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瑞臣刀抵在阿昌脖子上，“哪家勾欄，他們的體貌特征，說！”

    張三壯都聽傻眼了，一想到食肆差一點(diǎn)就出了人命官司，他手腳冰涼，如墜冰窟。

    阿昌嚇得眼淚鼻涕一大把，“奴真的不知道，就只認(rèn)得領(lǐng)頭的眉頭有道疤，看著特別嚇人?！?/br>
    孫老火怒氣沖沖，連張三壯都反應(yīng)過來，翁婿倆異口同聲喊道——

    “是于家家??！”

    苗婉：“……”嚎嘔得啊油啊于冒煙兒。

    “相公，我們真的不能開個酒樓嗎？”苗婉覺得天熱了，于家也該破產(chǎn)了，她特別討厭這種螞蚱一樣的對手。

    喬瑞臣抱歉看著她，“再給我半年時間?！?/br>
    苗婉鼓了鼓腮幫子，連吃烤rou的心情都沒了。

    “三哥，這兩個人我?guī)ё吡??！眴倘鸪紱_張三壯道，輕輕拉著苗婉的手捏了捏，“雖然還不能開酒樓，但讓酒樓開不下去還是可以的，交給我。”

    苗婉眼神一亮，“那交給我，我可以！從明天開始，咱們食肆歇業(yè)三天，全體培訓(xùn)！”

    貓有貓道，狗有狗道，既然于冒煙兒想搞商戰(zhàn)，卸了貨的崽媽可不是哈嘍尅提！

    張三壯垂頭喪氣，一點(diǎn)反駁的底氣都沒有。

    喬瑞臣想起上午那一出，有些顧慮，“那淘淘該怎么辦？”

    苗婉想了想，咧嘴笑：“不怕，我有辦法！”

    作者有話說：

    明天我，我一定18點(diǎn)見！要是再晚了，就罰我烤rou的毛毛拿來發(fā)紅包！

    第55章

    第二天喬瑞臣走得特別早,苗婉想著后面幾天事情非常多，掙扎著從被窩里爬起來，還想著能送一下喬白勞,在公婆面前怒刷一波好兒媳。

    誰知道，喬白勞起得真是比雞早,人家早走了。

    “相公昨晚睡了嗎？”苗婉呆愣楞地抱著淘淘喂奶，問完還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外頭天都還黑蒙蒙的,她一點(diǎn)動靜都沒聽到。

    耿氏也心疼兒子，“半夜就爬起來了，我聽見動靜的時候他剛出門，也沒叫我和你爹送,早知道讓他昨天下午送你回來就趕路,好歹晚上還能睡個好覺?！?/br>
    話說完，耿氏不動聲色看了眼兒媳婦,“我估摸著，他是想多跟你們娘倆待一會兒，只是瑞臣這孩子打小有什么話都不好意思說?！?/br>
    苗婉輕輕嗯嗯了兩聲。

    耿氏扭身坐下,就著燭光在鏡奩前梳頭，有心替兒子多說幾句。

    “雖說你們兩個成親，是我和你爹做的主,但瑞臣心里是有你們娘倆的,胖的不好說,咱家沒有納妾的規(guī)矩,從你公爹爺爺那輩兒起，就沒有換過媳婦的,哪怕成了鰥夫也是自個兒拉扯孩子長大?！?/br>
    苗婉繼續(xù)嗯嗯。

    “所以你就把我和你公爹當(dāng)親爹娘,景陽伯府那種娘家不要也罷,瑞臣絕不敢辜負(fù)你，往后你踏踏實(shí)實(shí)養(yǎng)好身子，多生幾個孩子，叫咱家也熱鬧些?！?/br>
    苗婉還是嗯嗯。

    耿氏梳完發(fā)髻，一扭身，苗婉已經(jīng)半靠在靠枕上，下巴直往胸口點(diǎn)，已經(jīng)朦朧又睡著了。

    淘淘本來躺在娘親懷里，隨著慢慢下滑，還不肯放棄吃奶，揚(yáng)著下巴使勁兒抓住娘親的衣裳，還在努力吞咽，算得上奶生艱難。

    耿氏：“……”她就多余管這小兩口。

    等天徹底放了亮，苗婉才趕緊爬起來，飯都沒吃幾口，反正食肆里有的是吃的，今天不開張，也不怕跟客人搶，到時候可以慢慢吃。

    耿氏怕她吃太多上火的東西，壓著苗婉多喝了碗粥，才叫早等著的張三壯趕車，送她們?nèi)パ佬小?/br>
    苗婉還不忘問：“耿嬸，上午能把昨天我說的那個背帶給縫好嗎？”

