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孤兒之夢

    2022年4月18日

    梅斯可以明顯的感覺到，目前所身處的這個夢境空間比起以前所經(jīng)歷過的任何一個，都要更加貼近現(xiàn)實的感覺，也因此他完全可以肯定和安奈希羅并肩而行的這段過程都是在鬼打牆，與其說駿墓蘭恩神殿近在眼前卻彷彿到不了，倒不如說他們從頭到尾就沒有離開過這段路。

    「一百……不，約一百三十二米嗎？」向前走了第三次，當他跨出第一百三十三步的那一刻又回到了原點，由于周遭沒有明確的參照物所以起初也不是很確定，直到他跟安奈希羅借了花籃并放在起點。

    「咦？真的！我們真的又回來了，梅斯先生你好厲害！」原本蹲下來想拿回自己的花籃，但看到梅斯正專注的思考著什么，安奈希羅看著這個頭上長著機械鹿角的奇怪男人，在歪頭一笑后決定還是把它留在這裡。

    兩人所在的地方就像是一個極端狹長型的高地，這高地就像蜿蜒的蛇一樣蔓延至神殿，高地上布滿著花、草、巖石、石柱、藤蔓、樹木，而左右兩側(cè)往下看便是深不見底的懸崖，由于地上浮著一層一層霧氣的關(guān)係，若沒有仔細確認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很有可能會走到一半便失足墜落。

    梅斯忽然走到這個步道的最右邊，撿起地上的石子隨手往前丟，那顆石子就像是忽然被什么看不見的東西給吞噬了一樣，就這么理所當然的在眼前消失。

    梅斯站起身正想要往回走，但位于起點的安奈希羅卻好像知道他在做什么一樣，揮揮手說道：「沒有東西被送回來喔！」

    「我想要往這個方向探索看看，你要一起來嗎？」

    「好！一起走吧！」

    雖然知道眼前可能有看不見的某種「橋梁」，但兩人望著那深不見底的懸崖還是難免感到緊張，安奈希羅幾乎是下意識就抓住男人的手，梅斯看著女孩那非常不好意思的表情，他只能尷尬地搔了搔頭安撫道：「不會有事的，相信我?！?/br>
    「嗯！」

    不過是向前跨出一步，周遭的景色開始變得相當模煳，就像是退色的畫布般一切事物之色彩開始淡化、斑駁、脫落，最終所有的一切都化為什么都不存在的虛無，經(jīng)歷短暫的黑暗之后眼前便再次出現(xiàn)光明，只不過這光并不是溫暖的陽光，而是建筑物燃燒時產(chǎn)生的火光。

    「剛才那是……這裡又是……」安奈希羅都還沒從剛才的奇妙體驗中回過神來，就被眼前撲面而來的熱浪和火星給嚇了一跳。

    周遭的一切都在燃燒，沒有火焰的地方早已經(jīng)被燒成了碳跟灰燼，來不及逃難的人們或是緊緊抱在一起、或是靠在某個角落、或是趴在窗戶邊……維持著令人不忍直視的痛苦姿勢被活活燒死。

    「嗚……爸爸……mama……你們在哪裡……」

    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女孩漫步于這人間煉獄之中，她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從那頭金色的秀發(fā)以及稚嫩卻熟悉的面容，梅斯便一眼認出這個女孩是誰，他走上前安慰道：「阿提蜜絲，沒事了！我在這?！?/br>
    看著這個正在幫自己擦眼淚，看上去就很友善的陌生大哥哥，她眨了眨那哭紅腫的雙眼問道：「你……你是誰？阿提蜜絲又是誰？」

    「這個……糟糕。」梅斯都忘了，除了幻夢權(quán)杖的持有者，被帶進這個夢境裡的人都不會記得自己是誰，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正在作夢的這件事，他只好改口問道：「抱歉，我可能認錯人了，你的家人呢？」

    「我……我也不知道，聯(lián)邦的軍人一直追著我們，爸爸mama要我躲起來不能被他們發(fā)現(xiàn)……然后就……然后就……嗚啊……」小阿提蜜絲像是想起了什么令人恐懼的事，說著說著便開始放聲大哭。

    「沒事了！沒事了！不哭不哭……」不忍心看她這樣哭的安奈希羅一把將她擁進懷裡，梅斯原本還想要問些什么卻被瞪了一眼，安奈希羅搖搖頭示意現(xiàn)在不是問這些的時候。

    「喂！那邊還有人！」

    原本梅斯是想問小阿提蜜絲口中的聯(lián)邦是哪個聯(lián)邦，但是當幾個軍人忽然一前一后圍住這條街道并用機弩指著他們的時候，他便已經(jīng)得到答案。

    從這些軍人的護具樣式和身上的旗幟、徽章就能知道，這些是枸司忑聯(lián)邦的軍人，而這些聯(lián)邦軍人看到安奈希羅以及她懷裡的女孩時，那充滿欲望、貪婪、憤恨的情緒全都寫在臉上。

