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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蘸碧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急忙用詢問的眼神望向花影。花影嘆息,朝她搖頭。 好半晌,扶薇緩過來些。她撫著桌邊,在椅子里坐下,淡漠地開口:“花影,讓秋火不再插手李拓的事情。” 花影愣了一下,才趕忙應聲。 扶薇心冷地閉上眼睛。 她不知道那兩個流落在外的先皇子是不是真的還活著,更不知道那兩個人有沒有能力成為一國之君。 可還能差到哪兒去?還會比段斐更差勁嗎? 扶薇苦笑。 她突然覺得太上皇挑人的眼光可真毒辣,段斐注定只能當個臨時皇帝。 不過扶薇很快就開始焦慮另外一件事情——若段斐退位,如何保他性命? 再不成器,也是她弟弟啊。 她所剩的時間實在是不多了。 第二天,扶薇下了早朝之后,又去了一趟恒梅宮。段琮之還是坐在院子里,看著無花的梅花樹發(fā)呆。 “你來了?!彼聪蚍鲛?,似乎料到了她會過來。 扶薇平靜地走到段琮之面前,福身行禮。 “坐?!倍午S和得像個尋常的老人。 扶薇沒有坐。 她說:“扶薇想求陛下一道旨意?!?/br> 段琮之仍是隨和地笑著,他搖頭道:“能下旨的陛下是你弟弟?!?/br> 扶薇近日來身心疲憊,不似往常那樣繞圈子說官話。她開門見山,道:“請陛下恩準,阿斐假扮侍衛(wèi)隨我去晉?!?/br> 段琮之立刻抬眼看向她。 扶薇平靜地繼續(xù)說:“等他跟著我離開,陛下再在宮中放一把火,說段斐死在了宮中。即可另立明君。” 段琮之銳利的目光盯著扶薇,審視著她。他說:“你在說什么?又將皇權當做什么?” “陛下說我重感情,或許是對的。”扶薇道,“我所要的,不過是我弟弟的平安?!?/br> 段琮之盯著扶薇良久,反問:“若我不答應?” 扶薇唇邊勾出一絲淺笑:“眾所周知,我身體病弱。若沒去到晉國之前病逝,也是情理之中。” 她這是用和親之事來要挾段琮之放過段斐。 段琮之沉默了很久。他隱約猜到就算他不答應,扶薇也會去和親,她向來大事小事分得清。 只不過放不放過段斐并什么關系,那就是個廢物,之所以能這些年安穩(wěn)坐在皇位上,全靠他有一個好jiejie。 段琮之笑了笑,道:“果然是個重情的。” 他又意味深長地說:“但愿段斐那孩子對得起你的重情?!?/br> 扶薇知道段琮之答應了,她懸著的那顆心終于落到實處。段琮之猜得沒錯,就算他一口咬定不肯答應,扶薇也會選擇去晉國。若是那樣,她便只能焦慮地另尋他法保下段斐。 扶薇如今心力交瘁,她感覺自己腦子也不像以前那樣靈光,多思些便會身體不適,已然難以再想到什么好的法子保全段斐。 回到長青宮,段斐早就等在殿內。他一臉歉意和無措地迎上扶薇,怯生生地喚“阿姐”。 “三日后我啟程去晉國時,你扮成侍衛(wèi)與我同行?!狈鲛钡馈?/br> 段斐的眼睛亮起來,興奮地說:“阿姐,你終于答應和我一起逃了!” 扶薇疲憊地不想說話,將人趕走了。 她當然不是要和段斐一起逃。等在路上適合的地方,她就會將段斐丟下,彼時宮里會傳出他的死訊。而她繼續(xù)去晉國和親。 保全他一命,是全這些年的姐弟情分,也是報答養(yǎng)父母的恩情。從此余生,就不再相見了。 五日后,扶薇按照計劃,啟程離開京城,去往晉國。 一大清早,扶薇早早起身,梳洗打扮,難得穿上鮮艷的紅裙。 這一走,再也不會回來,似乎要帶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蘸碧和靈沼收拾了幾天,還是覺得缺這少那。 蘸碧精心地給扶薇綰發(fā)。就算扶薇身體不適,可扶薇向來講究體面。今日這樣的日子,不管別人出于什么樣的心情給她送嫁,她都會要求自己端莊高傲,光鮮亮麗地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給扶薇梳好了頭發(fā),蘸碧打開首飾盒,給扶薇挑選首飾。扶薇并不喜歡太多首飾,今日也多戴了兩支。 最后,蘸碧遲疑了一下,取出首飾盒最里面的那支并蒂蓮紅玉簪,小心翼翼地戴在扶薇的云鬢上。 她從銅鏡望著扶薇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問:“這樣行嗎?” 扶薇正在想事情,聽見蘸碧的話,她回過神,望向銅鏡,目光在那支并蒂蓮紅玉簪上凝了凝。 “挺好的。”扶薇淡聲。 蘸碧松了口氣。她剛剛有些怕扶薇責怪她擅作主張??伤帜涿钤谛睦镉X得扶薇今日會想戴那支并蒂蓮紅玉簪。 往日里跟長公主有仇有怨的,今日都閉了嘴,默默相送。畢竟……國家戰(zhàn)敗,要一個女人去和親止戰(zhàn)是件太不光彩的事情。讓這些七尺男兒,頗有些無地自容之感。 車隊緩緩穿過京城最寬敞的長街,百姓立在道路兩側,目送他們最尊貴的長公主,為了求和嫁去敵國。他們以為會見到一個哭哭戚戚的長公主,可車鸞之上的扶薇淡然自若,神情倨傲,和以前高高在上的那個長公主并無區(qū)別。 