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抬起頭，看著沒有半顆星辰城市夜空。

    雖然煩，但她這句話，卻成為今晚唯一的暖意。

    這時寧知微又又又發(fā)來一句話：行了吧，都給你臺階下了！

    發(fā)完這條消息后，寧知微也透過窗戶看外面的冬夜。

    心想，他要是再不回，那就算了吧。

    手機(jī)在這時“叮咚”一下。

    她急急打開。

    少年說：知道了。

    知道了……

    什么態(tài)度??！

    寧知微卻彎起了唇角。

    第13章

    除夕踏雪而來。

    日漸沒有年味的春節(jié)，因?yàn)榻衲贲s上一場大雪，給城市添了幾分熱鬧。

    寧知微一大早去到外婆家。

    外婆住在老城區(qū)待拆遷的古巷，連棟的二層小樓，老人家一人獨(dú)居在一樓，二樓用來收租。

    余靜在正廳給老太太的貓梳毛，看見寧知微進(jìn)門，用眼神將她過濾。

    外婆寵寧知微，見不得余靜對寧知微不好，沖寧知微招招手：“乖乖過來，不理你這個臭mama。”

    寧知微乖巧地沖外婆笑笑，瞥一眼余靜，抿住了唇，余靜這是擺明了不想讓她過好這個新年。

    老太太見外孫女撇嘴，對臭臉的余靜發(fā)話：“你還要折騰她到什么時候？咱們家就這一個孩子，以后我的存款、這棟房子，都是她的。她用不著非得考你指定的那什么學(xué)校?！?/br>
    余靜急急起身：“媽您不懂，她最近心思不在學(xué)習(xí)上，她……”

