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夫君是當朝首輔 第94節(jié)
母蠱受痛掙扎,毒液呈散射狀噴出,碩大的軀體墜落山谷,翻滾扭曲成一團,高大的樹木被它的毒液攔腰蝕斷,蟲軀碾過之處萬物枯萎,生機斷絕。 容衍死死摳住母蠱的軀體,被毒液濺射到的地方迅速腐爛,露出森森白骨,又在木系異能的催化下新生出血rou,如此往復。 白骨與血rou交替出現(xiàn)在他身上,猶如在地獄與人間不停轉換的羅剎。 難以言喻的疼痛侵蝕著他,容衍的手卻始終很穩(wěn),堅定不移地深入母蠱體內(nèi),直到攥住那顆藍黑色的珠子。 “不——” 掙扎扭動的身軀突然停下,顫抖著蜷縮成一團,成千上萬的活尸口中發(fā)出悲鳴:“求你——” 容衍沒有聽它辯白。 他被腐蝕得只剩白骨的五指攥住那顆散發(fā)著藍黑霧氣的能源珠一扯,母蠱發(fā)出一聲震徹山野的嘶鳴,龐大的身軀猝然倒地,失去了生機。 無數(shù)朝山谷涌來的活尸隨著能源珠被扯出,齊齊停在了原地。 紛亂的山谷驟然一寂,只余漫山煙塵飛舞。 容衍被甩飛出去,撞倒一株枯樹。 血rou迅速在他森白的手骨上覆蓋,眨眼恢復如初,他單膝跪地,捂著胸口劇烈地喘息,山谷空蕩無聲,他耳邊卻震耳欲聾,吵鬧得很。 姚厝的聲音自能源珠里傳來,傳進他腦海中:“就算那個人類給了你能源核心又怎樣?我的靈魂不死不滅,隨時可以降臨在另一個世界,你們永遠殺不死我!” 掌心的能源珠在鼓動,有什么東西似要從里面掙脫而出。 容衍收攏五指,喘息聲如風箱在他胸口拉鋸,巨大的能量消耗令他身體逐漸僵直變冷,心尖有一處突然變得guntang,那里擱著寧長風的一滴心頭血,正源源不斷地暖著他的心窩。 他感受著心口的暖意,突然急促地笑了一聲,低聲喃喃:“是嗎?那就一起罷!” 言畢不等珠體內(nèi)的靈魂逃竄而出便將能源珠硬生生摁進了體內(nèi)! 能源珠甫一入體,便被寧長風的能源核心纏上,絲絲縷縷的綠色光團與藍黑霧氣糾纏,阻止了它的逃竄。 姚厝驚慌失措的聲音自體內(nèi)傳出:“你瘋了嗎,兩種源性不同的能量——你會爆體而亡的!” 容衍踉蹌著爬起:“我做事,從來不喜歡留后患?!?/br> “瘋子!瘋子!放我出去!” 藍黑霧氣歇斯底里的掙扎,卻被能量光團困住,死死囚禁在他體內(nèi)。 容衍一步一步朝山谷外走去,他走得很慢,兩種能量在他體內(nèi)撕扯纏斗,脆弱的rou身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沖擊,以致他七竅不停有鮮血涌出,最后連皮膚都在往外滲血。 他找了一處視野還算好的地方坐下,從這個角度能看到那個通往山腹的小小石門,從那里進去便能看到十里桃源,桃林深處有一座他親手蓋起的小樓,里面睡著他的夫郎。 劇烈的撕扯感折磨著他,容衍只覺得每一寸皮rou血脈都要被體內(nèi)打架的兩種能量撐爆,姚厝喋喋不休的怒罵充斥在他腦海,他突然就有了閑聊的興致。 “其實我騙你的,宣和假死而已,我親自送她出的盛京。” “但是她不肯原諒我,便與我斷了音訊,擇了一處地方隱居?!?/br> 姚厝的音調(diào)驀地拔高,尖聲道:“她在哪?在哪?” 容衍被吵得腦仁生疼,便閉嘴不言,靜靜等著姚厝的聲音從質問變成哀求。 “她在哪里,求求你告訴我,我死,我馬上死,求你——” 祈求聲逐漸變得卑微而顫抖,容衍卻不為所動。 一步錯,步步錯,每個人都要吞下自己親手種下的因果,無人幸免。 鮮血不斷從他體內(nèi)滲出,洇進泥土里,埋藏在地底的草籽迅速發(fā)芽,頂端開出一朵白色的小花。 回望他淌血走過的這一路,已是繁花似錦。 容衍勉力抬起手指,撥弄了一下那隨風搖曳的白色花瓣,指尖滲出的鮮血滴落在葉片上,深綠的葉脈便染上絲絲紅色,那絲紅線沿著莖稈往上,將花瓣也染紅了。 他這才滿意地揚了揚唇角,垂下眼睫道:“還記得你第一個攻陷的村莊么……此刻宣和應是你活尸大軍中的一員?!?/br> 姚厝哀求的聲音驟然一停。 “不,你騙我——”凄厲的聲音猶如實質穿透容衍的腦海,他捂住痙攣的胸口,身體朝前一挺,再也承受不住暴走的能量,整個人瞬間消散成風。 