擔心段斐被認出來,他并不在車隊之后,而是先一步離開了京城,在城外等著車隊。待扶薇的車隊出了城,他才混進去。 段斐很高興。這些年,他最喜歡的事情就是翻遍祖國山河的地圖,看那些游志,在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很多個合適的好地方,可以和阿姐隱姓埋名地生活下去。 哪怕阿姐永遠都只當他是弟弟也沒關系,只要能和阿姐在一起,只要能日日見到阿姐,段斐心中便歡喜。 晚上,段斐走向扶薇的馬車,卻被花影以扶薇已經(jīng)休息了為由攔住。 接下來的幾日,段斐幾次去找扶薇,都沒人攔住,一只見不到人。 段斐心中惶惶。是阿姐還在生他的氣?還是阿姐為了去和親的事情傷神難過? “再給阿姐些時間吧……”段斐迷茫地喃喃自語,“就像以前一樣,阿姐每次生氣要不了多久都會原諒我,仍會對我笑對我好……” 段斐蜷縮著躺下來,抱著個柔軟的枕頭在懷中。他將這個枕頭想象成是扶薇。只要想象著自己此刻正擁抱著阿姐,段斐很快就香甜地睡著了。 大半個月后,即將到達與晉國的邊地時,衛(wèi)行舟迎上了扶薇的車隊。 確切地說,接下來的路,會由衛(wèi)行舟護送扶薇去晉。 許久不見,再次重逢。衛(wèi)行舟神色復雜地看著扶薇,他訕訕苦笑:“沒想到再見面,竟然是送公主去和親嫁給別人……” 如果沒有那場意外,他們如今已經(jīng)成親了。 扶薇打量著衛(wèi)行舟,見他好像比以前更壯實了,皮膚也比以前更黝黑些,更有將帥之范了。 扶薇微笑著,道:“接下來的路,可要有勞衛(wèi)小將軍了?!?/br> 衛(wèi)行舟只能苦笑。 一個侍衛(wèi)匆匆從外面進來,臉色蒼白,跪地稟告:“京中來了消息,陛下駕崩了!” 衛(wèi)行舟呆住,立刻去看扶薇的神色,卻見扶薇神色淡淡。 “怎么會?”衛(wèi)行舟立刻讓侍衛(wèi)詳細稟告。 聽完了詳情,衛(wèi)行舟還是呆愣了很久。長公主前腳離開京城,陛下在宮里就駕崩了?這也太巧了吧? 衛(wèi)行舟再次打量起扶薇的神色。他越琢磨越不對勁。扶薇向來對段斐十分看重,她怎會這樣冷靜? 扶薇詢問:“還有呢?” 還有?衛(wèi)行舟疑惑地看向侍衛(wèi)。 “還、還有……”侍衛(wèi)看一眼扶薇臉色,“李大人迎回來了端靜皇后的先太子,不日登基……” 天下人皆知扶薇和段斐的姐弟情深,侍衛(wèi)深怕扶薇震怒。 前一件事,是扶薇求到段琮之面前。后一件事,扶薇也在前兩日就得到了大致消息。所以她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 衛(wèi)行舟仔細端詳著扶薇的神色,心中了然扶薇定然對一切都了如指掌。倒顯得他的擔心有些多余和可笑了。 扶薇微笑著對衛(wèi)行舟道:“連日奔波,身上乏。我就不多陪將軍了?!?/br> 她起身離去。 衛(wèi)行舟望著扶薇的背影皺眉。他大步往前踏出一步,想要叫住扶薇,又生生頓住腳步。 有些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那么久,再提起還有用嗎? 扶薇卻突然駐足,轉身望向衛(wèi)行舟,問:“給我下毒那件事,到底有沒有冤枉你父親?” 衛(wèi)行舟眸色幾經(jīng)變幻,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終只是移開了目光。他不敢與扶薇對視,望著扶薇的眼睛,他怕自己忍不住說出事情。 扶薇淡淡一笑,也不追問,轉身離去。 都是些往事了。 要不了多久,她就到了晉國,會開始完全嶄新的新生活,將會和過去的一切割斷得一干二凈。那些往事,也不必要再深究了。 更何況,扶薇身上又開始乏。如今的她,連多思都會頭暈。 又過了十來日,扶薇的送嫁車隊馬上到了與晉國的交接的邊地,齊水城。 而耶律湖生已經(jīng)等在了齊水城。 “看住段斐?!钡烬R水城之前,扶薇叮囑秋火。她幾次想把段斐丟下,可他偏又黏上來。至今還混在車隊里。 扶薇心道不能再這樣避而不見,今日或者明日,要好好和段斐深談一番,也算作最后的告別了。 馬上就要齊水城,扶薇又換上了一身紅色的繁復宮裝。 她不肯穿嫁衣,只穿了這樣的一身紅。 扶薇坐在馬車里,遙遙看見了耶律湖生。 耶律湖生亦看見了扶薇,他高興地從馬背上跳下來,身上掛著的象牙銀飾叮當作響。 他亮著眼睛遙望著扶薇,快步朝她的車隊走去。 他要去迎她的新娘。 三年前驚鴻一瞥,耶律湖生便動了非卿不娶的執(zhí)念。跨國的關系,他想要得到她,只有拼命cao練將士,以兵強馬壯的國力讓她走向他。 “公主,我們又見面了!”耶律湖生響亮地說。他明亮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飾的高興。 扶薇的馬車停下來。她坐在馬車上,望著這個馬上要嫁的男人,心中一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