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則搖搖頭：“是當?shù)厝?。?/br>
    夏矜緊皺的眉頭沒有松開，樓梯方向傳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也因此忽略了，剛才徐正則避開了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夏矜還是第一次見到徐家的這位掌權(quán)人。

    與想象中相差無幾。

    徐父身形清瘦，個頭挺拔，不茍言笑，眉心像是永遠壓著一個川字。

    鼻梁與徐正則如出一轍，年輕的時候，應當也是一位風流倜儻的帥哥。

    “叔叔好。”夏矜挽了個笑，乖乖打招呼，“我是夏矜。”

    說完便借花獻佛，把徐正則一早準備好的見面禮送上去。

    徐父大概是天生表情寡淡的人，只嘴角稍微彎了彎，勉強看得出是一個還算友好的笑。

    “正則一直忙于公司的事情，雖然已經(jīng)領了證，卻到現(xiàn)在才商討你們兩人的婚事，叫你受委屈了。”

    和那天偶遇徐母一模一樣的話術(shù)。

    表情語氣卻天差地別，像是中學時代最嚴厲的教導主任。

    夏矜連忙說怎么會。

    徐父又問起夏家的事。

    夏矜一一作答。

    雖沒有為難的話，但夏矜總是感覺，與徐正則父親對話，猶如經(jīng)歷酷刑，十分煎熬。

    也不知道徐正則是怎么長這么大的。

    等到徐母俞婉華捧著花瓶，從外面走進來，臉上溫柔的笑意仿佛一道清晨曙光照在夏矜身上。

    徐父和徐正則去一旁坐，夏矜聽見徐父問起公司的事務，焦點總算從她身上轉(zhuǎn)移，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氣。

    “矜矜?！庇嵬袢A笑著出聲，像是明白她的心情，“是不是覺得他父親太過嚴厲，在家里講話也像是與公司下屬談公事？”

    夏矜笑著小聲說：“沒有啦?！?/br>
    是也不好承認，總不能說長輩的閑話。

    俞婉華把手里扎好的花束拿到夏矜面前。

    “白玫瑰和無盡夏，與你今天身上的裙子很搭，回去的時候帶上吧？”

    夏矜低頭輕嗅：“好香啊，都是阿姨親手種的嗎？”

    “嗯，我也沒有其他的愛好了?！庇嵬袢A笑了笑，“他們父子倆每回見面都要談公事，阿姨帶你參觀一下家里好不好？之后過來就不會覺得生疏了?！?/br>
    夏矜點點頭，又看了徐正則一眼，正好撞上他的目光。

    猜到她和他mama的對話似的，朝夏矜輕輕頷首示意。

    像是在讓她放心去，不用擔心。

    夏矜朝他眨了下眼睛。

    別墅實在太大，轉(zhuǎn)了一半不到的地方，夏矜就覺得累了。

    俞婉華看出來，笑著說：“別的地方就算了，下次再繼續(xù)也一樣，帶你去正則小時候住過的房間看看？”

    夏矜眼睛一亮，點頭：“好?！?/br>
    走到三樓最東邊的房間，俞婉華打開那扇朝北的房間的門。

    介紹說：“就是這間，對面那間是鳴曜的房子，他們兩個人現(xiàn)在都很少住在家里了，雖然每天都讓阿姨打掃，不過看上去還是有些太冷清了?！?/br>
    夏矜看了一眼對面朝南的那間房門，才隨俞婉華走進徐正則的房間。

