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女主做系統(tǒng) 第97節(jié)
殿外卻有人報道:“陛下,謝太醫(yī)求見。” 馮元一頓,回頭看裴鴻度。 裴鴻度也有些詫異,他記得太醫(yī)院說謝太醫(yī)身子不爽利,請假了好幾日,怎么今日突然來拜見他? 裴鴻度揮手讓謝太醫(yī)進來。 謝清風低著頭進殿中,跪下行禮直接開口道:“陛下,微臣的母親昨日突發(fā)急病過世了,微臣想請辭回鄉(xiāng),送母親落葉歸根?!?/br> 一句話讓裴鴻度愣了一下:“你母親昨夜急病過世了?” 謝清風頭也不抬的答道:“是。” 馮元心里咯噔了一下,謝家老太太怎么早不暴斃晚不暴斃,偏偏在這個時候……按照規(guī)矩,陛下是不得不批準謝大人歸鄉(xiāng)守喪,那謝家姑娘自然要隨同父母回鄉(xiāng)去,還要守喪三年。 三年啊。 他再去看裴鴻度的臉色,果然陛下的臉色沉了下去。 風從殿外沙沙吹進來,將桌案上的畫卷輕輕吹動。 裴鴻度慢慢合上了那幅神女畫卷圖道:“生老病死,謝太醫(yī)要節(jié)哀,朕準了?!彼麤]抬眼問:“謝太醫(yī)請喪假即可,打算什么時候動身?” 謝清風將頭低的更低,“微臣打算明日一早便動身,盡快回鄉(xiāng)安葬母親?!?/br> 裴鴻度抬起了眼,這么著急。 他沒有再說話,這種狀況也無話可說。 ----- 謝清風逃似的退出了奉天殿,他聽見背后殿中“咚”的一聲不知道什么東西砸在了地上,內(nèi)侍馮元低低慌慌叫了一聲:“陛下。” 謝清風卻也不敢逗留,直接快步下了回廊,快步走在陰沉的天色下,恨不能插著翅膀飛離皇宮,他每走一步心就跳快一次,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在出了奉天殿,就要去往宮門時卻被攔了住。 他抬起頭看見兩名內(nèi)侍與侍衛(wèi)擋在他面前,冰冰涼涼的對他說:“謝太醫(yī),皇后娘娘有請?!?/br> 他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不跳了一般。 還是沒來得及。 謝清風沒有被帶去皇宮宮中,而是帶去了西苑殿,他遠遠的就能聽見寧嬪的哭聲,那哭聲沙啞的已不似人聲,他便知道孩子……還是沒有保住。 他接手寧嬪的胎太晚了,哪怕是他偷偷改動了藥,帶走了寧嬪宮中那盆花,也為時已晚。 那哭聲在陰沉的天色下哀嚎著,叫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皇后娘娘聽見難道就沒有一絲絲害怕和憐憫嗎? 謝清風低著頭,左右兩名侍衛(wèi)架著他將他押在了皇后面前。 皇后崔昭坐在西苑殿的迎風亭中,揮手讓伺候的人退下去,慢慢喝了一口茶,任由謝清風跪著,好半天才開口道:“謝太醫(yī),本宮聽說是你將寧嬪保胎的藥換了,你好大的膽子,敢謀害龍裔。” 她沒有提高半點聲音,只是將茶杯在石桌上輕輕一放。 謝清風的心便跟著那茶杯一起“咯噔”了一聲,他抬起頭吃驚的盯著皇后,張口許多憤怒的話在嘴邊,可一句都不能說,寧嬪的保胎藥是太醫(yī)院德高望重的老太醫(yī)親自負責的,經(jīng)手了兩個太醫(yī),沒有一個太醫(yī)覺得有問題,就這樣給寧嬪吃到了現(xiàn)在。 