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對于逢冬放棄選拔，她也沒表現(xiàn)出過度的驚訝和惋惜。

    只是突然想起來，問了一句：“你不是一直挺想再上一次舞臺的嗎, 是不是有什么事？”

    逢冬的眼睫很輕地垂了一下：“沒有, 有事我會跟你說。”

    而少了個競爭對手對于周藝然來說是件好事, 確認了逢冬沒什么意向, 她這兩天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畢竟這樣就從五選二變成了四選二, 如果梁嬋不回來的話，那這個名額基本算是到手了。

    在朋友圈跟趙賀知官宣后, 周藝然的狀態(tài)倒是沒什么變化, 平時該干什么還干什么。

    趙賀知這段時間剛出院, 還在修養(yǎng)期, 不參加訓練，只偶爾在外邊等周藝然。

    臉上完全沒寫著人渣兩個字，看著挺有那么點男朋友的意思。

    周藝然對這件事也沒多認真，她玩得比趙賀知還開，大家彼此心知肚明，利用里摻點需求，不過表面上的恩愛倒是做足了。

    逢冬一般走得或早或晚，不跟兩個人產(chǎn)生交集。

    出分前一天下午，訓練結束的更衣室，周藝然一邊鎖柜門一邊按著語音鍵回消息。

    “行，我一會兒出去，晚上朋友生日，包了ktv，一起去吧老公?！?/br>
    顯然是給趙賀知發(fā)的。

    逢冬把東西收好，沒急著走，在一邊的長椅等周藝然先走。

    她不想碰到等在外面的趙賀知。

    周藝然在對著鏡子補口紅，補完左右看一圈，又從包里找粉餅。

    等的時間太久，逢冬有點無聊地看了會兒手機，一班一個男生在社交平臺上發(fā)了動態(tài)，是一張賽車場的照片，她對這個男生有印象，兩個人加上好友是因為舞蹈教室的交接，他也在陳北炙那個圈子。

    照片里有陳北炙，自帶氣場，紅色賽車服，側對鏡頭，對面的一個人在挑釁，他豎中指，慢悠悠地晃，囂張勁十足。

    這副樣子真是帥死。

    她點進去，想存圖，誤點成了轉發(fā)。

    逢冬的一半心神沒在這兒，過了半分鐘才發(fā)現(xiàn)手誤點錯了，已經(jīng)可以預見論壇上新一輪的熱度話題，刪除現(xiàn)在來不及了，除了多點欲蓋彌彰的意味之外沒有任何實質(zhì)作用，她索性收了手機。

    管天管地，管不了別人一張嘴。

    很快有人湊熱鬧式地在逢冬那條動態(tài)下@陳北炙，五分鐘后陳北炙沒有回復，那天動態(tài)和下邊一堆@孤零零地待在那兒。

    看上去逢冬在他心里也沒多特別，沒人能在他心里特別起來。

    這是論壇關于這件事的最終評判。

    有人看熱鬧的一顆心得到滿足，有人開始暗戳戳地蠢蠢欲動。

    這五分鐘里逢冬在回陳北炙的消息。

    他的消息在收到那條評論的半分鐘內(nèi)發(fā)進來。

    “晚上有空？”

    有點囂張有點曖昧有點混蛋。

    她回：“去哪兒?！?/br>
    陳北炙的回復這回正經(jīng)了點：“晚上跟人約了球，你過來可以一起去旁邊吃個宵夜?！?/br>
    知道她對這件事沒多大興趣，第二條消息很快發(fā)進來。

    “有家新開的壽喜鍋，挺正宗?！?/br>
    舞蹈生要控制身材，但是逢冬對麻辣燙和壽喜鍋這兩樣沒什么抵抗力。

    她的回復是一條定位。

    陳北炙花兩分鐘重新約了一家更近的球場，把位置發(fā)給她和晚上約球的那幫兄弟，退出的時候看到那條動態(tài)，掃了眼下邊各方暗流涌動的評論，順手給那條動態(tài)點了個贊。

    下邊很快清一色的臥槽。

    那個“逢冬和陳北炙今天分手了嗎”的打卡貼也在接下來的半天里保持了短暫沉寂。

    傍晚的時候逢冬去了球場。

    她去得有點晚，已經(jīng)打到了下半場，成許跟章子的女朋友在上邊坐著，朝她招了下手。

    成許的女朋友叫許清，是a大藝術系的，人看著有點冷，但是挺會照顧人。

    女生在一塊有女生話題，許清咬著一塊芒果干，側頭朝逢冬招招手：“聽說過你。”

    估計是從論壇那些亂七八糟的言論里，學藝術的圈子不算大，兜兜轉轉，傳來傳去就都知道了。

    逢冬：“論壇上傳我勾了多少男生？”

    許清撐著下巴笑：“我覺得你人挺好的，跟陳北炙也挺配，成許跟我說你是他見過獨一個能讓陳北炙栽了的姑娘?！?/br>
    她說得挺大大方方，一點也沒遮掩，是挺爽直的姑娘。

    “不過總覺得有點不真實?！?/br>
    她說的這句話挺藝術，說完又解釋：“我是說你跟陳北炙，看著挺好，有點不真實。不過也就是感覺，你當我隨口一說好了?！?/br>
    逢冬愣了一下。

