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不須啼 第1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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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打幾個,湊個整一道給你?!?/br> “成,那明兒晌午咱們還在門口見?!?/br> 兩人說定了,各自散開。 阿寶到裴三夫人那里請安,又去裴珠那兒疏散了半日,回來已是掌燈時分。 就見戥子撥亮了燈火,在燈下打算盤,燕草在給她上課:“這是四房五房的,這兩房歸在一本冊子上?!迸岣竺鎯荷蠜]分家,但私賬得分清楚。 “學(xué)得如何?”阿寶笑問。 戥子長嘆口氣:“怪不得姑娘以前說上學(xué)苦,我上了這一天學(xué),苦死了?!闭f著收起書冊來給阿寶打水洗臉。 燕草奉上熱戀茶,就趁這個空檔道:“咱們屋,就只有福兒和結(jié)香托決明出過建安坊,在貨郎那兒買過東西?!?/br> 阿寶托著茶盞,正吃熱茶,聞言抬眉,與燕草對望。 結(jié)香要是那個傳信的,那蕭思卿當(dāng)場就能識破她,可福兒才十二歲…… “姑娘,也不一定就是咱們身邊人,說不準(zhǔn)是別的什么人。” “先從身邊的開始排查,要是連身邊幾個都不能盡信,外人更容易插進(jìn)來了?!卑毾崎_茶蓋,撇一撇茶上浮沫,“這事,你與松煙一起盯著?!?/br> “是?!?/br> 第二日眾人都在屋中歇晌,松煙盯著決明出門,眼見他在貨郎擔(dān)子上買了描花樣的冊子,又遞了個小布包過去。 貨郎打開布包,點了點絡(luò)子,數(shù)了兩回才算錢給決明,又拿了包新絲繩,遞給決明,讓他帶回去。 決明還買了兩文錢的炒瓜子,興兜兜帶回來交給福兒。 福兒喜滋滋接過,幾乎是蹦跳著回屋去,當(dāng)窗打開了她的青花小甕兒,把錢一枚一枚往里投。 每投一下,就響一聲,福兒便抿著嘴樂呵。 待全投進(jìn)去了,她又捧起小甕搖,聽見里頭銅錢聲響,滿面是笑。 燕草親眼所見,不由信了福兒是真為著攢錢,她這數(shù)錢的模樣神情,倒跟戥子活脫一個模子里刻出來似的。 松煙把決明叫過去,半是哄半是騙的,全套了出來。 燕草很快報給阿寶:“福兒在托決明替她賣絡(luò)子?!?/br> 據(jù)決明說,福兒的絡(luò)子打得極好,攢心梅花的,蝴蝶的,雙魚的,方勝連環(huán)的,她打起來飛快。 賣出去緊俏得很。 原在林家時,螺兒也曾賣過絡(luò)子,開門便是市井,她得閑時就收點絲繩賣上幾文錢。要說可疑確有可疑處,畢竟進(jìn)了裴家就不許丫環(huán)們做私活了。 阿寶:“讓松煙跟著這條線查,是不是只賣給這一個貨郎?若不是,就摸摸規(guī)律。若是,找個眼生的人跟著,看看他收了這些絡(luò)子,賣到什么地方去?!?/br> “是?!毖嗖輵?yīng)聲去辦。 裴觀到掌燈時分才騎馬回來。 他直直步入卷山堂,在內(nèi)室前停下腳步,解下竹青色繡墨竹的薄斗蓬,怕帶了夜露寒氣進(jìn)屋。 