    耿嬸針線活也不孬，聞言笑道：“放心吧，本來昨晚上就能做出來，幾根帶子的事兒，我怕勒著淘淘，多填了點(diǎn)棉花，縫得寬一些，保準(zhǔn)趕得及你們回來?！?/br>
    苗婉點(diǎn)頭，“今天暖和，縫好后淘淘要是醒了找我，您可以帶著她去張家轉(zhuǎn)轉(zhuǎn)，看看三嫂需不需要來一個?！?/br>
    等出了門，張三壯和張二壯坐在車轅上趕車。

    張二壯要去收豆子，家里做完豆腐以后的豆渣，用來做豆渣餅可比高粱饃還好吃，有股子青草香。

    雖然這東西不能多吃，吃多了燒心，還會放屁，可是喂豬，豬都學(xué)會搶食了呢。

    現(xiàn)在對張二壯兩口子來說，啥都沒有豬欄里十幾只小豬崽子重要，自家仨尕娃子都顧不上了。

    只要這十幾只小豬仔能長到半大不出問題，就可以多收些豬崽子回來。

    牙行也算挨著瓦市，不過在瓦市最南邊，跟瓦市北邊的條街遙遙相望，要是走路還是挺遠(yuǎn)的，不過趕騾車只需要一炷香功夫。

    從昨天開始就很沉默的張三壯，也沒太多時間糾結(jié)，快到瓦市的時候，他背靠著騾車，小聲問里頭，“阿婉，那倆人……瑞臣兄弟咋處置??？”

    苗婉想也沒想，“都交給相公了，當(dāng)然是他說了算，不用咱們管?！?/br>
    其實(shí)苗婉想過，這種背主、偷方甚至差點(diǎn)投毒的人，放到后世也是牢底坐穿，她只知道喬瑞臣是守護(hù)者，不會傷害家里人。

    她不會用后世的標(biāo)準(zhǔn)來評判喬瑞臣，讓她喊打喊殺她是不敢的，孩兒她爹主動把這事兒接過去，她只有拍巴掌的份兒。

    若是喬瑞臣想說，自然會告訴他們，他不說，那就證明他們不用知道。

    張三壯沉默了會兒，看了眼二哥，心里的疑問始終沒好意思問出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適不適合干掌柜了。

    在瓦市支攤子的時候，有二哥和耿叔在，苗婉也天天過問，他剛開始負(fù)責(zé)招呼食客，處處小心謹(jǐn)慎，得到的全是驚喜。

    后來苗婉生娃，二哥甚至家里人都因?yàn)樗闪苏乒?，不自覺將他放在下決策的位置，他卻差點(diǎn)捅出大簍子來。

    也許他就適合做個伙計？

    人牙子之所以在瓦市最南邊，都出了瓦市的南坊口，因?yàn)榕屡吞优埽簤Ψ浅８?，上面還插著些鐵片。

    苗婉下車后，偷偷跟耿氏嘀咕，“娘，過幾天忙完食肆那邊，讓阿姆請林家人過來，咱家起房子，院墻也做成這樣，屋頂也可以放些鐵片，就不怕有人闖進(jìn)來了。”

    耿氏有些詫異，“院墻這么高，不是更招賊惦記？”

    西北民風(fēng)彪悍，能在西寧鎮(zhèn)長期做奴仆買賣的，更不容小覷，蓋三米多高的青磚瓦墻也守得住。

    普通老百姓家這么蓋，那不是告訴賊我們家有好東西么，賊進(jìn)不了家門，說不準(zhǔn)要在外頭使壞。

    苗婉和耿氏在兩個壯的陪伴下往里走，“那可以低一些，這些鐵片肯定得要。”

    她也就是不會做玻璃，若早知穿越，她肯定把物理化學(xué)給翻爛了也不去學(xué)公共關(guān)系。

    進(jìn)門后，人牙子一眼就認(rèn)出了耿氏，笑著上前，“這位娘子又要買人了？聽說聚福食肆賺錢不少，想必伙計忙不過來了吧？正好咱們家新送來些好貨，都叫出來給您看看？”