那方子是沒有問題的,問題就出在熬好的藥里多了一味藥,而他在寧嬪的房中發(fā)現(xiàn)了一盆花,那花單獨放著沒有問題,可要是用了她的藥,只要碰了那花粉和汁液,就會引發(fā)小產(chǎn)。 他早想提醒,可王太醫(yī)讓他謹言慎行,他在太醫(yī)院中幾番調(diào)查才明白,那盆花是皇后授意送的,而那幾位太醫(yī)也是皇后提拔上來的人。 他做不到看著已成型的孩子被流掉,只能偷偷去掉了那多出的一味藥,又將那盆花打翻了。 這些日子他沒有一日安心的,他稱病在家,心存僥幸,可還是被皇后發(fā)現(xiàn)了。 他不能說那藥和花有問題,他只能說:“皇后娘娘明鑒,微臣只是調(diào)整了一下寧嬪娘娘的安胎藥以起到更好的效用,那方子絕對沒有問題,若娘娘不信,可以送去大理寺查驗!” 崔昭撥動著茶蓋,笑著看他:“謝太醫(yī)知道了什么?” 謝清風的喉嚨宛如被扼住了一般,不知該回答什么,只聽崔昭慢慢的笑著說:“本宮給謝太醫(yī)兩條路,一呢你意外身亡,此事就此了結(jié)。二呢,你謀害龍裔,是滿門抄斬之罪,不止你要死,你的夫人女兒,還有那位京中玉郎謝大人也要跟著你前途盡毀。” 她輕輕蓋上茶蓋說:“謝太醫(yī)選吧。” 謝清風跪在地上,聽著寧嬪一聲聲的哭喊,仿佛是他的阿棠和拂玉在哭,他不能連累她們…… ------ 天色越來越陰,宛若天黑了一般。 馮元匆匆忙忙跨入奉天殿,到裴鴻度跟前低低稟報道:“陛下,謝太醫(yī)確實被皇后娘娘的人帶走了,帶去了西苑殿,不知是問什么話?!?/br> 裴鴻度從畫卷從抬起了眼,皇后帶走了謝太醫(yī)? 馮元更低了聲音道:“雖不知是問什么,但奴才打聽到,之前謝太醫(yī)替寧嬪娘娘診過脈,負責了幾日娘娘的平安脈,之后謝太醫(yī)便告病了?!?/br> 裴鴻度的眉心蹙了起來,皇后帶走謝太醫(yī)問話和寧嬪的胎有關(guān)? 他放下畫卷看著殿外陰沉的天色,若是寧嬪小產(chǎn)之事真與謝太醫(yī)有關(guān),倒也好。 看來老天都在幫他留下她。 他靠在龍椅里,對馮元道:“派人去給謝家送個信,如實說謝太醫(yī)被皇后帶走了?!?/br> 想必謝太醫(yī)的家眷一定心急如焚,他等著謝家的小丫頭進宮來見他,求他救救她的父親。 他心中那股郁郁之氣,忽然消散了,他是天子,救她父親一句話的事情而已,這天下都是他的何況一個醫(yī)官之女? 裴鴻度垂眼瞧著那幅神女畫,等她入宮了可以照著她的模樣再畫一幅神女像,他伸手輕輕撫摸畫卷上的神女,才剛剛觸碰到,那畫卷突然從中間“噗”一下著了火。 火燃的直接將整幅畫點著,裴鴻度驚的慌忙起身,衣袖上卻也被點著了一點點。 “陛下!”馮元嚇的趕忙用手去撲滅裴鴻度衣袖上的火星,手忙腳亂的端起茶去潑燃燒的畫卷,可水潑到畫卷之上反而著的更厲害了。 “轟”一聲整張桌案著了起來。 “護駕!”馮元護著裴鴻度連忙后退,急喊外面的侍衛(wèi)撲火。 卻聽外面在喊:“走水了!西苑殿和坤寧宮走水了!” 什么? 裴鴻度不可思議的盯著那燃燒的畫卷和桌案,這么大的火,那畫卷上的神女卻沒有被燒成灰燼,只留下一張臉在火光中,仿佛在看著他、冷漠譏諷的看著他…… “陛下!”侍衛(wèi)在外急叫了一聲。 裴鴻度聽見一聲巨大的“轟隆”聲,抬頭看見殿外一團團赤色火焰從陰沉的天色下掉下來,一個個火球砸在奉天殿的殿外、殿頂、門口。 火如同翻飛的龍一般直接在門口“轟隆隆”燃燒起來,直接將門堵了住,侍衛(wèi)全堵在火墻外。 “陛下快走!”