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不須啼 第2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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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寶將燭臺固定,又罩上風(fēng)罩。 她從走進(jìn)來,到預(yù)備離開,一個字也沒說。 福兒卻在阿寶要關(guān)上屋門的時候出聲:“少夫怎么知道我怕黑?” 夢里的阿寶只知道福兒怕黑。 夢外的阿寶知道了福兒為什么怕黑。 福兒不等答話:“我送了信出去。” 阿寶回身看她,她已經(jīng)交待過,是她送了燕草的消息,好讓崔顯把消息賣給蕭思卿,用消息再換消息。 “白露死,查銀杏。” 福兒隔著燈火,看見的阿寶是一團(tuán)帶著光的影子。 她將四姑娘的行事,學(xué)了個十成,不到最后一刻,手里總要扣著些什么。 “白露……死了?” 福兒到得此時,又換了一種目光看向阿寶,這回輪到她笑:“少夫人不會以為,白露她還能活罷?” 第222章 報信 嫁娶不須啼 懷愫 福兒說完這句, 往船艙上一靠。 她在等阿寶的反應(yīng),可阿寶聽她說完,留下那盞燈, 關(guān)上艙門離開。 接連著好幾日, 都不再現(xiàn)身,來給福兒送水送飯和替她松開繩子, 讓她能暫時活動的人成了青書。 青書每次來都只是放下飯食, 解開她的手, 看著她吃飯。 福兒終于忍不住:“少夫人呢?” 她是不是受不住了?受不住丈夫殺了個無還手之力的丫頭, 所以躲在艙中不敢出來?不敢見一見這天底下究竟有多少慘事? 青書并不理會她,等她吃完了飯, 又將她手腳捆住,嘴中塞上布條,徑直離開。 關(guān)上艙門,青書才皺眉嘆息。 青書也不知道那天夜里究竟發(fā)生什么, 少夫人突然過來, 輕拍他的艙門,進(jìn)門之后問他:“明日是不是要靠岸?” 船每行幾天,遇上渡口時就會稍作???,到了岸邊要補給食水, 再略作休整, 才好開船出發(fā)。 “是。”青書點頭。 “替我備一匹好馬?!陛p減行裝坐船回京要十五六日,若是她快馬回去,日夜兼程,那七八日就能到了。 青書豈能肯:“這怎么成, 怎能讓少夫人自己上路!” 若是出了什么差池, 那公子還不剝了他的皮! 阿寶皺眉, 這些人總不信她。她十四歲不到,就能從崇州帶著紅姨林伯和戥子四個人奔赴京城。 這幾人老的老,弱的弱,不也也順順當(dāng)當(dāng)進(jìn)了京。 “明日靠岸,你替我弄一身男裝來?!卑殢男渲腥〕鏊墓儆∮浾J(rèn),“我走官道住驛站,不會在野店落腳,你不必憂心?!?/br> 每六十里一驛,加急趕路,總有驛站可以投宿。 “那,那我隨少夫人去?!?/br> 阿寶看了青書一眼,青書雖去了一趟遼陽,但還是先坐船后換車的。 “我三歲便在馬上摔打,閉著眼睛也能翻山,你呢?” 青書訥訥,他的騎術(shù)只是尋常,怎么能比得上少夫人。 “要我要帶上你?那還不如坐船,明天靠岸,男裝馬匹?!?/br> 白露和銀杏的消息已經(jīng)傳出去半月有余,不能再等了! 第二日,青書備下馬匹干糧和男裝,眼睜睜看著少夫人摸了那匹新買的馬幾下,與那馬耳語上幾句。 翻身上馬,兩腿一夾,那馬自行小跑起來。 少夫人騎在馬上,頭也不會,只伸出胳膊向后一揮。 青書膽顫心驚,信都已經(jīng)送回去了,老天保佑讓少夫人比他們先到京城,途中要是出了那么一點差子。 不說少爺,戥子就得先扒他的皮! 阿寶用布帶將胸緊緊裹住,她年紀(jì)雖長,但身材偏瘦。本來就高挑,穿上寬松些的男裝,再戴上斗笠,邁著大步,比尋常男子多幾分秀氣而已。 騎馬兩日,遇到驛站,掏出官印記認(rèn)進(jìn)門歇腳。 阿寶用巾帕拍下身上塵土,這兩天沒下雨,道上便不難走,只是灰塵大些。衣裳鞋子全都灰撲撲的,臉上都不用刻意涂黑。 驛站的驛丞一看是遼陽官衙的印記,頗有些古怪,那地方可遠(yuǎn)呢,可看包袱中露出來的漆印信件又不敢怠慢。 好食好水的招待阿寶:“小兄弟姓什么?要不要酒?” “不必,我要換馬?!边@馬已經(jīng)連跑了兩天,本就是尋常城鎮(zhèn)里買來的馬,體力只算尋常,拉著快跑兩天,已然到了極限。 阿寶壓低了聲音說話。 身形還能偽裝,但聲音不能。驛丞聽他的聲音更覺得古怪,又聽他要換馬,不敢決斷。 