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嬌 第1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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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惱羞成怒, “孟翊!我幸幸苦苦為我倆籌謀 , 你不知好便罷了, 還要說這糟踐話,這樣下去沒意思,不如就這么散了?!?/br> 孟翊見她分明是有了另外的出路,想甩了自己,哪能如她的愿。 孟翊忙不迭的賠禮,“好卿卿,是我說錯了?!彼直垡簧彀讶藫нM(jìn)懷里,“我這不是怕咱們竹籃打水一場空,那蠢小子連自己是誰都說不清楚,誰知家中是什么情況,要真能找到才好?!?/br> 孟翊一語雙關(guān),孟卿心里也泛起嘀咕,不敢把話說得太過,順手在孟翊腰上掐了一把,“反正馬上快到平襄了,若是不能找到他家人,我們再拿了銀子走也不遲。” 孟翊點頭,“都聽你的?!?/br> 孟卿一邊拉開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讓他把牛車駕的快一點。 孟翊撇了撇嘴角,專心駕著牛車往前趕路。 而兩人身后,那個被孟翊稱做蠢小子的男子瞇闔著一雙鳳眸,懶洋洋的躺在草垛之上,手臂橫枕在腦后,一條長腿支著,在暖融融的春光下尤顯的愜意懶怠。 偶爾輕動的眼皮子,證明他并沒有睡著,孟翊孟卿這對假兄妹說得話也沒有逃過他的耳朵,卻沒有激起他半點反應(yīng)。 孟翊一路駕著牛車敢在日落前進(jìn)了城,他對孟卿道:“今日也晚了,我們先找處地方住下。” 孟卿點點頭,繞道草垛后去叫人。 草垛堆疊的很高,她仰頭也只能看到邊沿一圈,抬起手拍了兩下,柔聲細(xì)語道:“阿尋,醒一醒,我們到了?!?/br> 孟卿叫了兩聲都沒有反應(yīng),困惑的墊著腳往上看,不想草垛上空空蕩蕩,哪里還有阿尋的身影。 孟琴驚了驚,急忙朝孟翊道:“阿尋不見了!” * 雪嫣抵達(dá)平襄已有小半月的光景,陳晏和進(jìn)京后,陳家就留下了一對老仆,是老兩口,為人和善,因為無兒無女的緣故,對雪嫣格外照顧熱絡(luò)。 如今算上她,紫芙,心月和青墨,一共六口人,同住在這座兩進(jìn)的宅子里,倒也有種別樣的熱鬧。 而雪嫣經(jīng)過這小半月,頹喪的心境也終于漸漸恢復(fù)了一些生氣,便想著尋些事情來做,畢竟這一大家子靠她帶來的那些盤纏,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該坐吃山空了。 雖說陳晏和跟她說過,不必?fù)?dān)心花銷,但她已經(jīng)住了他的宅子,總不能再靠他吃喝,這說不過去。 雪嫣了解到陳家有一處空置的鋪子,以前拿來開過書齋,后來陳晏和離開后無人打理也就給關(guān)了,聽孫婆婆說,里頭該有的東西都在,她雖然不懂做買賣,但是有現(xiàn)成的應(yīng)該不難上手。 思來想去,雪嫣找到孫婆婆,與她說了自己的想法,“鋪子的租錢我就照市價來給,婆婆就替陳公子都記到賬上,另外我再取盈利的兩分出來,我知道少了點,但是如今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開得起來?!?/br> “那鋪子空著也是空著,姑娘愿意打理是好事,婆婆我謝你都來不及,哪還能要你的銀子。”孫婆婆說什么也不同意,“何況公子將來就是姑娘的姐夫,照顧你是應(yīng)該,一家人可不能這樣算?!?/br> “婆婆,不是這樣算的?!?/br> 可不管雪嫣再說什么,孫婆婆就是一句話,要開鋪子沒問題,銀子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收。 雪嫣沒辦法,只能面上答應(yīng)孫婆婆,自己則書信一封給陳晏和,將情況說明。 等陳晏和的回信起碼要一兩個月,雪嫣決定先著手動起來。 