阿寶仰臉兒先聞見一股甜味兒,動動鼻尖,喜笑顏開:“你買糖炒栗子了?” 裴觀笑了:“你鼻子倒靈,我捂在懷里還能聞見?!?/br> 回來的時候看見街邊剛出攤,今歲秋天,這還是頭一鍋糖炒栗子。 栗子就是山上打的小栗,個頭雖小,但極甜糯。 裴觀知道阿寶喜歡嘗新鮮,挽繩住馬,讓攤主多裹幾層厚葉,還怕風(fēng)吹涼了,一直揣在懷中,一路趕回家來。 阿寶伸手接去,手里托著熱烘烘的栗子,指一指桌上暖著建蓮紅棗甜湯:“你喝一碗,正好暖暖身子?!?/br> 剝個栗子的功夫,把今日查到的事告訴裴觀。 裴觀一面喝湯一面點頭:“那得讓松煙繼續(xù)跟著,看看賣了幾個貨郎,都在什么地方出貨……” 還未說完,就聽“劈啪”一聲脆響。 阿寶兩只手指頭捏開了栗子殼,剝出里頭的栗子rou,往嘴里一拋:“我早已經(jīng)吩咐完了,你呢?外頭的事如何?” 第154章 【三】 嫁娶不須啼 懷愫 裴觀脫了靴子, 有心想把事情說得和緩些,可看阿寶的眸子還是實話告訴她:“這幾日,若有官府的人上門, 你莫要驚慌?!?/br> 秦王的隊伍開拔, 朝中奏折壓了幾日,陛下也該騰出手來料理這些事。 “這么嚴(yán)重?”阿寶是見過人下獄的, 她跟著阿公阿爹去大營, 親眼見過被拖走的兵丁和被押下去的將領(lǐng), 就在大營旗桿底下挨軍棍。 當(dāng)兵的是躺在條凳上挨打, 將領(lǐng)是被捆起來站著挨打。 武人身子硬,但十幾棍子打下去, 還是皮開rou綻,鮮血直流。 “他們只是審你,還是……會不會上刑?”阿寶哪兒還吃得下栗子,她把葉包一擱, 盯著裴觀的身板, 他一個讀書人,哪經(jīng)得起打。 裴觀一聽就知道她想岔了,輕笑起來:“不會,只是請我過去, 問明實情而已?!?/br> 文臣武將本就不同, 若是到文人挨板子,那就是天子要你的命。 阿寶憂心忡忡:“真的不會挨打?” 陛下還是穆王時,刑法就極嚴(yán)厲,三五軍棍還能活, 打上十幾杖的, 那就只有出氣, 沒有進(jìn)氣了。 要不然給他衣服里襯縫塊羊皮,那種皮子經(jīng)得起錘,挨板子能隔得住疼。 裴觀笑起來:“你可曾見過陛下打文臣?” 那倒是沒有,阿寶想了想道:“應(yīng)當(dāng)沒有,真要有,后巷里也有消息靈通的,總會念幾句?!边M(jìn)了京城,陛下也只殺,不曾打過。 她倒抽口涼氣:“你是有分萬的把握才上的奏折?這事兒,夢里有過么?” 裴觀看她當(dāng)真怕了,將她摟在懷中:“放心罷,我有七八成的把握?!?/br> 阿寶遂一點頭:“既有七八成,那咱們穩(wěn)贏。”要是連有七八成把握的勝仗都不去打,那不就是膽小鬼了。 她說完抬頭,就見裴觀望著她的雙眼燦然有光,這回輪到阿寶反問:“怎么了?” 裴觀輕笑搖頭:“無事?!彼缭摳嬖V她的。 所有人都勸他不要冒險,若非他先斬后奏,大伯無論如何都會攔下那道奏折。就只有阿寶,會問他有幾成把握,會說這是場穩(wěn)贏的仗。 她如此篤定,裴觀反而怕她想得太過簡單。 “我去左右諫司,若是當(dāng)日能回來便罷,要是當(dāng)日回不來,你也莫要慌,多則一二日,母親那邊煩你看顧。” 阿寶揚聲道:“戥子,我記著我出嫁時帶了好幾塊羊皮,你去找出來?!?