    鳴曜。

    是徐正則那位雙胞胎弟弟的名字嗎？

    正則，鳴曜。

    還真是……區(qū)別對待。

    連房間都是弟弟朝南，哥哥朝北。

    夏矜走進去，雖是朝北，但這間屋子也十分大。

    她掃了一眼，格局十分簡單。

    除了一張床，一張書桌，一把椅子，靠墻一面書架，別的什么都沒有了。

    冷清得……不像是一個給小孩住的房間。

    手機叮鈴鈴的鈴聲響起，是俞婉華的。

    她含笑朝夏矜示意，便走出房間去接通。

    夏矜正好瞧見屏幕上的備注，不自覺豎起耳朵。

    “鳴曜，怎么這個點打電話回來？當然沒有忘記，你那邊現(xiàn)在應該剛好是19號凌晨吧？生日快樂寶貝?！?/br>
    夏矜愣了一下。

    直到下樓，她的思緒都還停留在與俞婉華與小兒子打電話時的語氣上。

    雖然都是笑，但和之前在院子里撿到徐正則時，完全不一樣。

    而且沒有記錯的話，徐正則和弟弟是雙胞胎吧？

    可怎么……

    想著這些，下樓時的夏矜難免跑神。

    腳踩到最后幾級臺階時，有人伸手扶住了她的小臂。

    “在想什么，下樓都不看路?！?/br>
    徐正則握著她的手腕，等夏矜邁步走下來，腳踩在平地上，才松開。

    夏矜仰頭看他。

    開口時不自覺放輕了音量：“徐正則。”

    “嗯？怎么了？”

    “今天是不是你的生日？”

    徐正則動作停住。

    夏矜看了他半晌，張開手臂，忽地伸手，將他整個人抱住，笑著說：

    “生日快樂呀，徐正則?！?/br>
    第13章 寶寶

    徐正則沒有預料到這一句。

    更沒有料到突然降臨的擁抱。

    懷里的人柔軟而溫暖，明明是天氣明媚的秋日，此刻屬于女孩的溫度卻讓人生出無限的眷戀。

    他的瞳孔在被擁住的瞬間微微放大，身體變得像一尊冰冷僵硬的雕塑。

    直到察覺夏矜要松手，垂在一側(cè)的雙手輕輕抬起。

    卻沒有回抱她。

    那雙手最終還是在夏矜身后停住。

    “你怎么都沒有告訴我今天是你的生日?！毕鸟孑p聲質(zhì)問，“如果不是因為偷偷聽到你mama講電話，我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

    徐正則說：“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br>
    夏矜反駁：“怎么會？過生日就是天大的事情。都怪你不提前說，我也沒有給你準備禮物?！?/br>
    徐正則望著她笑了一下。

    “你還好意思笑?！毕鸟婧薏坏萌嗨哪槪斐鍪秩?，卻只泄氣地扯了扯他的衣領，“都不……都不覺得不開心嗎？”

    她意有所指。

    親眼目睹剛才進門時徐母對他的態(tài)度，還有徐父從進門就只知道聊公事的架勢，與幾分鐘前在樓上偷聽的電話對比，他mama開口便祝徐鳴曜生日快樂時的語氣和表情。

    這些都讓夏矜覺得……生氣又難過。

    她甚至比被區(qū)別對待的當事人還要生氣。

    可他竟然一點也不在乎。

    “你真的一點都不生氣？”

    徐正則搖了搖頭。

    他低頭，看見夏矜臉上忿忿不平的表情，不由彎了彎唇角。

    伸手揉揉她的頭發(fā)，說：“好了，去吃飯吧?！?/br>
    夏矜跟在他身側(cè)，再次一般掃過他的側(cè)臉。

    “你這個人真是奇怪?！彼p聲說，“徐正則，你是不是天生就不會生氣？”

    徐正則腳步停住。

    他們站在一扇落地窗前，秋日的陽光透進來，一樣的明亮，照在身上卻感覺不到溫暖。

    像徐正則這個人。

    “我也會生氣。”徐正則淡淡地說，“每個人對待外界的事情都有承受的閾值，我并不是機器人，所以怎么可能不會生氣。如果是六七歲時的徐正則，應該也會這么覺得。但夏矜，我已經(jīng)不再是小時候了。這些事情，對于現(xiàn)在的我而言，早已不值得再為它付出多余的情緒了。”

    夏矜伸手，觸碰落在他身上的陽光。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些東西，都已經(jīng)習慣了是嗎？就像你很早就習慣了喝咖啡的酸苦味道。”

    “嗯，可以這么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