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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嫁娶不須啼在線閱讀 - 嫁娶不須啼 第229節(jié)

嫁娶不須啼 第229節(jié)

    知道底細(xì)的親戚便道:“原是有親的,可前頭那兩家瞧著裴家有那么一點(diǎn)不順心,就急巴巴的來退親?!?/br>
    “還有這樣的人家?”

    “可不是,誰能想到,如今這樣呢?”

    “這還不悔青了腸子?”

    細(xì)細(xì)碎碎的話傳到裴珂耳中,她想低下頭去,裴瑤輕聲對meimei道:“把頭抬起來?!彼齻兲锰谜模雾毰氯碎e言碎語。

    裴珂這才又抬起頭來。

    王氏進(jìn)喜房瞧過一眼,歡歡喜喜回去稟報(bào)徐氏:“母親料得對,果有好些人在問?!币粤鵰eimei八meimei的品貌,說不準(zhǔn)很快就能辦喜事了。

    等許家來接親,裴珠已經(jīng)累得支撐不住了。

    上花轎時拜別母親兄長嫂嫂,得喜娘攙扶她,她才能站得起來。

    心里頭想,怪道連阿寶都說這是上山打虎,又悄悄同她說,最累的在最后。

    裴珠支撐著坐到花轎上,進(jìn)了許家門,又被人引著往堂前拜天地,到這會兒她已經(jīng)微喘。兩邊喜娘是見慣了這場面的,都是閨閣千金,新娘子的腳步一慢,就知道她累。

    半扶半攙送進(jìn)了喜房。

    賀mama看這樣子,悄悄找到白茭:“我看,新娘子累著了?!?/br>
    白茭再把這話學(xué)給少爺聽,許知遠(yuǎn)聽了:“那怎么成?好在咱家親戚少,關(guān)上門讓她歇一歇?!?/br>
    裴珠坐在喜帳內(nèi),按說得牢牢坐定了才好,可許知遠(yuǎn)的丫頭來道:“婢子銀朱給少夫人請安。”

    說著請安,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磕了頭。

    “少爺說,把人都清出去了,少夫人想睡就睡一會兒?!?/br>
    荼白拉著銀朱的手往屋外頭去:“meimei,少爺當(dāng)真這么說?”她有些不敢信,哪有這樣的?這是不是姑爺?shù)姆坷锶耍瑫粫莵砼嗟模?/br>
    銀朱撲哧笑了:“jiejie,在咱們家,可沒人敢說謊話?!苯杷畟€膽子,她也不敢撒這么大的謊。

    荼白聽了,頓覺十分有理,她心疼裴珠的身子,進(jìn)去道:“姑娘,外頭人真都走了,你要不就躺下來歇一歇?”

    裴珠知道該坐著,可她實(shí)在是累得受不住了。

    聞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蓋頭不能揭開,喜服也不能脫,就這么和衣躺在喜枕上。

    這一睡就睡到了宴散,許知遠(yuǎn)不許人打擾,就真無人來打擾。

    賀mama還來送過一次飯,荼白剛想進(jìn)門把裴珠叫起來,賀mama趕緊攔她:“讓少夫人好好睡,她必是累著了?!?/br>
    那么嬌怯怯的人,受這一天累,哪能撐得住。

    “咱們家親戚不多,前頭宴一散,少爺就過來了,到時再挑蓋頭也成?!?/br>
    裴珠自來覺輕,她就沒有睡得這么實(shí)過,耳邊明明聽到動靜,可眼睛就是睜不開,心里還想,難道是昨兒的安神藥喝得太多了?

    許知遠(yuǎn)走進(jìn)喜房,看帳中一團(tuán)紅影,他抬手制止丫頭們,聲音壓得極低:“別吵?!?/br>
    荼白竹月互換個眼色,這……蓋頭還沒挑開呢!