/br> 戥子從外頭進(jìn)來,聽見這沒頭沒腦的吩咐應(yīng)了一聲。 “找羊皮作什么?”裴觀看她沒心思吃栗子,動手替她剝起來。他剝栗子剝得極仔細(xì),上頭一點碎皮屑都要吹干凈,這才喂到阿寶口中。 阿寶嚼著栗子rou,含含混混道:“我給你縫在衣裳里,萬一要挨打呢!” 裴觀差點破功,才剛想她果然持重了,偏又想出這種主意。 可他嘴角微翹心頭略松,就算她作了夢,也果然只當(dāng)那是場夢而已。 阿寶心里有了底,這幾日就照常往后院去。 留云山房前些天還不斷有人來,這兩日靜悄悄的,連只雀兒都不登門了,只是書信未斷。特別是陸仲豫,他在外任為官,還隔天就有信到。 裴三夫人將阿寶叫過去,又把裴珠也喊到上房,她是不動針線了,阿寶與珠兒兩個挨在榻上。 一面扎針,一面說話。 裴三夫人看阿寶使勁揉著一塊羊皮,問她:“揉這個干什么?做靴子用?縱要做也有下人們,你這搓得手都紅了?!?/br> 珠兒掩袖輕笑:“母親,這定是做給哥哥的。” “我哪會不知,就是做給他穿,也不用你親自動手?!毖蚱ぴ佘浺膊荒苓@么搓,她笑盈盈看著阿寶,心里想著還是得提點她,叫她出了孝也不能立時懷上。 阿寶不能說這羊皮是她預(yù)備著給裴六郎墊屁股用的:“我手勁大,沒事兒?!?/br> 裴珠“撲哧”樂了,要是母親不在,她還能多調(diào)侃阿寶兩句,不辭冰雪為卿熱。 秋天白日里太陽好,照在身上暖烘烘的,母女三人就在暖閣里開著窗,看窗外頭擺著的一架菊花。 裴三夫人撿帖子看著:“今歲帖子倒少,往年這時候都是請了一道去辭青的?!?/br> “辭青?”阿寶不解。 “就是去棲霞看紅葉,到湯泉坐湯卻疾,這個叫辭青?!迸崛蛉朔朔蛔樱挥腥膹?zhí)邮窍嗾埖?,余下的帖子送是送來了,都在推脫?/br> 不由皺眉,“就算咱們守孝,這帖子也不該這么少。” 守孝是一回事,請不請是另一回事,去歲這時節(jié)還收了滿匣帖子。院中擺了兩抬木架子,一抬擺自家買的菊花,另一抬用來擺別家送的菊花。 今年到這時節(jié)了,那另一抬木架子上,還只零零落落擺了幾盆。 阿寶心里“咯噔”一下。 京城里的人家就這么精?是不是都聽說了裴觀上奏折彈劾師長的事,要與裴家撇清關(guān)系? 裴六郎明明說有七八成把握的,可數(shù)一數(shù)送來的菊花,阿寶便知,在別人眼里,此事兇險,能成者二三而已。 “許是知道咱們守孝,便不叨擾?!卑氄以拡A過去。 裴三夫人仔細(xì)看帖子,除開兩張極相熟的人家外,有一張叫她面露詫色,抬眉看了眼裴珠。 竟是許家送來的。 兩家可沒有互相宴請的交情,帖子上卻寫許夫人養(yǎng)得好綠菊,請裴三夫人去秋霞圃賞菊花。 京中可單日租賃來賞玩的院子,要數(shù)秋霞圃精致細(xì)巧,因名字有秋霞二字,院中多栽銀杏紅葉,正是賞菊賞桂的時節(jié)。 阿寶見裴三夫人臉上神色不對:“怎么?是誰家送來的帖子?” 裴三夫人把帖子遞過去,阿寶默默念了:“秋圃蕭條,晚花獨秀……”請她們?nèi)ァ百p心一敘”。 裴三夫人心道:怎么該送帖子的沒送來,不該他送來的,倒送來了? “往年他們家倒沒送過,就只一張?zhí)樱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