一顆能源珠自原地緩緩升起,綠色光團與藍黑霧氣相互交纏,旋轉著向上騰空,消失在天際。 天上云層快速聚集,瓢潑大雨傾瀉而下,正和活尸勉力奮戰(zhàn)的重甲士兵突然揮了個空,眼睜睜看著朝他們張開大嘴撲來的活尸在大雨的沖刷下如同被燒融的蠟一般迅速化成黑水,流進地底消失不見。 他們掀開沉重的頭盔,癡愣愣地望著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沖刷干凈的世界,仿佛只是做了一場噩夢。 現(xiàn)在夢醒了。 陽光重新從云層里鉆出來照亮瘡痍大地,七色飛虹掛在雨后初晴的天空,碧藍如洗。 * 寧長風自睡夢中醒來,桃花瓣自窗前被風吹進,柔軟地貼在他唇角,仿佛容衍送來的一個吻。 他直挺挺地躺了很久,枕頭濕了半邊。 他終是替他赴了死局。 直到門被敲響,落無心的聲音在外響起,含著幾分忐忑:“主人有信給您?!?/br> 寧長風抹了把臉,強撐著自己起身接過信封拆開,目光落在信紙上的那一瞬間頓住,連手指都開始微微發(fā)抖。 信中寫道: 長風吾妻,別亦難舍,為夫便自作主張了。 我這一生殺過無辜之人,死不足惜。命運將我送到你身邊,也許就是為了這一刻的到來。 讓我替你完成使命,還你一個干干凈凈的容衍。 好好吃飯穿衣,別難過太久。 …… 為夫私心頗重,幾次落筆都寫不下讓你另擇良人的話,便偷偷留下一滴精血在此處,若我還活著,被精血養(yǎng)育的小花或者小草便不會枯萎。 等我。 墨漬從這里起暈染成一團,可以想象執(zhí)筆人久久懸筆不落的模樣。 信紙的最后一句寫著: 別等太久。 寧長風攥著信紙奪門而出,穿過十里桃林,綠色能量屏障遇到他柔順地散開,他沖出山腹,自雨后漫山遍野瘋長的花草中挖出一株葉脈深紅的小白花,小心翼翼地捧回桃花林,種在小院里的桃樹下,挨著容衍埋下的十八壇桃花醉。 邪祟散盡,萬物復蘇。在此避難的老百姓陸續(xù)撤出了山腹,在滿是廢墟的大地上重建家園。 唯獨寧長風守著院里的小花,天熱了給遮陰,下雨了給打傘,誰勸也不走。 景泰藍甚至帶著除夕來了兩次,未果而返。 時間在他日復一日的守候中過去,小白花幾次都要枯萎,卻總是在寧長風心驚rou跳的視線中挺過來,舒展著虛弱的葉片,微微搖曳。 寧長風肚子一天一天大了起來。 失去了能源核心的支撐,他已與普通人無異,隨著月份的增加身體日漸沉重,疲憊感越隨之而來,睡著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往往能從午后昏睡至半夜。 睡不著時便搬個小凳坐在桃樹下盯著小花看,一看便又是半夜。 他總是想著,無論容衍飄蕩在哪個世界線之外,若是能感應到他的陪伴,哪怕只有微弱的一點點,那也是好的。 這日傍晚,寧長風堪堪睡去。 落無心將做好的飯菜端回灶房鍋里熱著,正準備給小花澆點水,突然平地起了一陣大風,院里的桃樹被吹折了枝干,閃電劃破尚還明朗的天空,一聲驚雷落下,在桃樹旁砸下一個焦黑大坑。 他心下一突,轉頭就見炸雷接二連三落下,次次都砸在小白花頭上。 風雷陣陣,在地上砸出數(shù)道大坑,連桃樹也未能幸免,焦枯了半邊枝干。 那堪稱柔弱的小花卻屹立不倒,深紅葉脈在一次次雷擊下褪去原本的顏色,散發(fā)出瑩瑩白光。 寧長風被炸雷驚醒,扶著肚子蹣跚奔下臺階,驀地止步。 最后一道閃電映亮他驚慌的瞳孔,照出那緩緩化形的熟悉身影,容衍轉身,含笑望向寧長風,煙波流轉,眉眼如昔。 他手指自虛空中一握,剎那風收雷住,夕陽躍出地面,晚霞染紅了大半片天空。 “我回來了?!?/br> -------------------- 作者有話要說: 到這里正文就完結啦,基本把我想寫的都寫出來了,沒什么遺憾,不足肯定也有,所有中肯的評價作者也都接受qaq 感謝一路陪伴到這里的讀者,小作文就不寫啦,作者會好好總結練習,希望下本我們還能再遇見mua~ ps:番外不定期掉落,目前有夫夫日常,幾個配角的補充,還有想看的可以在評論區(qū)留言哦,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