    許知遠(yuǎn)眼睛直盯著紅影,伸出手來,銀朱一把將金桿塞到他手上。

    就見許知遠(yuǎn)一步一步一步,慢慢挪到喜帳前,他幾乎是跪在了踏腳上,用金秤桿挑開了裴珠臉上的紅蓋頭。

    裴珠終于睜開眼,迷迷蒙蒙間,看不清眼前是誰。她今兒是見人就要笑的,勾著唇角露出個笑意來。

    聽見耳邊輕響一聲,也不知是什么響動,裴珠又闔上眼睛睡去。

    荼白竹月伸頭一看,姑爺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跪下了。

    第207章 【一】

    嫁娶不須啼

    懷愫

    荼白竹月先是互看一眼, 又去看許知遠(yuǎn)屋里兩個大丫頭。

    一個叫銀朱,一個叫胭脂,荼白看她們沒一個有伸手想扶一扶的意思, 輕聲問:“要不要扶起來?”

    還得洞房呢!

    這合巹酒還沒喝, 同心結(jié)也還沒解,怎么也得把姑娘叫起來。

    荼白壯著膽子上前, 這禮不行完, 絕不能同房, 全了禮才是全了姑娘的體面!

    “姑娘, 姑娘醒醒……”

    荼白就見新姑爺跪在踏腳上,眼睛直定定望著她們姑娘的臉, 姑娘臉上紅蓋半挑,她還睡著。

    因穿著喜服合衣而臥,身上還搭了條薄被,裴珠睡在被中, 雙頰生暈, 檀口微張,十分香甜。

    “別吵她。”

    雖姑爺這么說了,荼白也滿面難色:“可禮還沒行完呢?!?/br>
    “不急?!痹S知遠(yuǎn)說著話,眼睛還盯住了裴珠, “不要吵她?!?/br>
    驚了她的夢, 那真是罪該萬死。

    荼白這下明白了,這個姑爺確實(shí)就像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呆,掉下水,送小兒收驚鎖, 還愛送些不知哪個犄角里摘來的花朵、果子、石頭。

    姑娘每每收到, 或用瓷, 或用陶,或用水晶盆給盛上,還說有野趣。

    那些也就罷了,禮總不能不全罷。

    就在荼白束手無策之際,賀mama來了,賀mama一進(jìn)門,銀朱胭脂二人松了口氣:“mama快去看看,少爺又犯癡勁了?!?/br>
    聲音雖小,竹月卻聽見了,都說許夫人一板一眼,可這家里的規(guī)矩倒好像沒那么重。

    賀mama先往床上瞧了一眼,心里犯難,但還是勸著許知遠(yuǎn):“少爺,得把禮行完,那新娘子才算是咱們家的人?!?/br>
    許知遠(yuǎn)兩頭為難,好在裴珠又睜開眼睛,她睡得發(fā)懵,一時窩在枕上不動。

    荼白竹月扶裴珠起來,送上合巹酒,許知遠(yuǎn)喝了一盞,裴珠只是沾沾唇。

    跟著又解同心結(jié),荼白竹月替裴珠脫下外裳,這喜服一層一層的,脫了外頭的,里面還有一件薄的。

    到這時,幾個丫頭們都退了出去。

    裴珠累得已經(jīng)不知道餓了,可想到出嫁前看過的那些冊子,心頭急跳,明明倦得很,可又不得不強(qiáng)打起精神。

    誰知等門一關(guān)上,許知遠(yuǎn)便小聲道:“你累極了罷,你睡罷,我睡腳踏上?!?/br>
    裴珠懵了,腳踏那是值夜丫頭睡的地方,他怎么能睡在腳踏上?

    “你……”可她又實(shí)在說不出請他上床睡的話,也說不出讓他去睡外頭的羅漢榻,那倒又似是在趕他。

    想了半日,閉口不言,自己往床上臥著,聽他果然鋪了被子,睡在腳踏上,心底還微微松了口氣。

    半夜他會不會爬上來?