    “好了好了你不要說了，你也不怕把孩子逼出心理問題?！崩咸珷孔幹⒌氖郑瑢⑺龓У嚼镂?，塞給她甜餅和糖，讓她坐著看電視。

    寧知微趴在門縫上偷聽外面的動靜，外屋，外婆對余靜一通數(shù)落——

    你管教丈夫管教孩子比領(lǐng)導(dǎo)管教下屬還要嚴(yán)苛，再這樣下去，我看致遠(yuǎn)和寧寧都會受不了……

    手機(jī)鈴聲突然響起來，寧知微按下接聽，是寧致遠(yuǎn)趕回來過年了。

    余靜聞聲推門而入：你手機(jī)哪里來的？

    寧知微嚇得一哆嗦，趕緊把手機(jī)往身后藏。

    老太太暗暗對寧知微擺了擺手，質(zhì)問余靜：你連手機(jī)都不讓她用了？

    余靜無奈嘆氣：媽，您能不能別在我管孩子的時候指手畫腳？

    寧知微趁機(jī)往外跑：那個，外婆，我爸給您帶了好多東西，我去巷口接他。

    跑到外面的雪地里，寧知微凍得心口一緊。

    剛剛要不是外婆護(hù)著，她又免不了遭受余靜劈頭蓋臉的痛罵。

    她揚(yáng)起頭看漫天飛雪，默默嘆氣，她青春期的尾巴竟要浪費(fèi)在跟余靜斗智斗勇上。

    前面?zhèn)鱽硇『⒌目蘼?，寧知微疾步走過去，一張熟悉的小臉映入眼簾。

    是你啊。她摸摸小孩的頭。

    一低頭，看見小孩手腕上戴著她幫忙買的兒童手表。

    難怪上次會在這里看見小孩被紋身哥勒索，原來他也住這條巷子。

    佑佑有一雙跟哥哥江岫白很像的眼睛，他止了哭聲，問寧知微：你認(rèn)識我？

    寧知微從手機(jī)里翻出江岫白的照片，說：這個人你應(yīng)該認(rèn)識吧，我是他的同學(xué)。

    哥哥，這是我哥哥。佑佑嘿嘿笑著。

    親哥哥？應(yīng)該不是吧……

    大佬好像是獨(dú)生子女。

    寧知微問佑佑：你們家都有誰一起過年??？

    就我跟mama，不過哥哥說他晚上會來。

    寧知微眼珠子一轉(zhuǎn)，從口袋里拿出一把糖塞到佑佑口袋里，我家住27號，就在后面不遠(yuǎn)，晚上要是哥哥來了，你來告訴我，行嗎？

    好。

    -

    余靜跟寧致遠(yuǎn)陪老太太在里屋看春晚，寧知微百無聊賴地趴在正廳的窗沿上，看鄰居小孩玩冷煙花。

    已經(jīng)九點(diǎn)了，新年祝福收了一茬又一茬，佑佑還沒來。

    大佬是不是不來了？

    除夕他應(yīng)該在江家陪自己親人才對。

    那這個小男孩到底跟他是什么關(guān)系？堂弟？表弟？

    寧知微決定偷溜出去看看。

    冷煙花的聲音到底沒有小時候的煙火爆竹聲熱鬧，寧知微慢悠悠逛著，覺得過年沒意思透了。

    她戴上耳機(jī)開始聽英語聽力。

    開學(xué)會有第一次?？迹兄Z了余靜要沖進(jìn)年級前十，其實(shí)她心里壓力不小。

    邊聽邊走，不知不覺走到大路上，一輛并不多見的黑車豪車停在路口。

    寧知微放慢了步調(diào)，想繞著車走。

    結(jié)果車窗突然打開，一個文件袋被扔了出來，散落了一些照片在雪地里。

    滾——江家從此以后沒有你這個逆子！老人家的呵斥聲也隨之傳來。

    寧知微一驚，透過車窗，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少年的眼底滿是悲涼的不屑，這一刻，他身上的孤獨(dú)感走向極致。

    江岫白下了車，黑色豪車呼嘯離去。

    寧知微與他相隔四五米的距離，相對而立。

    除夕之夜，萬家團(tuán)聚。他們成了整條街唯一的例外。

    女孩有顏色漂亮的厚重圍巾和衣帽裹身，而少年，只穿單薄的黑色外套。

    寧知微忽然上前，摘下自己的圍巾，踮起腳尖，戴在了江岫白的脖子上。

    然后她迅速轉(zhuǎn)身，把雪地里散落的照片裝進(jìn)文件袋里，送還給少年。

    江岫白立在風(fēng)雪中，看見一雙閃著微光的眼睛。

    照片我沒看啊。寧知微又摘下自己的耳機(jī)塞進(jìn)江岫白耳朵里，我也什么都沒聽到，我在聽英語口語呢。

    說完搓了搓手，又捏住自己凍得通紅的耳朵。

    江岫白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你怎么在這里？

    我外婆住這條街，我來過年。

    她話音剛落，身后傳來余靜的一聲寧知微。

    寧知微立馬拉住江岫白的手往大路上跑。

    邊跑還邊說：要是讓我媽看見我跟你在一起，那就真的坐實(shí)了我早戀的罪名。

    兩人跑到一家便利店里，寧知微扶著門氣喘吁吁。

    往外查探，余靜沒有追過來。

    媽呀，你是不知道我媽有多恐怖，她要是看見你這么帥的一張臉，肯定會說我是因?yàn)榛òV你，想取悅你，才去染頭發(fā)，才……

    可以松手了嗎？

    ……寧知微回頭，對上江岫白微帶笑意的眼睛，瞬間臉漲得通紅。

    她迅速松開江岫白被她捂熱的手，瘋狂的心跳難以抑制。

    她這才驚覺，這是她第一次牽異性的手。

    喝點(diǎn)什么？江岫白走過去挑選熱飲。

    寧知微弱聲道：檸檬茶。

    江岫白拿了檸檬茶，又拿了一根棒棒糖，結(jié)賬后給寧知微。

    寧知微接過東西后，手機(jī)在口袋里震動。

    她走過窗邊去接聽。

    余靜在電話里催促她趕緊回家。

    待她掛了折回來，江岫白不見了。

    她的圍巾和一只耳機(jī)被江岫白整齊地放在收銀臺上。

    寧知微快步追出便利店，風(fēng)雪襲面，卻沒有少年的身影。

    手中的檸檬茶還是熱的，心里的觸感卻涼了下來。

    她想，大佬一定很難過吧。

    第1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