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墨煙 第93節(jié)
她十分驚訝地看了溫雪瑰幾秒。 而后, 明艷五官舒展開來, 唇角輕挑, 綻出一抹笑。 見狀,溫雪瑰立刻明白, 自己猜對了。 面前的女人, 其實(shí)是宋殊的母親。 也是多年前,介入郁長明家庭的第三者。 來者不善。 溫雪瑰警惕地交握雙手, 用充滿敵意的目光看著她。 這是一個鋒利的女人。 此刻,她才顯露出真實(shí)面目。一身市井氣蕩然無存,雙眸凌厲, 藏不住野心和狠毒。 宋玉霜接過服務(wù)員遞來的特調(diào), 幽幽喝了一口,搖著頭道:“傳聞還是不可信吶。” “還說什么, 溫家的女兒單純沒心眼,善良得連螞蟻都不踩。全靠父親和哥哥保護(hù)。” “我看啊, 明明挺聰明的。” 溫雪瑰一點(diǎn)兒都不想接受她的夸獎, 身體朝后靠,不去與她對視。 偏偏宋玉霜見她這樣,愈發(fā)湊近了些。 她話音輕柔嫵媚,低聲道:“挺好的孩子,可惜沒能嫁給我的小殊?!?/br> “……” 這人真懂怎么激怒別人。 溫雪瑰呼吸一窒,感覺火氣直往頭頂上涌。 她深吸一口氣, 告誡自己不能亂了陣腳, 這才將憤怒強(qiáng)壓下來。 她很想轉(zhuǎn)身就走, 可不確定宋玉霜還有沒有后手,不得不再觀察一會兒。 為了確保萬一,她暗暗將手機(jī)握在手里,隨時就可以按下緊急報(bào)警鍵。 宋玉霜見她對這句話也沒反應(yīng),心里暗暗又高看了這小姑娘幾分,面上倒沒表現(xiàn)出來。 她將坐姿翹了個二郎腿,托著腦袋道:“你知道的還挺多,居然連我的名字都知道。” “總不可能,是我那個繼子告訴你的吧?” 宋玉霜說完,仍覺得不可思議,自己搖了搖頭。 在她的概念里,商業(yè)聯(lián)姻哪有那么多感情。 她淡笑著,輸人不輸陣,竟還有幾分游刃有余。 “在我見過的所有人里,那小子城府最深,手段最狠。” “怎么會對你一個小姑娘,吐露這些,他最不愿意提起的事?!?/br> 溫雪瑰冷冷地看著她。 她這人沒說過什么特別傷人的話,但面對宋玉霜,一想到她給郁墨淮造成的傷害,溫雪瑰就忍不住牙關(guān)緊咬。 “你是為了謀利,他是為了自保?!?/br> “你有什么資格,說別人手段狠?” 溫雪瑰從不知道自己還能發(fā)出這樣的聲音,冷沉低啞,鋒利得像刀刃一樣。 她逼視著宋玉霜,一字一句道: “至于你走到今天,與其恨別人,不如還是多恨一恨自己年老色衰,三觀扭曲,拿個禽獸不如的老男人當(dāng)寶貝?!?/br> 宋玉霜臉色一變。 顯然只是聽了一句難聽話,就已經(jīng)快受不了了。 那年少時的郁墨淮呢?當(dāng)年見到處心積慮擠走自己母親的她,又是個什么心情? 饒是從不揭人短處的溫雪瑰,此刻也絲毫不覺得愧疚,甚至還十分暢快。 她咬著牙冷笑一聲,再接再厲道:“伺候郁長明那種貨色,不容易吧?” “他能拋棄發(fā)妻,怎么就不能拋棄你?” “阿姨,其實(shí)你還是挺可憐的?!?/br> “葬送青春,葬送尊嚴(yán),末了還被人當(dāng)成穿爛了的鞋子,說扔就扔?!?/br> “夠了!” 這話實(shí)在太戳心戳肺,宋玉霜強(qiáng)作鎮(zhèn)定的面具終于被完全撕碎。 她整張臉都在顫抖,幾年豪門生活養(yǎng)出的虛假外殼瀕臨崩潰,又露出市井潑婦的神情來。 