    不等裴珠再往下想,她沾枕便睡了過去。

    許知遠(yuǎn)睡在腳踏上連翻身都艱難,但他聽著床上呼吸聲漸漸安謐,眼睛瞪得有鵝蛋那么大,整個人輕飄飄好似發(fā)夢。

    他真成親了?這半年不會是他呆子作夢罷?

    心里么這想,抬手掐了把大腿rou,先是疼得呲牙咧嘴,跟著又笑得呲牙咧嘴。

    不是發(fā)夢,他真成親了!

    裴珠直睡到第二日丫頭敲門,她這才睜開眼。

    盯著百子千孫帳,她還愣了愣。此時才想起來,她已經(jīng)嫁人了,不是在娘家,不是在她自己屋子里。

    “你醒了?”

    許知遠(yuǎn)的聲音已經(jīng)壓得極低,但還是把裴珠嚇了一跳,她半晌才答“嗯”。

    “那,我讓丫頭們進(jìn)來了?”

    “等等!”裴珠蹙著眉尖,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腳踏上的枕頭和被子,要是被婆家人看見新婚第一夜,他就睡在腳踏上,那可怎么好。

    許知遠(yuǎn)咧嘴把被子枕頭抱到床上,這才回身:“進(jìn)來罷?!?/br>
    荼白竹月先進(jìn)門,進(jìn)了門就急急走到喜帳前,一看床上,半邊被子窩整整齊齊的,半邊堆疊在一處。

    再看姑娘的衣裳,連衣帶都沒散,就知昨兒夜里沒事。

    兩人反倒松了口氣,昨兒那情狀,要真是成了,姑娘必定不樂。

    荼白年紀(jì)最長,她趁著竹月倒水侍候洗漱的時候,沖銀朱使了個眼色。銀朱跟著她到屋外頭,荼白道:“jiejie,我方才收拾床鋪,少爺少夫人像是累著了?!?/br>
    銀朱一聽就明白意思,她笑了:“放心罷,等會兒是賀mama過來。”

    賀mama沒一會兒就到了,提著食盒子:“少夫人先喝口粥,墊墊肚子,等會兒要去敬茶?!?nbsp;只看給女兒的陪房,就知道裴三夫人心好,庶出的女兒,陪房里還有個全灶娘子。

    “多謝mama?!迸嶂橹蕾Rmama是婆婆身邊得臉的mama,還待回個半禮的,賀mama按住她。

    “少夫人莫要折我壽數(shù),趕緊吃粥罷。”

    食盒子里頭是只粉彩小盅,盛著棗子花生桂圓蓮子燉的粥,裴珠嘗了一口就知是帶來的全灶娘子做的,就是她在家時吃的口味。

    不擱糖,就只用棗子桂圓用來提味,這一小盅,也正好是她的量。

    “少爺怎不說話?”賀mama就看見自家少爺不說不動,干站在那里看少夫人吃粥,吃個粥,他倒像看見了仙女飛天似的。

    賀mama是過來人了,都不用看床,一看自家少爺?shù)哪?,就知道昨兒沒圓房。

    心里點(diǎn)頭,真是個心疼人的,昨兒那樣要還圓房,那還不把少夫人嚇壞了。這事兒要是頭回不和樂,往后也難相諧。

    “我……我沒話要說。”

    許知遠(yuǎn)說完,賀mama嫌棄他一眼:“少爺不如跟少夫人說說,等會兒要敬茶,拜祖宗的事兒?!?/br>
    許知遠(yuǎn)被賀mama按著,坐到裴珠對面。

    春光正好,屋里窗戶大開著,外頭海棠春杏,鶯聲燕語,他緩了好一會兒,這才張開口:“我們家沒什么親戚,昨兒來的也都家去了?!?/br>
    裴珠認(rèn)真聽著。

    “我爹在我七八歲時就走了,家里就分了家。”因分了家,也各有住處,喜酒是要來喝的,也沒誰大清早跑來喝新媳婦敬茶。

    “對了,你做的那雙鞋子,我娘在我爹牌位前擺了三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