尋了個天氣好的日子,她便帶著紫芙和青墨去到鋪子,打算先把鋪子收拾出來。 雪嫣拿鑰匙一打開門,撲面而來的灰塵就嗆的她睜不開眼,直咳的眼里沁出淚。 紫芙連忙把門窗都打開,將屋里的灰塵散了散才好一些。 鋪子空了太久也沒有人打理,里頭很多東西都舊了,加上布著一層厚厚的灰,看上去破破爛爛。 青墨實在看不過眼,吞吞吐吐道:“姑娘,咱其實挺有錢的?!?/br> 當(dāng)初謝策給他留了不少的銀子,足夠雪嫣一輩子衣食無憂,只是他一直沒敢說,可如今雪嫣都要為了生計拋頭露面做起生意了,他就是不敢說也得說了。 雪嫣微一愣,很快反應(yīng)過來青墨話里的意思,她呼吸有些發(fā)緊,沒有回話,一言不發(fā)的挽了袖子收拾屋子,又吩咐紫芙去打水。 “奴婢這就去。”紫芙揚聲應(yīng)話,暗暗朝青墨瞪了一眼,嫌他話多。 青墨局促的摸了摸鼻子,抬眼看到雪嫣咬著牙在挪柜子,連忙跑上去,“姑娘可別碰這些重物,我和紫芙來搬就行了?!?/br> 雪嫣道:“先把這些能搬動的都搬到后門口去,一會兒全部要洗過曬過?!?/br> 青墨可不敢再多話,點頭如搗蒜,立馬擼起袖子干活。 他和紫芙將桌子柜子逐一搬出去,雪嫣就拿了苕帚在屋內(nèi)打掃。 青墨搬完最后一個柜子,站在原地左右看著面露困惑,紫芙走過來問他,“你愣著干什么,還不搬到河邊去,擦洗方便些?!?/br> “嘶——”青墨吸著氣,指指已經(jīng)被搬去河邊的一張桌子,“你搬過去的?” 紫芙隨著他指的方向看去,脫口道:“沒有啊。”可那桌子就是在河邊,紫芙又不確定了。 “我記得我就搬了一張?!弊宪胶苁菓岩傻目粗嗄?,“是你自己搬過去的又忘了吧?!?/br> “哪能啊?!鼻嗄持?,“是你忘了吧?!?/br> 兩人一來一回,問得自己都不確定了,可這兒除了他們也沒別人。 雪嫣走過來,“怎么了?” 紫芙和她說了事情,雪嫣不甚在意道:“許是你們一趟趟搬的都記糊涂了?!?/br> “快點收拾吧,不然天就要黑了?!?/br> 一張桌子罷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幾人說過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連著忙著三天,才算是把鋪子徹底收拾干凈,看著初俱樣子的書齋,雪嫣雖然疲累,但是心里卻少有的感到滿足。 …… 青墨又一次察覺不對勁的時候,是他往鋪子里搬書,他明明記得清清楚楚,外面還剩半車的書,他離開去方便的功夫 ,回來半車書就少了一半,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囊呀?jīng)被搬到了鋪子里。 青墨確定必然是有人來過,當(dāng)即繞了書齋查找了一圈,卻尋不到任何蹤跡。 “見了鬼了不成?” 青墨腦門上青筋直跳,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到不留一絲痕跡,身手必然遠(yuǎn)遠(yuǎn)在他之上。 而下一個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是雪嫣。 書齋內(nèi)的書都是由雪嫣親自分門別類來擺放的,書架很高,放到后面兩層她墊腳都放不上去,便想著去后屋搬張馬扎進(jìn)來,好踩著上去。 雪嫣搬來馬扎擺放好位置,一抬眼,原本放在柜臺上的幾冊書卻不見了,雪嫣正詫異,就看到那幾冊書已經(jīng)置放到了書架之上。 一直到這個時候,雪嫣還以為是紫芙或是青墨放的,并沒有多想,只在兩人回來時問了一嘴。 不想紫芙和青墨皆是搖頭,都說自己沒有動過。 雪嫣蹙起眉喃喃道:“奇怪了?!?/br> 青墨結(jié)合之前的兩次事情,沉下面容道:“只怕是有人一直在暗中監(jiān)視著我們?!?/br> 青墨神色變得肅然,擔(dān)心是有誰想對雪嫣不利,可是那人做的事又實在太奇怪,一會兒搬桌子,一會兒搬書。 “他莫不是想來當(dāng)雜役?” 青墨話音剛落就被紫芙白了一眼。 雪嫣握緊手心思忖,無聲無息的出現(xiàn),只是幫了忙就離開,她第一個想到的謝珩,可是他又怎么會拋下京中的一切跟她到這里…… 雪嫣沉默半晌,看著青墨和紫芙道:“我們再試一次,不就知道了?!?