尖尖五指攥緊,恨不得上去撕溫雪瑰的嘴。 可溫郁兩家的地位放在那里,給她一萬個膽子,她也不敢真的動一下溫雪瑰。 大顆眼淚從宋玉霜的眼眶里砸下來,她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 最憋屈的是,宋玉霜明白:既然已經(jīng)跟郁墨淮不共戴天,就不能再跟溫家結(jié)仇。 不然清州園那套房子,就真是沒有一點(diǎn)兒到手的可能了。 她哽了哽,索性嚎啕大哭起來。 過了陣兒,才帶著幾分真情實(shí)感,哽咽著開口。 “姑娘,就算我跟郁墨淮有仇,可我跟你也才是第一次見面,并沒有做什么對不起你的事……” “你對不起他,就是對不起我。” 溫雪瑰立刻打斷她的話。 “更何況——” 她冷冷垂下雙眸,不帶任何情緒地看著伏在桌上痛哭的宋玉霜。 “你今天,不也是來算計(jì)我的么?” 宋玉霜恍惚了一瞬。 最后的老底也被揭開,她在無地自容的同時,更感到一種莫大的恐懼。 溫雪瑰無暇顧及她的情緒,直接拿起桌上那只牛皮紙袋,扔到了宋玉霜身上。 “這份合同,是關(guān)于清州園那套房子的吧?” 宋玉霜惶惶地瞪大了眼。 “……你連那套房子都知道?” 面前的女孩,竟能讓那個郁墨淮,袒露心扉到如此地步? “我不光知道那套房子?!?/br> 她淡聲回答。 “我還知道,你為什么明知他不會簽字,還非要哄我收下這份合同,回去給他看。” 溫雪瑰抬眸,目光凜冽。 “你想離間我們。不是么?” 如果宋玉霜的計(jì)謀得逞,郁墨淮將會看到,自己的未婚妻,替毀滅自己家庭的第三者,親手遞來一份索要房子的合同。 他該有多寒心。 一想到這個場面,溫雪瑰便恨恨地咬緊了嘴唇。 看到自己的謀劃被她一一猜中,宋玉霜渾身癱軟,心想,全完了。 她毫無主心骨地貼在桌上,仿佛一條被扔到岸上的魚。 徒勞地張大了嘴,卻喘不上一絲一縷的新鮮空氣。 見她這么泄氣,溫雪瑰已然確定,對方再無后手。 她也不愿多在這里浪費(fèi)一分一秒,便唰地站起身。 最后只扔下一句: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憑這份手段,才拆散了郁長明和季伯母。” “但在我這兒,你休想?!?/br> 她不是只靠郁墨淮和爸爸哥哥保護(hù)的小女孩。 她也有足夠的能力,保護(hù)自己珍惜的所有人。 溫雪瑰轉(zhuǎn)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張桌子。 侍應(yīng)生站在門口,恭恭敬敬地遞來賬單。 溫雪瑰垂眸,瞥了一眼宋玉霜所點(diǎn)的,那杯極為昂貴的特調(diào)價格。 然后彎起唇。 “您好,我跟她aa制。謝謝?!?/br> - 溫雪瑰驅(qū)車回家,悶悶不樂地睡了一晚。 一直到第二天早起,還是覺得心口發(fā)堵。 她才見了宋玉霜一個小時,就被惡心成這樣。 可郁墨淮過去十多年的人生,都被這個女人毀了。 她翻身下床,直奔郁氏大樓。 不同于上次李鐘帶她走的那個通道,這次她從正門進(jìn),卻被刷臉系統(tǒng)擋在了外面。 于是便從包里翻找手機(jī),打算給郁墨淮打個電話。 結(jié)果就在門口站著這一會兒功夫,不少人的目光都聚在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