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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流放后我成了首富 第240節(jié)

    孫成嚴肅應下來,走到第一幅血碑書前,第一次還沒開口,喉頭就哽得生疼,像是有刀片在嗓子眼。

    “陳大旺,宣正十七年,為護家小被西蕃人拖在馬后狂奔,渾身筋骨盡斷而卒,陳家后人愿誓死報仇!”

    “劉張氏,宣正十八年,為護婆母及子嗣遭西蕃人yin·辱至死,劉氏子嗣愿誓死報仇!”

    “周家翁,宣正十九年,為引開西蕃人帶錯路遭西蕃人剁成rou餡,逼周家子嗣食之,周氏族人瘋死殆盡,周家村被救下的九十三口人愿誓死報仇!”

    ……

    “林倉曹,宣和三年,為替固北軍運送輜重遭西蕃人伏擊,以家人性命威脅其反叛,假意投誠掩護巡邊將士離開,身中數(shù)箭而亡,固北軍六位將士及林氏子嗣,愿誓死報仇!”

    “吳氏女,宣和六年外出探親,被西蕃人擄掠jian·yin,聽得西蕃人秘密,墜血逃回吳氏族地報信,觸柱而亡,吳氏族人十九位愿誓死報仇!”

    “鄭血牙,固北軍百夫長,宣和七年入伍,當年西蕃人偷偷潛入西永縣鄉(xiāng)下,放火燒村,老鄭村一百三十二口人死絕,只剩十三歲幼子放牛時睡著躲過一劫,其伍下九十名將士愿誓死助百夫長報仇!”

    ……

    孫成越念,大殿內越沉重,每一個姓名后面都跟著一樁樁血案和泣血的仇恨。

    孫成嗓子都念啞了,第一卷 還沒念完。

    夜色漸深,大岳立國以來,這大概是第一次,除夕宮宴上的氣氛比上墳還沉重,壓得眾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攝政王眼神陰沉,他有種無力感,知道這場大戰(zhàn)他攔不住了。

    他輸了,不是輸給圣人,也不是輸給喬家和程家,是輸給了這血海深仇。

    “夠了!”圣人突然淡淡開口,他攥緊的拳頭放在膝頭,在案幾后無人得見,那翡翠扳指已經(jīng)將他手心硌出血跡。

    他閉了閉眼,“不用念了,朕,聽到百姓們的哭聲了?!?/br>
    他睜開眼淡淡掃過殿內所有人,“你們是吵也吵過了,熱鬧也看夠了,朕本不想多說,可不說,你們怕是忘了當初前朝是如何沒的?!?/br>
    前朝不打仗,卻腐朽不堪,爭權奪勢之人肆意殘害百姓,重稅苛捐,一層層的壓迫讓百姓們沒了活路,司氏是靠著庇佑百姓,才一點點奪得了這江山。

    圣人站起身,端著酒樽,“太·祖在時,曾言‘位卑未敢忘憂國,事定猶須待闔棺’[1],朕在這里與諸位宗親和愛卿們共享,身前身后名朕都不在意,朕在意的是,讓這天下人都知道,大岳的一草一木一人,都不容任何人欺辱,但凡辱之,必定千百倍血債血償?!?/br>
    他面容鋒銳又堅定,“只有讓他們一代代用鮮血記住,才能一代代都記得住,再也不敢來犯我大岳子民!”

    他說完這話,所有人都起身跪地,喬瑞臣和苗婉也跪在了大殿中,如愿聽到他們期盼了許久的那句話。

    “哪怕死再多人,只要能為后人留下太平盛世,朕來負這個責任和罵名,朕意已決,戰(zhàn)!”

    作者有話說:

    注:1引用自陸游的《病起書懷》,意思為地位卑微也不能忘記憂國憂民的責任,等死了人才能評判他的功過。

    第157章

    圣人說得斬釘截鐵,血碑書在前,這種時候,任何人都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只留下讓旁側太華殿都能聽到的山呼——

    “陛下圣明!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其實苗婉一直不太理解,面對敵人,有能力的時候打回去,不是正常的嗎?