    苗婉蹙了蹙眉，雖然入鄉(xiāng)隨俗，她還是不適應(yīng)把人當(dāng)貨物的說法，而且對方不免消息太靈通了些。

    耿氏比她繃得住，只淺淺笑，“那就都叫出來看看吧，都是為兀良哈先生辦差事，我就是多一點(diǎn)子在京城生活的經(jīng)驗(yàn)，才得了這差事，還得勞您多幫襯?！?/br>
    面色黝黑的人牙子看了眼臉上蒙了個奇怪白布的小娘子，笑得更憨厚，朝里面揚(yáng)聲喊，“還不趕緊把好貨拉出來?！?/br>
    “正巧前些日子西平郡送來幾個昆侖奴和菩薩蠻，這可都是達(dá)官貴人家才能用得上的好貨，您今日要是挑人多，看中哪個我送您一個?！?/br>
    聽到昆侖奴苗婉有點(diǎn)好奇，過去只在電影里看過有，至于菩薩蠻是什么她聽都沒聽過，這不是詞牌名嗎？

    原身被繼母磋磨，從小除了去過外家?guī)状?，都不怎么叫出門，嫁人后也在喬家沒出去過，景陽伯府和喬家都沒有這種仆從，她還真沒見過。

    等人都拉出來，她才發(fā)現(xiàn)，這昆侖奴跟張某健也不一樣啊，又黑又壯，就是個子矮了點(diǎn)。

    至于菩薩蠻，皮膚特別白，眼窩深邃，像是西域人，不過長得不是很好看。

    其他大都是大岳各地來的漢人，以西北這邊的人居多，看起來跟食肆的伙計很像，不論男女大都身板壯實(shí)，臉頰上帶著深深的高原紅。

    “您看怎么樣？”

    耿氏看向苗婉，苗婉也不怵場，看起來比張三壯兄弟倆還大方。

    該慫的地方她確實(shí)……咳咳很慫，可賺錢花錢的地兒，她都不麻爪，按張三壯的話，有銀子，她的膽兒也就燒起來了。

    “有沒有擅長種地的？”苗婉問。

    她問過包括廚房里的幾個在內(nèi)的剩下八個人，地里的活計倒是都會，但是沒有地里的老把式，問除蟲害啥的，還沒有她這個半吊子強(qiáng)呢。

    人牙子愣了下，不是開食肆嗎？

    他翻了翻冊子，“還真有幾個，不過年紀(jì)稍微大點(diǎn)，對了，這個昆侖奴會種地，干活兒也利索?！?/br>
    時下昆侖奴和菩薩蠻都是貴人才能用的，人牙子手里得到的這幾個，因?yàn)殚L得不好看，貴人們看不上眼挑剩下，西北這邊沒人愿意買，砸手里有一陣子了。

    苗婉下意識看了眼，菩薩蠻有三個，昆侖奴只有一個。

    長得確實(shí)有點(diǎn)嚇人，只有眼睛黑白分明，看起來還很稚嫩，眼神只有畏縮，沒有麻木，應(yīng)該年紀(jì)不大。

    至于其他幾個會種地的，都是上了年紀(jì)的，在一群少壯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耿氏做了個‘被轉(zhuǎn)賣’的口型，苗婉也就懂了。

    她提了幾個問題，挑了兩個眼神清正的，又看了眼那個昆侖奴。

    正好碰上他小心翼翼卻又帶著期盼和渴求的水潤眸子，那一瞬間，竟然有點(diǎn)像淘淘找媽的時候。

    苗婉手指動了動，剛為人母的心軟就上來了。

    食肆的活計，她挑了八個都略識字兒的小伙子，多問了幾句，看起來都比較敢說話。

    她沒急著要昆侖奴，只問人牙子，“這些總共要多少銀兩？”

    “兩個年紀(jì)大些的便宜，死契只要一貫錢一個人。”

    張三壯來了精神，這肯定叫貴了，他聽大嫂說過，阿婉花錢大手大腳，這講價的事兒還得他來。

    好歹這幾個月他沒少采買東西，起碼講價做的不錯。

    只是他剛上前一步，苗婉就伸出巴掌，“五百文，大小伙兒您才賣我們一貫錢，大伯您也賣我們一貫錢，那往后您去我們食肆吃飯，我們家的大rou串，大壇子rou也得給您翻倍啊?！?/br>
    人牙子：“……就按您說的來，但識字兒的確實(shí)貴，五貫錢一個人。”

    “兩貫五百文，剛才對半砍您都同意，想必您叫高了一半，您實(shí)在些，我退一步，三貫錢不能再多了，總共多少您算算，我趕時間。”

    人牙子：“……”哪兒有你這么講價的！

    苗婉算了下，“二十一兩銀子對吧？我也不跟您講價了，頭回上門您肯定得有所表示，我就不跟您客氣了，昆侖奴搭給我唄?！?/br>
    人牙子：“……”你確實(shí)沒講價，你這是要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