送上食水之后,去問驛站中的巡檢:“你看,那人不會是冒充的罷?”可如今誰有膽子來騙軍馬?驛站的馬那可都有徽號。 官符倒是對得上,但遼陽那地方,跟他們隔著十萬八千里,八桿子都挨不著?。?/br> 巡檢雖沒品階,但是武職,多是老邁軍人打不了仗了,就在當(dāng)時當(dāng)驛站的巡檢。 方才阿寶騎馬過來,他遠(yuǎn)遠(yuǎn)就看著,聽了這話看了那驛丞一眼,掏掏耳朵:“他那騎馬的姿勢,一看就是軍中人,你可少管?!?/br> 這些年軍事調(diào)度多,驛站也跟著受看重,連他們這樣的小站都有四五匹軍馬可換。 驛丞一聽這話,趕緊將飯食熱水備好,等到阿寶休整過,他又挑了兩匹馬出來:“小兄弟,你看看,要哪匹?” 阿寶眼睛都沒眨,挑中其中一匹,在馬單上寫上“林昭”兩個字,領(lǐng)馬離開。 等她騎馬走遠(yuǎn)了,巡檢喝了口酒道:“怎么樣?他一瞧就知哪匹馬腳力更壯,這還不是軍中人?” 驛丞這才松了口氣:“我看他生得清秀,還當(dāng)是位公公呢?!边M(jìn)門那撣灰的模樣,帶了那么點女氣。 二人言談間,阿寶已然騎馬遠(yuǎn)去。 一路上翻山涉水,憑著阿爹留給她的官符徽號,逢上驛站便換馬小睡。原來七八日的路程,她輪換馬匹,日夜兼程,第六天快亮?xí)r到了京城。 此時離天亮已經(jīng)不遠(yuǎn),城門還未開。 因是夏夜,一眾人圍在城門不遠(yuǎn)處等著白天開門。 離京城越近,盤查就越嚴(yán),雖沒人看破她女子的身份,但阿寶行事愈加小心,牽著馬匹在遠(yuǎn)處稍歇。 聽那些人談?wù)摼┏侵惺拢饲赝跤执蜈A勝仗之外,還有幾人談到齊王那些詩案。 只說了兩句,便被人喝斥:“噤聲!你們都不要命了!” 阿寶靠著馬匹打盹,她幾乎沒有睡整覺,大雨天還趕了半天路,綁腿上濺滿了泥點子。想用水囊中的水打濕帕子洗臉醒醒神的,還沒掏出手帕,人便偎在馬上睡了過去。 城門開時,城門熙熙攘攘的聲音把阿寶驚醒。 她拍拍面頰,這身打扮當(dāng)然不能回府,想了片刻,就只有在裴觀下朝時等他。 “裴侍讀留步?!?/br> 裴觀自勤政殿議事出來,正自撩袍下階,被人從身后喚住。 他停步側(cè)身,朝陽霞光將他青色官服染成緋色,見到來人,裴觀溫言道:“高大人?有何事?” “今兒下了衙到我家來喝酒?!?/br> 高學(xué)士美滋滋把夫人送回鄉(xiāng)省親去了,山中無老虎,他正猴子稱大王。這一個月中請了許多同僚回家吃酒,成日里喝得微熏,連腳步都是輕飄飄的。 就在方才,景元帝還道:“一樣是老婆回鄉(xiāng)省親,怎么裴侍讀天天喪個臉?老高,你歡喜得也太明顯了。” 高學(xué)士本想肅著臉的,但他實在是高興,嘿嘿笑出了聲。 景元帝十分瞧不上他這怕老婆的樣子,再一看裴觀,老婆在時,常年臉上如一泓春水。老婆一走,春水都結(jié)了冰。 真不想看他們:“走罷走罷,朕都懶得瞧你們?!?/br> 裴觀被高學(xué)士叫住,他搖了搖頭:“不了,改日再飲。” “哪能改日!”高學(xué)士一把攥住裴觀的手腕,“歡娛嫌夜短!”老虎回了山,他這猴子就沒戲唱了,今宵有酒今宵醉! 裴觀再三推辭:“改日,今日有事要忙?!?/br> 高學(xué)士嘖嘖搖頭:“你呀,還是年輕?!蹦贻p經(jīng)驗淺,不知道這種老婆不在的好日子千金難求。 “實是有事要忙?!迸嵊^堅決不去。 高學(xué)士微怔,他有酒不喝,這般拒絕,難道是要尋芳會佳人? “裴侍讀,咱們這樣的人,一起喝喝酒也就罷了,旁的可萬萬不能沾?!?/br> 免得母老虎回來,打折他的腿。他家娘子不過舞一舞搟面杖,裴侍讀的娘子,聽說可是會套馬耍鞭子的。 裴觀不知道這位前輩學(xué)士腦子里想了什么,他頷首離開。 剛回翰林院坐下,要將方才議的事寫成奏章,就有個茶水房的小太監(jiān)進(jìn)來給他奉茶:“裴大人吃茶?!?/br> 裴觀一點頭,那小太監(jiān)就把手里的一團(tuán)紙條塞到他手中。 “裴大人,外頭有人找。” 裴觀等那小太監(jiān)走了,這才折開紙團(tuán),紙團(tuán)里裹著一顆小小的石榴。 才剛六月初,榴花剛謝,榴子初結(jié)。 這榴子不過指甲蓋大小,也不知是從哪家院墻外頭掐下來的。 裴觀面上變色,今天早上才剛收到阿寶來信,按信中日期推斷,也還有十日才能回來,這榴子是誰送的? 他將那榴子握在手中,讓同僚替他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