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不須啼 第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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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便跟著我。”阿寶一錘定音,“你跟戥子,就是我的左右參將,你們倆少了誰都不行?!?/br> “可我……”燕草嗔目結(jié)舌,可她不是完璧,要以什么身份跟過去?陪房?那她就得嫁人了,她不想嫁人。 況且裴家已經(jīng)有許多丫頭婆子見過她,捏造個寡婦的身份那更不吉利,豈不是新婚就觸姑娘的霉頭。 “你就這么跟我去啊!”阿寶一揮手,“你放心罷,我還能護不住你?” “往后你要是有瞧得上的人呢,那就嫁,你要是瞧不中,那就跟戥子一樣,過得幾年我放你走。” “萬一,萬一京中有人見過我?” “怕什么?你連身契上的姓名年紀都改過了,還怕誰?難道你就一輩子躲著不成?”阿寶想了想又道,“只是你爹娘……” 要報信或是團圓,不易。 燕草慘然一笑:“我能活下來,就已經(jīng)不敢再想旁的了?!?/br> “別這么喪氣!你被賣出來的時候,也不曾想過有今天,咱們慢慢設(shè)法,給你爹娘報個平安。” 要是她遭了這樣的禍事,那她阿爹還不傷心死了。 燕草說完來歷,心頭落下塊大石,她看著姑娘欲言又止,半晌她才道:“姑娘只怕不知,似那樣的人家,哥兒到了年紀,有房里人那是極尋常的?!?/br> 像吃飯喝水那么簡單。 “房里人?”阿寶一時不解,跟著恍然。 裴老六也會有房里人么? 燕草看阿寶怔住,便這事兒姑娘還沒想到,她不再言語。 一直到夜深,燕草才回到她屋中去,結(jié)香看她回來,問她:“你同姑娘說什么呢?怎么說了這么久?” 反是螺兒,一句都不問,只是早早灌好了湯婆子,塞到燕草被窩里。 燕草脫了衣裳,鉆進被子。 螺兒吹了燈,結(jié)香也跟著躺下。 燕草望著窗上樹影,良久才閉上眼,姑娘從頭到尾,連她以前的主家在哪兒姓什么,她過去叫什么名字。 一個字也不曾問過。 她偏過頭,拉起被子,把臉埋進被中。 戥子回屋問了句燕草的事兒,阿寶沒告訴她:“不是瞞著你,那是她的家事,不能說。” 戥子點點頭:“那成罷,趕緊睡,明兒還有明兒的事呢?!?/br> 阿寶卻睡不著了,在被窩里翻來翻去,戥子被她吵不過,伸出巴掌拍了下被窩:“你烙餅吶?” 一巴掌拍過,阿寶沒動靜了,戥子打個了個大哈欠,才剛要睡著,就聽見那邊被窩中傳出一句:“你說,裴老六他有沒有通房???” 戥子一個哈欠打到一半,生生給憋了回去。 “要有那也是……常事。咱們就不說衛(wèi)家趙家,原來在府前街,富裕些的人家都買丫頭買妾,不都一樣么?!?/br> “再說了,這種事兒,你怎么早沒問???”戥子翻了個大白眼,“這會兒問,他要是有,你預(yù)備怎么辦?” 阿寶滿心懊喪,她壓根就沒想到這一節(jié)。 “要是原來有,如今又沒有呢?” “什么叫原來有,如今沒有?”戥子的哈欠全嚇沒了,難道還跟衛(wèi)家似的,把生了孩子的姨娘,也給賣了? 要是真這樣,阿寶可不能嫁過去! “那總不能罷,要不然咱們打聽打聽?” 眼前就有小耳報神裴珠,但總不能跟meimei打聽哥哥的房里人罷。 阿寶煩惱起來,夜里與燕草這一通對談,煎好的安神藥也忘了喝,擺在幾案上擱到?jīng)鐾噶恕?/br> 這藥不很苦卻酸,涼了更顯得酸苦,今夜便沒喝。 有了心事,夜里便睡不實,阿寶迷迷瞪瞪地夢見紅姨。 紅姨的臉色,比上回夢中又更壞些,原來她說話中氣極實足,這會兒卻連聲音都發(fā)虛了:“這可怎么好,總不能陪嫁丫頭就三個?” 三個?哪三個?是誰沒去? “這事兒真是越裹越亂,好不容易你這笄禮辦得這么風(fēng)光……” 阿寶瞧見自己摩挲著紅姨的背:“紅姨,別急了,燕草傷了腿,那也沒辦法。家里再湊一個丫頭,先頂上來。” 她把臉挨在紅姨肩上:“我本也想過要把燕草留下的,她能管家,我也安心些?!?/br> 陶英紅長長嘆口氣:“也是,等你的事兒一完,我還得回帽兒街去,總不能時時看著這邊兒,也是得有個人能管著事兒?!?/br> 帽兒街? 阿寶覺得這地名耳熟,可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聽過,紅姨為什么要回帽兒街?燕草也根本沒摔過腿呀! 阿寶半夜醒來,她搖搖戥子:“戥子!你知不知道帽兒街?” 