    「乖乖把手舉起來！不準動！」

    「你們……你們要做什么？！不要！不要??！」

    士兵們壞笑著開始伸手去拉扯安奈希羅身上的衣服，女人驚慌且恐懼的呼喊只會讓他們更加興奮，而更讓人感到噁心的是，這些穿著軍服的流氓連那明顯就還未成年的女孩都不放過。

    「喂！你！給我睜大眼睛看著，這就是你們法敏人和我們枸司忑聯(lián)邦作對的下場，一群奉行極端主義的垃圾！」

    一旁另一名看起來像小隊長的士兵伸手就想要去抓梅斯的腦袋，但手卻忽然被眼前這個比他還要高一些的男人給閃開，士兵一怒之下想要拔劍威脅，但手伸到腰側(cè)卻只摸到劍鞘而摸不到劍柄。

    「你在找這個嗎？」

    「你……」

    不知何時，那柄屬于他的枸司忑曲劍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對方手上，他驚恐的想要下令讓人殺了眼前的男人，然

    而那柄劍卻早已穿過了他的喉嚨。

    「隊長！」隊員的驚呼讓那幾個忙著強jian婦女的士兵停止動作，然而就是這短暫的停滯，他們紛紛感受到身體的各處傳來疼痛，眼角的馀光才剛捕捉到男人的身影便在劇痛和無力之中倒下。

    「帶著她躲好！」梅斯這話是對安奈希羅說的。

    「請小心！」沒有料到梅斯會這么厲害的安奈希羅，在回過神來之后也不顧穿好衣服，趕緊拉著小阿提蜜絲躲到巷子裡。

    「放箭！給我射死他！」

    原本梅斯已經(jīng)做好了必死的心理準備，畢竟他一個人再怎么厲害被同時這么多機弩鎖定又沒地方可跑，想活下來的機率其實微乎其微。

    但在他拿著兩把枸司忑曲劍沖上前的那一刻，發(fā)現(xiàn)這些弩兵居然是站一前一后兩列，第一列射完一支箭后會馬上退到后面蹲下補箭，而后方的第二列弩兵會往前站進行第二輪的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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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斯原本以為這種作戰(zhàn)方式只會在歷史書上看到，因為機弩普及的時代一般的弩已經(jīng)沒辦法滿足戰(zhàn)爭的需要，這種只能打一發(fā)補充一發(fā)的而且還要自己拉弦的弩也只有貧窮農(nóng)村的獵人會使用。

    而且更不可思議的是，正常來說弩兵都會有劍盾兵或者重裝甲步兵保護才對，梅斯猜測也許是他們認為不需要，至于為什么……

    因為屠殺手無寸鐵的平民只需要弩跟劍。

    也就是說，也許他的處境并沒有想像中那么糟！

    閃過第一輪弩箭的梅斯根本不等他們發(fā)動第二輪射擊，馬上憑空變出一枚種子炸彈，腳下一踢將它直接送進人群之中，那忽然爆炸四射的種子讓這群士兵慘叫連連，雖然殺傷力不怎么樣但卻成功造成他們的疼痛和混亂。

    梅斯岔開雙腿擺出架式，使出了希芙蒂所教導(dǎo)他的斷樑漣花第一式！

    數(shù)道蜿蜒且刺眼的寒芒隨著他快而優(yōu)美的動作一閃而過，那些胡亂射擊的弩兵在身上出現(xiàn)數(shù)道血痕之后紛紛大量噴血，蹲在后面才剛補好箭的人都還來不及搞清楚怎么一回事便一個接著一個倒下。

    因為使用的是自己根本不熟悉的武器，為了避免出手的速度變慢，梅斯巧妙地避開了所有可能會砍到骨頭的劍路。

    踏著那幾乎被焚毀的房屋廢墟登上屋頂，在幾個輕盈且迅速的蹬跳之后，梅斯就像在跳水一樣旋轉(zhuǎn)著沖進另一群驚慌失措的士兵之中，隨著他使出斷樑漣花第二式，士兵們紛紛發(fā)出驚慌失措且絕望的慘叫，就連較為冷靜的士兵對準人影放了一箭，而那一箭卻也被他準確無誤的擊落。

    比起機弩，這種古董不管是殺傷力還是威脅性都太弱了。

    又有幾個軍人匆忙趕來支援，而那之中很明顯有一個騎士，這個騎士還拿著在場唯一的一把機弩，證明了他們并不是沒有這種武器。

    「什么？！」

    讓梅斯感到非常驚訝的是，這名騎士竟然二話不說對著梅斯開始掃射，要知道剛才梅斯可是剛砍完一群人，在不知道同伴是生是死而且還沒完全倒下的情況下，隨便使用機弩放箭的話很可能會對自己人造成死傷。

    很顯然枸司忑聯(lián)邦的騎士并不把普通士兵的命當一回事。

    如果是平時梅斯可能會因為這短暫的驚訝而被弩箭射中，但這時他已經(jīng)施展出斷樑漣花的第三式，遠比前兩式更快、更兇猛的寒芒隨著他躍起的身影被拉得無比細長，那迎面而來的弩箭要不是沒射中就是被剁成了碎片。

