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俞婉華因為聽到兒子哭聲，再一次慟哭起來。

    “鳴曜，鳴曜！你有沒有事？你聽到mama聲音了嗎？于衛(wèi)東你放了我兒子，別傷害他們，我求你了，有什么事你都沖我來?！?/br>
    于衛(wèi)東握著電話，布滿血絲的眼瞳竟閃過一絲笑。

    “徐鼎，你那兒現(xiàn)在都是警察吧，怎么樣，找到我在哪兒了嗎？”

    他又倒了一杯酒，說：“我現(xiàn)在也給你一個機會?！?/br>
    于衛(wèi)東望了一眼地上的徐正則和徐鳴曜，哭聲吵得他頭疼，于是又一腳朝徐鳴曜踢過去。

    “你給老子把嘴閉上！”

    徐鳴曜還是哭，徐正則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朝徐鳴曜撲過去，擋在他身前，下一秒徐鳴曜的哭聲卻戛然而止，他白著臉回頭，才發(fā)現(xiàn)弟弟昏了過去。

    “死了？”

    于衛(wèi)東過來，試了試鼻息。

    笑了聲：“沒死啊?！?/br>
    徐正則擋在徐鳴曜身前，警惕地防備著于衛(wèi)東。

    于衛(wèi)東看著他的舉動，起身。

    睥睨著地上的兩個十歲大的孩童，對電話里的徐鼎說：“你這兩個兒子，只能有一個活著，你選吧。”

    徐正則睜大了眼睛，從黑暗中抬起頭來。

    很快，又垂下眼睫，將倒在地上的徐鳴曜扶起來。

    mama嘶啞的哭聲傳入耳中。

    俞婉華撕心裂肺地喊：“你放了他們，拿我的命換，放了他們……”

    “行了，別哭了！老吳，帶太太回房間去?！笨蘼晱碾娫捴袧u低下去，徐鼎才又說，“衛(wèi)東，你別沖動，有什么話我們坐下來好好說……”

    “給你十秒時間考慮。”

    “我……”

    “十，九……”

    “你總得讓我和家人商量吧。”

    于衛(wèi)東道：“一分鐘。一分鐘后還不決定的話，你就一個也見不到了。”

    他說著，抬頭望了一眼墻上老舊的掛鐘。

    “你還有55秒?！?/br>
    于衛(wèi)東將手機放在桌上，把剩下的白酒一飲而盡。

    他朝徐正則走過來。

    笑著問他：“正則，你猜猜，你爸會選你，還是選你弟弟?！?/br>
    徐正則動了下，右腕上的鎖鏈叮鈴作響。

    于衛(wèi)東拿出鑰匙，打開了他身上那把鎖。

    秒針走動的聲音清晰地響著。

    噠，噠，噠。

    一下一下。

    徐正則抬眸看了一眼還剩半圈的鐘表，又垂下眼睫來，沾了血的手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衣服。

    他望著地上的弟弟。

    于衛(wèi)東起身，將一早收拾好放在門口的一只包提起來。

    走到手機邊，敲了敲桌子提醒。

    “最后十秒，徐鼎，選好了沒有？”

    “于衛(wèi)東，看在我們這么多年朋友的份上?！?/br>
    于衛(wèi)東扯了下嘴角：“5，4……”

    角落里，徐正則定定地望著徐鳴曜。

    他起身，把原本放在桌上的水拿過來，放在了弟弟手邊。

    “3?！?/br>
    “你再給我點時間！”

    “2?！?/br>
    “于衛(wèi)東！”

    “1?！?/br>
    “別傷害鳴曜！”