    她不明白這些權貴怎么這么窩囊。

    但喬瑞臣清楚,大岳的文武百官和皇族宗親并非沒有血性,支持與西蕃開戰(zhàn)的也不少,但都在太華殿呢。

    如今太極殿中,宗親只關心自己的藩地不出問題,不要讓他們出錢出人,他們其實并不在乎開不開戰(zhàn)。

    而剩下的其他人,以攝政王一脈居多,攝政王不想開戰(zhàn),那殿中自然呈現(xiàn)一群軟骨頭之勢。

    這也側面反映了圣人的無奈之處,能統(tǒng)領三省六部的寒門官員和中立派,也還是太少了些。

    越是這樣,圣人就越是要讓攝政王盡快出局。

    否則一旦給攝政王機會作亂,內憂外患,大岳江山說不定會毀在他這個帝王手里。

    正式開宴后,苗婉才悄悄問,“相公,血碑書是什么時候弄的啊?”

    喬瑞臣小聲回答她,“就是你讓三地都起全民大闖關的時候?!?/br>
    苗婉輕哼,“怪不得那段時間程將軍天天上門哭窮,外勤分數(shù)高了一大截?!?/br>
    喬瑞臣唇角微揚,在案幾下握住苗婉的小手,“程將軍不如我,娶了個好媳婦。”

    苗婉此番回京,目的實現(xiàn)大半,心情特別好,給了喬瑞臣一個‘你眼光確實不錯’的眼神。

    就在兩口子眉目傳情的功夫,后面的宮人呈上了菜品和湯品。

    除夕宮宴上的菜肴雖然不怎么熱乎,可看賣相還是不錯的。

    而且御膳房估計是知道大家吃不上熱乎的,特意做了小砂鍋做的湯水,也讓眾人不至于餓著肚子推杯交盞。

    苗婉說了那么多話,有些口渴了,想著喝點湯水。

    喬瑞臣也差不多。

    不過在喬瑞臣拿起湯匙之前,特地頓了下,好讓苗婉從袖袋中抽出一張小巧的方片紙。

    入宮赴宴之前,苗婉特地叮囑過他的,但凡小說中出現(xiàn)的宅斗宮斗情節(jié),她都不會小覷。

    哪怕小說有夸張成分,但怎么說呢,咳咳,像苗世仁這么怕死的人,她寧愿有備無患多準備些工具。

    什么相生相克的飲食啦,無色無味的毒藥啦,讓人出丑的瀉藥啦,壞人名聲的春·藥啦,甚至還可能有毀人容貌的過敏之物,都得防備起來才行。

    一開始苗婉還愁著該怎么防備,特地問過嬌娘,有沒有萬能解毒丸。

    嬌娘給了她一個白眼,“你當我是神仙呢?我要成了仙我早上天了,還跟這兒養(yǎng)那幫小兔崽子?!?/br>
    苗婉被噴的一點反駁都說不出來,只能摸著鼻子訕笑,那啥,小說可以信,但也不能盡信。

