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晶晶抱著拖把，點開了高垣發(fā)來的第二張照片。

    還是自拍，和上一張角度相同，高垣微微偏著頭，臉上露出了一點笑容。

    方晶晶看了有點發(fā)怵，這怎么皮笑rou不笑的??？

    噢！方晶晶一拍大腿想起來了，高垣的病還沒好呢！

    他還能笑出來就不錯了，方晶晶想，她得再說點好話鼓勵鼓勵他。

    她想了想，說了一句自認為高垣最想聽的話發(fā)了過去。

    “很有故事感”

    高垣盯著幾個字沉思了半天。

    故事感？什么故事？是他剛才想的那個故事嗎？那都是真事兒，不是故事。

    高垣心里毛毛躁躁的，他覺得比起第一次那個不走心的評價，這個“很有故事感”更讓他不滿意。

    雖然乍一看讓他很振奮，但再一細想就莫名覺得很敷衍，和怪，很不像方晶晶說出來的話。

    她又不是他的粉絲，還故事感，她看戲呢！

    廚房還沒拖完手機就又響了，這回來的不是信息，是視頻邀請。

    方晶晶接了起來。

    高垣臉出現(xiàn)在屏幕里，即使他看上去不太高興，也不太自然，但這張臉還是很有沖擊力的。

    不過，他怎么不說話？方晶晶有些納悶，要不是看見他的眼睛還在眨啊眨的，她都以為他卡了。

    “怎么了？”她問。

    高垣沒回答，他望著屏幕里的人只有一個感覺。

    怎么她離他···那么遠？他突然有種在談異地戀的感覺。

    “你的臉好點了嗎？”方晶晶又問，高垣感覺到她的目光在他臉上緩緩地轉(zhuǎn)了一圈兒，留下幾行又亂又深的腳印。

    高垣突然感覺麻麻的，就像剛才扎針時那種臉皮過電一樣，他又覺得有點不受控了，一邊用力壓住發(fā)抖的嘴角，一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方晶晶。

    “咳咳，我快好了。”高垣終于開口，他表情看上去有些兇，嘴一直往下沉。

    方晶晶也不在意，她說：“那就好。”

    敷衍，沒話找話，故作關心，假得要命。

    高垣張了張嘴，正準備“我口說我心”，但卻突然想起了方晶晶說的那句“友誼地久天長”。

    現(xiàn)在她不把他當男朋友了，只愿意認他做朋友。

    高垣望著方晶晶的眼睛，第一次看出來里頭的變化。

    她眼里的他，不是他以為的那樣。

    “你···”高垣吞吞吐吐，第一次沒在方晶晶面前隨心所欲。

    “什么？”方晶晶有所察覺，她認真地望著他，但和從前再不相同。

    高垣又冒出一個想法，分手不是從他說出這個詞開始的，甚至不是從方晶晶走的那天開始的。

    那是從哪天開始的呢？他很想問問方晶晶。

    但他不敢。

    “高垣，你網(wǎng)卡了嗎？”方晶晶問。

    “沒有···”高垣魂心不在焉，語氣低落。

    方晶晶的的語氣變得無奈，她說：“高垣，你真覺得我們能做朋友嗎？”

    高垣化憂為喜：“不是你說要和我做朋友嗎？”

    方晶晶想了想，誠實道：“那是當時情境所迫。”

    “什么意思？”高垣愣住，喜又化為憂了，比剛才更憂。

    方晶晶慢慢解釋道：“我的意思是，當時我是真的那么想的，我想和你做朋友，但是今天我發(fā)現(xiàn)，也許這是我自己的一廂情愿，對你來說，和我做朋友可能并不是件好事?！?/br>
    “···你想太多?！备咴珱]好氣地反駁。

    方晶晶一笑：“我看得出來，你不太舒服?！?/br>
    “跟你沒關系?！?/br>
    但又有關系，高垣想。

    “那是為什么？”

    “我不知道。”

    方晶晶開玩笑道：“那你好好想想，想明白再來找我?！?/br>
    高垣垂下眼：“我不想想?！?/br>
    “為什么？”方晶晶還要問。

    高垣終于不耐煩：“你現(xiàn)在怎么老問為什么？哪兒有這么多為什么？”