/br> 雪嫣讓青墨和紫芙先離開,自己則接著擺放書冊,她踩著馬扎,故意墊著腳搖搖晃晃的往最頂上那層夠,每次都差一點點。 而此刻書齋斜對面的亭子橋上,一道頎長挺拔如松柏的身闊半隱在廊柱之后,烏黑的眸子始終注視著屋內(nèi)的情形,看到雪嫣所踩的馬扎前后晃,這雙眼眸里也跟著晃進(jìn)一絲憂色。 試了幾遍放不上去,雪嫣泄氣的從馬扎上下來,挑起簾子進(jìn)了后屋,這次她就站在簾子后,豎起耳朵把呼吸放到最輕。 聽到一陣極細(xì)微的腳步聲,雪嫣心臟驟然一緊,緊接著是紫芙青墨關(guān)門的聲音,雪嫣飛快挑了簾子走出去。 男人側(cè)著身,手里還拿著她放在柜子上的幾冊書,他垂低的眼睫倉促抬起,第一時間朝雪嫣的方向轉(zhuǎn)過身,漆黑閃爍的鳳眸與雪嫣震驚睜大的雙眸遙遙相撞。 鐫刻如畫的眉眼,面龐的輪廓,就連抿緊的唇線都是雪嫣所熟悉的,雪嫣緊緊盯著他的左眼,為什么沒有眼上那道疤,他不是謝珩。 雪嫣身子發(fā)顫,呼吸變得急促,既然不是謝珩,那這張臉還會是誰! 惱恨,荒唐,不敢置信,以及可以讓她解脫的狂喜,千百種情緒一擁進(jìn)雪嫣腦中,呼吸哽痛了喉嚨,雙唇輕抖,“謝策,你沒有死?!?/br> 紫芙和青墨雖然只看到謝策的背影,但兩人都是跟隨謝策多年的人,對他的身型再熟悉不過,可就算如此,在雪嫣出聲之前也還是不敢確定。 “我,叫謝策?” 遲疑,帶著不確定的輕緩聲音讓其余三人都愣住,青墨和紫芙對看了一眼,各自從對方眼中讀出了相同的震驚。 謝策看到雪嫣眼里的震駭,喉結(jié)動了動,抿唇垂下眼睫,顯得十分局促。 她怎么會從謝策身上看到這種情緒。 雪嫣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那雙永遠(yuǎn)讓她看不透的鳳眸此刻被眼睫半遮著,黑白分明的與她記憶中判若兩人。 但這張臉,就是謝策!化了灰她也不可能認(rèn)錯,他這次又想使什么招數(shù)? 雪嫣將牙根咬的發(fā)疼,嘲諷吐字,“你叫什么你不該問你自己么?” 謝策低聲道:“我不記得了,有人叫我阿尋。”他抬起眼眸,目光澄澈認(rèn)真,“但是我記得你?!?/br> “囡兒?!?/br> 雪嫣被他的話驚的不能回神,什么叫什么都不記得了,只記得她? 雪嫣根本就不信他的話,不住的冷笑著點頭,“不記得是嗎,你認(rèn)錯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更不是你口中的什么囡兒,你給我滾出去!” 謝策沒有動,雪嫣歇斯底里的去推他,“滾??!” 謝策被她推的一直往后退,雪嫣一把拉開門,用力把他推了出門。 “囡兒?!敝x策動了動唇,只說出這兩個字,黑眸緊緊看著雪嫣,如同要被拋棄的動物。 雪嫣砰的將門一合,雙手壓在門上,肩膀激烈起伏大口喘氣,眼眶不可遏制的升起一圈紅痕。 又騙她,又騙她!他怎么可以! 雪嫣倏然轉(zhuǎn)身盯著青墨和紫芙,聲色俱厲,“怎么回事!” 青墨與紫芙異口同聲道:“屬下不知?!?/br> 雪嫣顫抖著發(fā)笑,“謝策最信任你們兩個,你們現(xiàn)在告訴我不知道?” “屬下發(fā)誓是真的不知道?!弊宪竭B聲解釋,“公子在峪山對屬下下的最后一道令,就是保護(hù)姑娘,至于后面公子的計劃,屬下是真的不知道。” 青墨則接著紫芙的話說,“屬下也可以發(fā)誓,而且峪山之后,公子已經(jīng)不再是我和紫芙的主子,我們只聽從姑娘的吩咐,絕不敢有任何欺瞞?!?/br> 青墨這個時候當(dāng)然不會傻到幫謝策說話,“公子暗衛(wèi)幕僚之多,后面的事都是瞞著我和紫芙做的?!?/br> 雪嫣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知道該相信誰,還能相信誰,她久久不能平靜,腦子里亂糟糟如同纏成一團亂麻,怎么都理不清楚。 一直到天色逐漸變黑,雪嫣始終一句話都沒有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