戥子睡得正香呢,被阿寶搖醒了,半天才回:“帽兒街……紅姨好像去那兒看過房子,你怎么想起這個來?” 聲音含含混混,說完這句,她又睡過去了。 阿寶百思不得其解,她怎么會夢見紅姨搬到帽兒街去?燕草也沒跟她去裴家。 阿寶攢眉思索,這三次夢,夢中都還在春夏。 她還沒有做過冬天的夢。 第80章 姐妹 嫁娶不須啼 懷愫 阿寶自覺這些夢做得古怪。 她下學(xué)回來, 坐在書房長案前。將近年關(guān),京城下了好幾場雪,梅花越是落雪便越是精神。 阿寶索性將書房的窗戶打開著, 托腮望著窗外紅梅發(fā)怔。 她自己在書房里坐著, 丫頭們都在正房里忙碌,隔窗瞧見姑娘望梅望了半盞茶, 一動都不動。 結(jié)香給大家添了茶, 又往螺兒嘴里塞了塊甜蜜餞兒, 螺兒的習(xí)慣就是嘴里不嚼些什么, 心里就空落落的。 來了還沒一年,人就圓了一圈。 這些日子螺兒給姑娘繡嫁妝中要用的東西, 怕繡活上沾了糕餅蜜餞。她連零嘴都不吃了,生生忍住。 結(jié)香知道螺兒這毛病,只要看她嘴里沒嚼東西,就給她塞個甜杏或是蜜櫻桃, 讓她有東西能嚼一嚼。 塞完蜜杏, 扭身看姑娘還在發(fā)呆,結(jié)香奇道:“姑娘這是怎么了?要不要給她添盞茶拿兩塊點心送去?” 燕草只當(dāng)阿寶正在想通房的事兒,她擱下筆,把剛列好的單子放到一邊晾干墨跡:“許是在想事兒, 咱們就別擾姑娘了?!?/br> 戥子也只當(dāng)阿寶在想通房的事, 這種事光想有什么用,得想法子打聽去呀。 實在不成就托阿兄去問,男人們說這些最方便不過了。 要是阿寶不好意思,那就她去找阿兄, 這種事情, 阿兄一定會幫忙的! 阿寶全然沒想著通房的事, 這事兒她也煩惱,但煩惱也有個輕重,她先想的是那些夢。 要說是胡亂發(fā)夢,又怎么會夢到帽兒街?她根本不記得這個地名。 光想還想不明白,阿寶抽出一張紙箋來。 把她的三次夢中的事寫在紙上,左一行右一行,寫著阿兄,衛(wèi)家,齊王府親事,紅姨的身子,燕草摔了腿…… 她握著筆桿子,實在想不明白,筆桿子伸進密密層層的頭發(fā)里撓撓癢。 扔下筆,把那張紙一團,扔進炭盆中,又抽出一張,重寫一遍。 幾個丫頭隔窗瞧見,還當(dāng)是在給未來的姑爺寫信,更不好去打擾她了。戥子看阿寶這樣犯難,她坐不住了! “我去廚房看看今兒中午吃什么?!标幼類叟軓N房,交待了這一句,她便套上小襖,也確實先去了廚房。 灶上娘子看戥子來了,笑眉笑眼:“戥子姑娘來了,是大姑娘要用些什么?方才外頭有賣關(guān)東糖的貨郎來搖鼓,我趕緊買了些,姑娘嘗嘗?” 關(guān)東糖是祭灶神用的,每年不到這時候,外頭也沒得賣。 還不到祭灶王爺?shù)娜兆?,可灶上娘子知道阿寶房里的丫頭愛吃零嘴兒,聽見貨郎叫賣的聲音,特意買的。 戥子拿了一塊,笑著嘗了:“我想托娘子做幾個大蔥羊rou餅。”這是她去托阿兄,得帶點東西去。 “這有什么難的,面都是現(xiàn)成揉好的?!崩蠣攼鄢责z頭和餅子,廚房里日常起來就先揉面。 戥子摸出一百錢來,痛快交到灶上娘子手里:“勞你去買些好羊rou做餅子,蔥也要新鮮的,得多擱!再給我煮個小米粥。這個是我要的,不是姑娘要的?!?/br> “哎!”灶上娘子立時差人買羊rou去,調(diào)味剁餡,剩下些錢,那就戥子給她的辛苦錢。 戥子拿錢的時候爽快,走出廚房又rou疼,默默在心里打算盤,把她的積蓄扣掉一百錢,為了阿寶,花點就花點! 等灶上娘子把羊rou餅子送進來,戥子趕緊提溜著食盒。 結(jié)香看見了:“戥子托了廚房做吃的?” 這可從來沒有過,連結(jié)香都會讓廚房做些面呀粥的,燕草更是時不時就要拿幾個錢出來,她不愛吃大rou,就愛吃些清淡素食,夏日里菱角鮮藕,隔幾日就要托灶上娘子些回來。 戥子卻從沒有過,她就吃廚房送上來的菜,今兒怎么開葷了? 戥子提著食盒,穿過月洞門,走到阿兄房門前,輕輕叩了叩門:“表少爺在不在?” 韓征在看兵書,他雖沒功夫正經(jīng)去上學(xué),但自從柳文瀾來了,也學(xué)了好些字。兵書上有不懂的,先問柳文瀾。 若覺得柳文瀾說得不對,那就再問裴觀。 聽見戥子的聲音,推開門讓她進來,見只有她在:“就只有你一個,還叫什么表少爺,酸不酸吶?!?/br> 他們打小一塊長大的,戥子也叫了他十來年阿兄,突然規(guī)矩了,他還真有些不習(xí)慣。 戥子撇撇嘴:“那哪能行,如今可不一樣了?!?/br> “有什么不一樣?!?/br> 戥子把食盒往桌上一擱,打開盒蓋,一股蔥香rou香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