    方晶晶笑了笑，沒再說話。

    高垣飛快地看她一眼，不情不愿地說：“方晶晶，你是不是真想和我做朋友？”

    “真的?！狈骄Ьc頭，“但是你要是不想的話我也沒有意見。”

    “你別老說你沒有意見。”高垣有意見了。

    方晶晶不解地看著他，她不知道這句話怎么惹到他了。

    “做朋友的意思是，你并不討厭我？”高垣問。

    方晶晶謹慎回答：“是的?！?/br>
    “也不恨我？”

    “為什么要恨你？”方晶晶哭笑不得。

    高垣“哼”了一聲：“我就是隨便一問?！?/br>
    “恨也需要能量的，我現(xiàn)在都沒這么多力氣了?！狈骄Ьдf。

    高垣剛冒頭的一點喜悅就被這就話打沒了。

    方晶晶還在笑，她說：“我覺得現(xiàn)在這樣挺好的，我現(xiàn)在既不愛誰，也不恨誰，心里只有平靜。平靜才是最難得的。”

    她沒騙他，她現(xiàn)在看上去真的很輕松。

    高垣氣急：“那你干脆出家算了！保證你靜一輩子！”

    方晶晶一本正經(jīng)：“那不行，我不能不吃rou?！?/br>
    高垣正要開口，方晶晶突然靠近屏幕，臉被照得變形，但她笑得很開心。

    她說：“高垣，你覺沒覺得，我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聊過天了?！?/br>
    高垣一愣，她說得沒錯，上一次他們這樣安靜聊天的時刻，他已經(jīng)想不起來了。

    “你也很久沒有問過我這么多問題了?！狈骄Ь粲兴迹昂湍阕雠笥迅剳賽鄣膮^(qū)別原來這么大?！?/br>
    “哪個更好？”高垣問了個注定讓自己難受的問題。

    “做朋友好?！狈骄ЬТ?。

    高垣悶悶不樂：“為什么？”

    “因為做朋友我們更開心。”

    我一點兒都不開心，高垣心想，他看著方晶晶笑臉心里又酸又苦。

    他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這么喜歡這位朋友，這么在乎這位朋友。

    但他還是想和她絕交。

    作者有話說：

    第十六章

    和前男友做好朋友這件事，對方晶晶來說其實也很新鮮。

    在高垣之前，她沒這么干過，在高垣之后，她也不打算再發(fā)這個慈悲心。

    因為她沒有那么渴望友誼，她有朋友。

    比如說，許玉銀現(xiàn)在就是她的朋友。方晶晶沒想到，在和高垣分手后自己反而收獲更多。

    許玉銀現(xiàn)在會時不時地和她聊天，約她單獨出去吃飯，當然，少不了按摩——她們友誼的開始。

    “早知道這樣，我該早點分手?！焙髞戆词娣说姆骄Ьдf。

    許玉銀笑問：“至于嗎？難道高垣沒帶你去按過摩？”

    方晶晶嘆道：“那肯定沒有跟你一起自在，每次和他出門干點什么都是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的，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沒意思?！?/br>
    許玉銀頗有深意道：“但有人反而覺得這樣很刺激。”

    方晶晶隨口道：“那把這人介紹給高垣吧，他們肯定合適。”

    許玉銀聽了沒說話，眉頭卻突然皺起來了。

    方晶晶忙問：“怎么了？不舒服？”

    許玉銀搖搖頭，苦笑說：“沒什么，就是突然想起個臟東西。”

    “什么臟東西？”方晶晶好奇。

    許玉銀卻不肯詳細說，只沒頭沒尾地提起她前段時間看了一篇文章，她評價說寫得不錯，但帶毒，看完后她就開始倒霉，先丟了兩把鑰匙，后頭又崴了三次腳，最后眼睛還連著痛了好幾天。

    “造孽??！”胡覆捂著臉低著頭喊，聲音發(fā)抖，帶著哭腔。

    醫(yī)生忍無可忍地瞪了他一眼，而后輕輕地將高垣臉上最后一根針拔了下來。

    一旁的助理見狀趕緊戳了戳胡覆轍，通知他結束了，又趕緊把還在冒著熱氣兒的毛巾撈起來蓋在高垣臉上，高垣全程沒睜開眼，靜靜地躺在那兒任人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