪怕是一根手指都動(dòng)不了。

    胸膛起伏的弧度一點(diǎn)點(diǎn)加劇, 心臟也開始在胸腔里狂跳。

    但是除此以外的肢體，全都像被凍結(jié)。

    ……不，不是凍結(jié)。

    因?yàn)樗麄€(gè)人, 分明癱軟在怪物的懷里。

    徐妄撫摸著他的后頸, 像撫摸一只溫順的貓。

    “別怕，不會(huì)死。”

    徐妄溫溫柔柔地說, “只是高位截癱而已?！?/br>
    “……！”秦?zé)o味瞳孔驟縮。

    果然剛才聽到的聲音, 是脊椎碎裂……

    高位截癱……高位截癱！

    這四個(gè)字像一塊巨石，狠狠砸在他心口上。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但下一秒，戰(zhàn)斗意志又令他恢復(fù)清醒。

    秦?zé)o味毫不猶豫地咬向自己的舌頭。

    ——咬舌本身其實(shí)并不會(huì)致死。

    真正致死的，是舌體破裂后大出血的血塊引起的窒息。

    這方法很爛，成功率低，但眼下秦?zé)o味沒有別的選擇。

    他絕不會(huì)允許自己受辱！

    “……嘖?！?/br>
    齒尖上傳來的阻力, 確切無疑地提示著秦?zé)o味咬到了某個(gè)東西。

    但卻不是自己的舌頭。

    是徐妄的手。

    徐妄的食指和中指, 伸進(jìn)他口腔里，指尖抵著他的舌頭。

    齒尖已經(jīng)深深刺入手指的皮膚。再往下一點(diǎn)就是指骨。

    意識(shí)到這一點(diǎn)的同時(shí), 秦?zé)o味毫不猶豫地狠咬下去！

    咔啦。

    骨骼肌腱斷裂的聲音。

    秦?zé)o味清楚地感覺到斷掉的手指頭掉落在自己舌頭上。

    兩個(gè)。食指和中指。

    然而下一秒，那本該流血不動(dòng)的斷指, 卻如有意志般, 開始一點(diǎn)點(diǎn)地往他喉嚨里爬！

    “……！”

    強(qiáng)烈的嘔吐欲涌上來。

    “不要吐出來哦?！毙焱χ? 一手抱著他, 一手按住他的嘴。

    秦?zé)o味瞳孔驟縮，睫毛因強(qiáng)烈的憤怒和厭惡而顫動(dòng)。

    那兩根手指……那兩根被他咬下來的手指……！

    搔刮著他的舌根，戳弄著他的喉嚨。

    想吐出來，卻是不能！

    秦?zé)o味雙眼充血，喉嚨里一陣一陣地反胃，卻礙于口鼻被堵，連呼吸都受到限制，更何況嘔吐！

    “很不喜歡這樣對吧？”徐妄抬起手，為他理了理濕漉漉的發(fā)絲。被咬斷的地方已經(jīng)重新長出來，恢復(fù)成正常完整的樣子，“那就不要再咬自己了哦?！?/br>
    秦?zé)o味胸膛劇烈起伏，呼吸因極度厭惡和痛苦而加速。

    徐妄很快地松開了手。

    “嘔——！”

    伴隨著那兩截手指，秦?zé)o味嘔出來的，還有大量胃內(nèi)容物。

    徐妄已經(jīng)貼心地把他翻過來，讓他俯趴在自己膝蓋上。

    這樣嘔吐的時(shí)候不容易嗆到，也方便他吐個(gè)干凈。

    秦?zé)o味幾乎把整個(gè)胃袋吐出來。

    重度精神厭惡引發(fā)的生理反射異常劇烈。他吐得渾身發(fā)抖，胃液和生理性淚水黏糊糊地混在一起。

    狼狽不堪。

    “別再咬自己了。好不好？”

    徐妄用衣袖給他擦了擦臉。

    臟兮兮黏糊糊的東西，全都黏附到徐妄袖子上。

    秦?zé)o味在模糊的視野里，清楚看到徐妄的手指。

    完好無損的雙手。

    雪地上那兩根斷指像是多出來的配件。被冰川凍住，很快僵直不動(dòng)。

    它果然有【再生】……

    可到底，是“徐妄”有【再生】，還是“陸執(zhí)”……

    秦?zé)o味感到自己被重新抱起來。

    一股糟糕的味道，從身下升起。

    熱烘烘。令人窘迫的味道。

    “師哥，你失禁了耶?！?/br>
    徐妄歪了歪腦袋，把秦?zé)o味整個(gè)抱在懷里。遠(yuǎn)離那癱散發(fā)著熱氣，熱烘烘，逐漸融化了冰雪的液體。

    秦?zé)o味心神俱震。

    但卻連一點(diǎn)反應(yīng)都做不出。

    “好像不是因?yàn)橥铝?。在你吐之前就已?jīng)失禁了?！?/br>
    徐妄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顱。

    像撫摸一只被抽皮剝筋的貓。

    “我下手有一點(diǎn)點(diǎn)重。對不起啊?！?/br>
    秦?zé)o味努力地別過臉去，想躲開它的手。

    然而高位截癱，頸部以下的部位完全無法移動(dòng)。

    頭部能轉(zhuǎn)動(dòng)的范圍也非常受限。

    無論他怎么逃，都逃不出那個(gè)怪物的掌心。

    ……怎么辦。

    怎么才能……死……

    “不可以哦?！?/br>
    徐妄仿佛聽到他內(nèi)心的話語，輕輕托起他的腦袋，認(rèn)真地端詳他。

    “師哥不是還有好多事情想做，好多人想救?！?/br>
    “你的使命還沒有完成。你不可以想死哦?！?/br>
    “……”秦?zé)o味緊抿著嘴唇，閉了閉眼。

    霜雪般的睫毛微微顫動(dòng)。

    那是他渾身上下，唯一暴露出內(nèi)心脆弱的地方。

    “冷嗎？”徐妄嘆了口氣，把他抱得更緊一些。

    隨即又換了個(gè)語氣，像抱怨，又像撒嬌。

    “都怪師哥，一上來就用【冰封】。這方圓幾公里都冷得要死，不知道要什么時(shí)候才能融化?！?/br>
    徐妄把他整個(gè)地抱起來。

    一米八五的成年男性，在他懷中竟然如同一只乖乖的寵物。

    秦?zé)o味渾身無力，連手指頭都無法抬起。

    只能被迫靠在它胸膛上。

    “我們?nèi)ヅ鸵稽c(diǎn)的地方好不好？”徐妄溫柔地笑。

    秦?zé)o味閉著眼。不愿意聽，不愿意想。

    他不敢去想……被徐妄帶走之后，會(huì)有怎樣的遭遇。

    然而，下一秒，秦?zé)o味忽然感到身體一輕。

    ——托著他的徐妄的手，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雙堅(jiān)實(shí)有力的臂膀。

    “……？！”秦?zé)o味大驚，想要回頭，卻礙于視角無法看清。

    與此同時(shí)，遠(yuǎn)處傳來巨大的轟響。

    砰！——砰！——砰！——砰！——

    一個(gè)物體正以高速砸向遠(yuǎn)方。

    接連撞碎好幾棟施工中的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