    意識到情況不妙的騎士馬上放下機弩舉起塔盾，他蹲低身體撐著盾牌緊咬牙根感受著那可怕的劍刃風(fēng)暴！

    騎士撐過去了，但他身后的士兵們卻沒有這么好運，他們甚至都還來不及發(fā)出一聲慘叫就化為一地的血rou，和先前那兩群被砍倒的士兵不同，他們身上的傷口都無比平整而且是連護具、骨頭都一起斬斷，可以說是死無全尸。

    騎士站起身來扔掉那被砍得破爛的盾牌，拔出機關(guān)大劍抓準梅斯還來不及重整架勢的瞬間使出突刺！

    然而憑空冒出的食rou植物「鬼手」卻緊緊抓住了大劍，隨著「鬼手」一個后扯便將騎士拉得整個失衡，他情急之下想要使出外嚙術(shù)──精神花火來自保，但梅斯卻順勢將那已經(jīng)卷刃的曲劍送進他胸膛，在騎士一隻手抓著插進自己胸口的兵器而痛得跪下的那一刻，梅斯對準頭盔和護肩之間將另外一手的曲劍往脖子裡也送了進去，從對方手中接過那把機關(guān)大劍的那一刻終于結(jié)束了戰(zhàn)斗。

    「呼……哈……」

    似乎是還不習(xí)慣使用斷樑漣花這二刀流劍術(shù)進行戰(zhàn)斗，此時此刻的梅斯感覺自己根本喘不過氣，這種時候他只能不斷說服自己，哪怕再怎么真實這裡不過是夢境，喘息了片刻才終于從那種感覺快沒命的窒息感中緩和過來。

    「枸司忑規(guī)格的機弩果然跟聯(lián)合王國的不同，退出箭匣是……原來如此……箭室在這、弩機在這、這是降低嚙要求的機械結(jié)構(gòu)？」雖然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用上，但梅斯還是拿走了騎士身上的那把機弩，以及那看起來就非常舊時代的弩箭

    匣袋。

    「你……你沒事吧？」看著那一地的尸體，雖然臉色非常難看但安奈希羅卻還是強忍著噁心，走到梅斯的身邊如此關(guān)心道。

    「沒事，很抱歉讓你們看到這樣的景象?！?/br>
    「千萬別這么說，要不是你及時出手的話，我們早就被……」也許是因為剛才梅斯戰(zhàn)斗的身姿讓她印象深刻，安奈希羅此時看著梅斯的眼神多了幾分崇拜，那天真無邪的美目閃閃發(fā)亮的模樣非常可愛。

    「媽的！這裡怎么回事……」

    忽然，另外一邊又傳來聯(lián)邦軍人的聲音，意識到情況不妙的梅斯拉著安奈希羅和小阿提蜜絲就想離開，但他走沒兩步就感覺到雙腿無力且一陣暈眩，雖然馬上拿出幾顆漿果放進嘴裡咀嚼，但想要恢復(fù)體力還需要一點時間。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些因為尸體而不敢輕易靠近的軍人已經(jīng)開始放箭，眼看已經(jīng)躲不掉的梅斯馬上用身體擋住兩女！

    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個穿著深綠色斗篷的人忽然從巷子裡走了出來，他飛快甩動著機關(guān)箭將迎面而來的箭矢全都斬斷，將一面看上去就非常眼熟的小圓盾固定在機關(guān)劍上，對著那些士兵便狠狠甩了過去。

    被圓盾擊中的士兵會在一瞬間失去意識并倒下，那飛快鞭擊的身姿簡直就和記憶中的奧托梅森一模一樣，不……眼前的這個男人比起奧托梅森看上去更加老練，那面小圓盾在他的手上使得出神入化，不過眨眼間就沒有人能站在他面前。

    將小圓盾從機關(guān)劍上取下，男人蹲在睡著的士兵身邊不知道在向誰禱告著，最后說了一句「祝你好夢」便一劍刺穿了熟睡士兵的脖子。

    他不厭其煩地反復(fù)做著同樣的動作，直到最后一名士兵在他手中斷氣為止。

    「你們沒事吧？」男人轉(zhuǎn)過身來并開口的那一刻，梅斯這才注意到居然是一位步入老年的長者，見三人一臉戒備的模樣他才自我介紹道：「抱歉嚇到你們，我是艾希歐˙洛克希亞，來到法敏共和國是為了尋找一位熟識已久的朋友的女兒，也就是你們身邊的那個孩子?！?/br>
    「艾希歐爺爺！」認出熟人的小阿提蜜絲忽然沖了出去，一把撲進艾希歐的懷裡嚎啕大哭。

    此時，忽然有個看起來比阿提蜜絲年紀要大些的男孩從一旁跑了出來，有幾分戒備的盯著梅斯和安奈希羅。

    梅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男孩，他便是年幼的勒甘，此時梅斯也已經(jīng)知道眼前的這個名為艾希歐的男人，應(yīng)該就是皮斯將軍盾的上一任持有者，也是奧托梅森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