    于衛(wèi)東掐斷電話，幾步過來，拎著徐正則衣領(lǐng)，將他拖著拉出了這個關(guān)了他們數(shù)日的屋子。

    徐正則聽到愈發(fā)呼嘯的風聲。

    他睜著眼睛，看著地上的徐鳴曜身影慢慢變小，他被于衛(wèi)東塞進一輛車里，慢慢地，連關(guān)著他們的那個房子，也變成了風雪中一個黑點。

    徐正則合上沉重的眼皮，慢慢睡著了。

    他不知道于衛(wèi)東帶著自己去了什么地方，只知道再醒過來的時候，風雪悉數(shù)消失了。

    鼻息里傳來濃重的血腥味，混著仿佛堆積了好幾日的垃圾產(chǎn)生的臭味，籠在整個屋子里。

    他聽到響動，掙扎著坐起來，循聲望去，滿眼鮮紅。

    于衛(wèi)東正在宰殺一只雞，血流了一地。

    徐正則看過去的瞬間，他沾滿了鮮血的手伸進雞肚子里，掏出來一把混著血的腸子和內(nèi)臟。

    那些東西發(fā)出令人作嘔的氣息，徐正則只看了一眼，便控制不住，轉(zhuǎn)向一側(cè)吐起來。

    但他肚子里根本沒什么東西，吐出來的也都是酸水。

    于衛(wèi)東聽到聲音，朝他看過來。

    徐正則登時噤聲，往后退。

    直到靠在墻上，退無可退才停下來。

    他望著于衛(wèi)東手里滴著血的刀，臉色蒼白。

    于衛(wèi)東放下刀，出去了一趟，回來時，手上的血已經(jīng)被洗掉了。

    他走到桌邊，端起一只碗，拿到了徐正則面前。

    “吃吧?！?/br>
    徐正則低頭，看清碗里的東西時，再一次吐了出來。

    那是一碗沒煮熟的雞塊，湯中都有血色，泛著nongnong的腥味，朝他撲過來。

    徐正則往后躲。

    于衛(wèi)東直接把碗送到他面前。

    “怎么不吃？”

    他笑著說：“你阿姨懷孕的時候，總說讓我給她煲點雞湯，可我一直沒時間?，F(xiàn)在……總算有了，正則，叔叔沒怎么做過飯，你替叔叔嘗嘗，好喝不好喝。”

    徐正則偏過頭去，于衛(wèi)東仿佛被什么刺激了，掰著他的下巴，將那碗混著學誰的沒煮熟的雞湯給徐正則灌下來。

    他雙手雙腳都被于衛(wèi)東綁著，再怎么掙扎，都沒能掙脫。

    終于，于衛(wèi)東見他又一次吐了，才放過他。

    “再過三天就是她們百日了，正則，到時候，你跟叔叔一起下去陪她們。”于衛(wèi)東笑了聲，“你看，叔叔太無能了，報復(fù)不了你爸，只能選擇這種方式，讓他痛苦。你說，你要是死了，他會痛苦難過多久？”

    徐正則還在吐。

    腥味好像怎么也散不去了，在他身上、體內(nèi)、口中肆虐。

    于衛(wèi)東拿上鑰匙出門了。

    而徐正則身邊，只有那碗半生不熟的雞塊，和幾米外躺在血水里才宰殺了拔了毛的雞，掏出來的內(nèi)臟和腸子，就被扔在他腳邊。

    徐正則在這個不見天日的房子里關(guān)了整整三天。

    期間于衛(wèi)東只回來過兩次。

    每次都是做飯，殺雞宰魚，再把無論生熟做出來的東西，倒在那只碗里給徐正則吃。

    他起初不吃。

    于衛(wèi)東也不管。

    第二次回來的時候，碗里卻是空的。

    徐正則窩在角落里，身上甚至已經(jīng)發(fā)出臭味，和扔在地上那些快要腐爛的大腸和內(nèi)臟的味道一般無二。

    直到第三天。

    于衛(wèi)東才將徐正則從那個房子里帶了出去。

    徐正則勉強睜開眼睛，出去了才看見，原來那是一間垃圾場里的屋子，外面的垃圾不知道已經(jīng)堆積了多久，無人清理，散發(fā)出腐敗腥臭的氣息，冬日里竟然還有蒼蠅，嗡嗡嗡地盤旋著。

    他趴在車廂里，低頭，嗅了嗅自己身上。

    甚至已經(jīng)分辨不出來有沒有味道了。

    他坐起來一些，望向車外。

    才見外面樹綠水清的江南風光，早已不是北城樹木枯敗的寒冬。

    “于叔叔，你什么時候讓我死?！?/br>
    徐正則輕聲開口。

    于衛(wèi)東帶著他到一個小鎮(zhèn)。

    白墻黛瓦，煙雨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