    許清憑直覺把這件事看出來了。

    場上一片歡呼，陳北炙他們贏了。

    陳北炙往場外走，頸后沾著薄汗，球衣被風吹晃，一邊走一邊側頭往她的方向看，然后勾了下手。

    籃球場外的燈亮了，逢冬站起來往他那邊走，在鐵絲網(wǎng)外，他壓著她，旁若無人地接吻。

    心跳漸漸急促，她的腦海里還是許清的那句話，胳膊掛在他的脖頸，用不上什么勁兒，頭頂?shù)臒艄庑毙闭障聛怼?/br>
    身后他那幫兄弟起哄地“喔”了一聲，全都在起著哄喊“嫂子牛逼”，幾個打算走過來要微信的女生停住腳步。

    ——

    出成績的那天，全體高三生回學校進行志愿填報。

    進校門的時候，逢冬收到周藝然的消息，確切地說，是趙賀知發(fā)過來的。

    一份錄音文件。

    下邊跟了條文字：“也給你男朋友送了哦?！?/br>
    逢冬的腳步停住，呼吸也跟著停頓了片刻，身側的人群還在往教學樓的方向涌動，細碎的交談聲里偶爾出現(xiàn)一兩聲她的名字。

    她的胸口起伏片刻，大概猜測出了里面的內(nèi)容，半晌以一種自我保護的姿勢蹲下來，前額深埋在手肘間，過了很久才點了播放鍵。

    “你以為你們能長久？”

    “我沒打算長久?！?/br>
    “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

    是那天小cao場她跟季夢然的對峙。

    趙賀知的消息還在一條接著一條地發(fā)，季夢然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的腦子，錄音這件事十有八九是他從旁指點的。

    謀劃了這么久，他自然不會錯過這個看她笑話的機會。

    叮當?shù)奶崾疽粽竦枚ど?，逢冬點了消息屏蔽。

    終于清靜下來。

    從她身側走過的兩個女生沒有注意到她，在聊她跟陳北炙的八卦。

    “我昨天在社交平臺看到陳北炙的照片了，幾天不見帥死了，昨天我媽問我理想型，我說189，年級第一，球打得好，痞氣收在尖子生光環(huán)下，人特帥特撩特靠譜?！?/br>
    “靠啊，你直接說陳北炙得了?！?/br>
    “人不是有主了。說到這個，不是我酸，真覺得這倆人能在一塊挺離奇的，女神多冷，壓根不是干柴烈火那個類型，陳北炙以前可沒喜歡過冷的?！?/br>
    “喜歡這種事不就是這樣，論壇上買醉那件事之前我一直以為女神就是冷，結果人家私底下勁勁的，玩挺野，陳北炙路子更野，這倆人在一塊就是干柴烈火，或者說，陳北炙只在她那兒磨得出火來?！?/br>
    “說到這個，我剛去拿打印好的排名單還碰見陳北炙了，好像是往藝體樓那邊走的，我看了半天，都沒敢打招呼...”

    逢冬突然站起來，兩個人正聊到興頭上，突然看見八卦內(nèi)容的正主之一，被嚇了一跳，立刻收了聲，捂著胸口看她往藝體樓的方向走。

    陳北炙的確在藝體樓。

    逢冬挨著他坐下，兩人的膝蓋碰在一起，他因此側頭看了她一眼。

    他的側臉陷在藝體樓前的陰影里，左手夾著根燒到一半的煙，身側放著個銀質(zhì)錄音筆。

    季夢然發(fā)給他的跟給她的是一樣的，逢冬知道里邊的內(nèi)容是什么。

    藝體樓后邊就是學校的一條主干路，還依稀聽得見外面的人聲，十句里總有一兩句是關于她的，或者陳北炙的。

    她的腳邊堆著好幾個煙頭，應該是放假前高一高二的那幫不良少年抽的，學校負責打掃衛(wèi)生的人員也開始休假了，所以它們就堆在了這兒。

    她把煙頭往一邊踢了點：“陳北炙?！?/br>
    他自始至終沒提身側的東西，把對于這段關系的選擇權交到了她手上。

    陳北炙什么時候有過這個模樣，他以一種完全被動的姿勢和最大程度的妥協(xié)，驕傲的脊梁骨都彎了。

    剩下的話突然就說不出來了。

    她從他手里把煙抽出來，兩個人的手指因此短暫交錯，她咬著煙，吸了一口，在嗆咳之前貼住他的唇。

    陳北炙沒有動，像是在沉思，沉思這段關系，沉思她。

    煙氣不斷地從兩個人相貼的唇逸出來。

    她的耳骨洞穿了耳釘，銀色的，三顆。

    斜下來的光折在上面，晃了一下他的眼。

    他終于動了。

    這個吻沒有纏綿，像是比誰夠狠，她的手臂勾著他的頸后，他的右手扣在她的腦后。

    唇被磨得生疼，煙霧還在往外飄，從相貼的唇間，從他的指間，她在暈眩中看著他，知道做下這個決定意味著什么。

    兩個人從此徹底完了。

    陳北炙身上其實挺有公子哥的脾氣，狠的時候真挺狠的。

    她的黑色長發(fā)貼在他的t上，分開時被風撩起，他們在這個地方干過挺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