    最終還是顧姝窈用科學給了她強有力的支持,但凡有毒之物,哪怕無色無味,大多都是酸性,包括但不僅限于某些毒·品。

    因此顧姝窈用最古老的測毒方法,給她炮制了許多化學試紙,不便宜,但好使。

    絕大部分毒物,用這個試紙,多少都會有反應,剩下的用銀針和解毒丸應該也能應對。

    苗婉捏著湯匙湊近試紙,那試紙剛濕了個角,她就嗬了一聲。

    “這湯……料真足?!泵缤裼悬c感嘆。

    純白的試紙剛濕潤就變成了黃橙橙的顏色,忒黃,黃得說沒問題都沒人信,讓人心里發(fā)慌,這可是菌菇湯,按理說偏酸最多也就是綠色。

    喬瑞臣也知道那試紙的反應代表什么,雖然不明白原理,但也清楚一件事,湯有問題。

    他握緊苗婉的手,立刻抬起頭看向孫成。

    孫成沖他不動聲色點點頭,不只是湯,從頭到尾,圣人和錦貴妃什么都沒吃,只喝酒。

    而他引用的酒,從酒樽到酒液,都是從他私庫里取出來的,他的私庫只有孫成能進。

    負責御膳房差事的管事和這場宮宴進膳的宮人都有數(shù),孫成也不急著將人揪出來,左右就是攝政王和賢妃一脈的人有這個嫌疑。

    他們跑不掉,那些釘子最多就是自盡罷了,逮住也審問不出什么。

    喬瑞臣和苗婉不管這些事,兩口子來之前就吃過東西了,這會兒也不餓,只等著宮宴結束,回家守歲。

    初五迎完財神他們就要回西北,既然要戰(zhàn),很多事情都要準備起來,喬瑞臣沒時間在京城耽擱。

    至于苗婉,對京城就更沒什么執(zhí)念,景陽伯府初二回娘家那天收拾了就行,她沒打算細水長流。

    打臉這種事情有藝術的打法,也有粗暴的,她苗世仁……不挑。

    只是這宮宴也沒能如兩口子所愿,就這么快點結束。

    攝政王沒有就此認輸?shù)南敕?,他不可能交出兵權,若是要去?zhèn)南軍那邊……他需要錢和輜重來養(yǎng)兵。

    從哪兒來?當然是戶部和兵部。

    若是西北先打起來,按理說是該緊著固北軍才是。

    攝政王做好了這一仗不得不打的準備,卻不打算讓固北軍輕易就能贏。

    他給尚書令使了個眼色。

    尚書令立馬起身,“陛下,與西蕃一戰(zhàn),鎮(zhèn)南軍和鎮(zhèn)北軍也需要警惕外族擾邊,如此軍餉和輜重都要吃緊,您也知道,國庫不豐,只怕是支撐不了固北軍長時間與西蕃作戰(zhàn)?!?/br>
    有苗婉進上的土豆和精油、甜菜糖制作之法,圣人私庫其實已經(jīng)非常充盈了,這也是他一力主張征伐的底氣。

    之所以沒將這些東西放入國庫,那自然是知道尚書省不過是攝政王的倉庫罷了。

    所以這會兒,圣人面色淡淡地問,“于相國想說什么?”

    尚書令于文成回頭看了喬瑞臣那邊一眼,笑道:“聽說西北喬家富可敵國,又一力主張與西蕃人開戰(zhàn),想必這軍餉和輜重,由喬家來負責大半,再有朝廷每年撥下去的份額,想必應該不成問題。”

    圣人面色不明,只挑了挑眉看向喬瑞臣,“不知喬愛卿意下如何?”

    喬瑞臣下意識看向苗婉,大家也都看到了,心里更加詫異。

    原來喬家兒媳婦當家做主這件事是真的,連喬將軍都得看媳婦臉色。

    圣人本來還有些沉甸甸的心情,因為喬瑞臣這個眼神,莫名也輕松了些。

    他臉色放晴許多,笑著看向苗婉,“不知道喬夫人意下如何?”

    苗婉笑瞇瞇起身,恭敬給圣人行禮,聲音脆生生的,“回陛下的話,喬家愿進獻白銀百萬兩與國庫。”

    尚書令瞇了瞇眼,唇角笑意不變,“喬夫人避重就輕的本事不比撒潑賣癡的本事小,一場大戰(zhàn)豈是百萬兩銀子就能打住的?你一介婦人無知至此,剛才就敢大言不慚,可見你也沒把百姓之安危放在心上?!?/br>
    他這是暗諷剛才苗婉只是會說大道理,是個虛偽的。

    苗婉也不客氣,氣暈了一個御史,再氣暈一個也不算過分。

    她只沖尚書令翻個白眼,“我本事大不大且另說,相國大人這么著急催著我喬家以下犯上,謀朝篡位,守著陛下都如此積極出謀劃策,這心可叫您給cao得夠多的?!?/br>
    于文成臉色一變,聲音都跟著變了,“放肆,你胡說八道什么!”

    苗婉冷哼,“說的好像六部都是相國家開的似的,該怎么做自然該是陛下來做主吧?這天下萬民都是陛下的子民,大岳的將士都是陛下的將士,軍餉和輜重自然得是陛下來發(fā)才是。

    相國大人不但沒有替陛下管好六部,還敢進言讓我喬家來發(fā)軍餉和輜重,那到時候將士到底是認我喬家為主,還是忠于陛下?我喬家沒心思謀反,相國大人倒是積極?!?/br>
    她這話讓攝政王都變了臉色,所有人都知道于文成是他的人,苗婉這話幾乎是在明著打他的臉。

    攝政王冷冷看著苗婉,“喬夫人慎言,大岳剛穩(wěn)定下來不過十載,國庫空虛,于相國身為臣子,為陛下分憂進策,并無不妥,若喬家有心,將士自然知道該忠心于誰,若是無心……朝廷的俸祿喂進了誰的口袋還未可知?!?/br>
    苗婉點頭,“那不如就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在座各位剛才都道陛下的旨意圣明,沒點表示還行?

    這樣,我再多加一百萬兩白銀進獻給陛下,軍餉和輜重都交給陛下來做主,到時候由監(jiān)軍到西北,下發(fā)軍餉和輜重,好讓百姓和將士們感念圣恩,不就行了?”

    在場好些人都變了臉色,連尚書令都有些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