馮元嚇傻了,慌忙護著他,往殿外去,可門口燒著的火筑起了火墻,連窗戶也全燒了起來,大火獵獵燒著將他們困在了殿中。 而那桌案的火越燒越大,連龍椅也燒著了。 全是火光,無路可逃。 裴鴻度這一刻才慌了神,推開馮元想要找能出去的地方,突然聽見了背后的哭聲,嬰兒的啼哭聲,微弱又清晰的響在他的背后…… 第63章 養(yǎng)成帝王 哭聲?怎么會有嬰兒的哭聲? 大火之中,裴鴻度聽見那嬰兒的哭聲越來越近,近到仿佛就貼著他的背后,他猛地轉(zhuǎn)過身,可背后什么也沒有,只有越燒越旺的大火和著急叫喊著護駕的馮元。 是他的錯覺? 可裴鴻度又聽見了嬰兒的哭聲,仍然在他背后,這次近到就在他耳邊,一陣陣冷風吹著他的耳朵,那嬰兒的哭聲清晰至極,他立刻轉(zhuǎn)過身。 沒有,什么也沒有。 大火、濃煙、嘈雜的叫嚷聲。 裴鴻度僵站在原地再一次聽見響在背后的嬰兒哭聲時,整個身體冰寒至極,這一次他還聽見了女人的哭聲,嬌滴滴伴隨著嬰兒的哭聲也在哭,就在他耳朵邊哭著說:“陛下……陛下,我的孩子是被人害死的……是被人毒死的……” 那女人的聲音不正是今日剛剛小產(chǎn)的寧嬪嗎? 裴鴻度渾身僵冷,慢慢的再次朝著聲音看,可依舊什么也沒有,那聲音是響在他耳朵里的…… “陛下,您瞧我們的孩子這樣大了……”寧嬪的聲音在嬰兒的哭聲中格外冰冷,“可皇后娘娘送了我花……咱們的孩子就死了……死了……” 寧嬪突然爆發(fā)的哭嚎起來,連帶著嬰兒的哭聲也愈發(fā)猙獰,在他耳朵、腦子里,幾乎將他震的耳朵嗡嗡作響,什么也聽不見了。 另一只耳朵里卻突然響起另一個女人的聲音:“陛下,皇后娘娘說是您要流掉我們的禎兒……她說那碗藥是您賜的……陛下您不要禎兒了嗎?那碗藥是您賜的嗎?陛下……” 裴鴻度手指不自覺的發(fā)抖,這是誰的聲音?他想了許久許久才想起是裴禎母親的聲音…… 無數(shù)女人的哭聲陡然響在他的耳朵里,一聲聲叫著:“陛下、陛下……您怎么能這樣狠心?陛下……” 閉嘴閉嘴! 裴鴻度渾身發(fā)抖,抬手捂住耳朵,腦子里一陣陣的眩暈,除了這些哭聲叫聲什么也聽不見了。 他看見馮元臉色慘白的張口說著什么,朝他沖了過來,卻聽見一絲絲馮元的聲音。 直到頭頂巨大的火柱掉下來砸在了他的身上,他才聽見了“轟隆”倒塌的巨響聲,和馮元的慘叫聲。 他被火柱壓著,感覺自己燒了起來,吃力的抬起頭想掙扎,卻在殿門口燃燒的火墻中看見了一道碧色的身影——她站在火光中,烈火燒不到她半分,一雙琉璃眼冷漠至極的看著他。 神女……神女!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神女,讓神女救他,只聽見了神女清晰的說了四個字——“咎由自取?!?/br> 火光“砰”一聲暴漲而起,神女的身影消失在大火中。 “神……”裴鴻度張開口,卻被大火和濃煙嗆的說不出話,他死死盯著神女消失的門口。 燃燒的火墻陡然被水柱沖開,一道人影就從那神女消失的門口沖了進來,著急的叫了他一聲:“父皇!” 是裴禎! 他看見裴禎沒有一絲遲疑的沖過來,雙手直接去推開他背上燃燒的火柱。 裴鴻度心中忽然一安,裴禎來了!他的福源來了!神女還是給了他一線生機! “父皇快走!”大火燒著了裴禎的衣袖,他忍著痛急喊。 裴鴻度翻身從那火柱下滾了出來…… ------ 宮中這場火燒的突然又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