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藏
站在祭司屋門前,小香林停了下來,還是有些猶豫。 “進去呀?!毙←愌旁谂赃呁屏送扑半y道你長大以后真的想嫁給剛才那個誰嘛?” 小香林聽了,幾乎要把頭搖成撥浪鼓,“不想?!?/br> “那不就得了嘛?!?/br> “可是……”小香林面露難色,“之前我爸剛和叔叔吵了一架,帶我搬了出來。我不想見到叔叔,也不想讓爸爸知道我再回這里?!?/br> “這樣啊……”小麗雅握拳撐在下巴那兒作思考狀,突然靈機一動,“要不這樣,你就偷偷躲進去,這樣你爸和祭司哥哥都不會知道啦!” 一直站在旁邊的毒香林對夢里這個八歲的麗雅刮目相看。 因為從她來久村剛認識麗雅的時候就知道,毒麗雅的心智是有問題的。思維遲鈍,言語混亂。這才是她認識的麗雅。 但根據(jù)夢里的狀況來看,八歲的她卻是個腦子靈活的孩子,正常得不得了。 如果平安長大,她應該是個身心健康的大人才對。 在她還在感傷的時候,小香林已經(jīng)被小麗雅說服,躡手躡腳推開大門鉆了進去。 她的視野也跟著小香林進入了她熟悉又陌生,夢中十年前的毒家宅院。 聽剛才這兩個小朋友的對話,前不久小香林被父親帶著搬出去了。但畢竟從小住在這里,小香林顯然對房屋結(jié)構(gòu)都非常熟悉。 她一進來就很有目的性地想跑到后院藏起來,可當她跑到一半的時候,毒曼正好推門而出。 小香林臉上馬上露出慌張的神色,緊張之下只好鉆進前院栽種的一叢花草中藏起。 看到更年輕版的叔叔,毒香林也忍不住緊張了起來。 好奇怪,明明夢里的叔叔看不到她,她緊張個什么勁兒啊。 毒曼走了幾步,大概只是想出來透透氣。但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了被人推開的大門。 肯定要被逮住了。毒香林在旁邊想。 果不其然,青年的目光如有實質(zhì)順著大門往里掃去,最后落在墻根那一叢茂密的花草中。 在邊上的花根處,有一角布料露出。 毒曼眼中浮出笑意,沒有直接戳穿,反而轉(zhuǎn)身拿起架子上的澆花水壺,假裝自言自語道:“今天好像還沒澆過花呢?!?/br> 那截小衣角紋絲不動,還想抵抗。 青年走到旁邊停下,清了清嗓子,把澆水壺舉到花叢上方。 就在水壺即將傾斜的時候,花叢中傳來小女孩悶悶的聲音。 “叔叔,是我……對不起……” 青年難得爽朗地笑了起來,放下水壺,把小香林連拖帶抱弄了出來,“來這里怎么不大大方方進來呢?這里是你家?!?/br> “不,不是。”小香林囁嚅道:“爸爸說這里是祭司叔叔家,我不能進來的?!?/br> 毒曼眼神一暗,但很快恢復了溫柔大哥哥的模樣,“你爸爸只是有些事沒想明白。這里是你家這件事永遠不會改變?!?/br> 年輕的祭司大人抱著小侄女進屋。身后的大門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悄然合上。 在他有意的鼓勵引導下,小香林把為什么來這里的來龍去脈都講了一遍。 “找新娘么……”毒曼若有所思。 “是呀,我們村每個人都會玩過的游戲,可是我不喜歡?!毙∠懔窒裥〈笕艘粯訃@了口氣,又好奇問道:“叔叔你小時候玩過嗎?” “這個嘛,”毒曼在用心挑掉小香林發(fā)間沾的碎葉,“從來沒人找我玩過這個?!?/br> “也是,沒人敢在祭司大人面前造次?!毙∠懔趾苄÷暤卣f了這句話,又有些拘謹?shù)乩_和叔叔的距離。 叔叔他那么隨和親切,總讓她忘記他是被眾人供奉的祭司大人。 “那你就在這里隨便玩,等到游戲結(jié)束吧?!倍韭矝]有介意女孩的小動作,把雜葉挑干凈后就回書桌前坐下,看起那些晦澀難懂的古籍來。 夢里的叔叔,好像還挺靠譜的啊。毒香林生怕自己夢到什么尺度驚人的情節(jié),可是卻意外的正常。 這可不能怪她。毒香林想到現(xiàn)實里叔叔對她做的事,臉不自覺燒紅起來。 雖然得到了青年的允許,但對一個八歲的小孩來說,要她一直待在書房里也是很難熬的事。 小香林乖乖坐了一會兒,就開始東張西望。 這時,一只純白的蝴蝶從窗外飛了進來。 蝴蝶緩慢優(yōu)雅地撲扇著翅膀,在陽光下像一只迷幻的小精靈。 小香林看得入神,不知不覺中站了起來,慢慢靠近,想要抓住它。 但蝴蝶哪里這么容易被人抓住呢? 小香林就在書房里開始了追逐。 “嘭!” 小香林不小心踢到了桌角,發(fā)出了突兀的雜音。 她回過神來,趕緊道歉,“叔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br> “沒關系?!倍韭痤^對她笑笑,“你喜歡蝴蝶?” “嗯……”小香林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也沒有很喜歡吧?!?/br> 毒曼拿起筆輕晃了幾下,那只蝴蝶就像被他馴化了一樣乖乖停在筆桿上。 “香林你來看吧。”青年輕聲說道:“它不會跑了。” 小香林被這神奇的一幕迷得挪不開眼,湊到書桌旁去看。 蝴蝶停在筆桿上輕輕扇動翅膀,細密的鱗片在光線下發(fā)出五彩的光。 祭司……還真是什么都能做到啊。旁邊接受過唯物主義思想教育的毒香林都再次被叔叔的超自然能力驚住。 “對了叔叔,”小香林看了一會,仿佛鼓起很大的勇氣才鄭重說:“你,你可不可以畫一朵漂亮的蓮花給我呀?像麗雅鐲子上那種?!?/br> “麗雅鐲子上的?”毒曼回憶了一下,“那是文骨在世的時候畫的吧?!?/br> 明明文骨是他親生父親的名字,他卻輕巧地直呼其名。 就連小香林也覺得不對勁,小聲說道:“叔叔,爸爸教過我,不可以直呼長輩的名字哦。這樣不禮貌的?!?/br> “沒關系的,”毒曼摸摸小孩的頭,“祭司之間叫名字就可以了。” 小香林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蓮花我可以畫,但是我沒辦法畫成他那個樣子?!倍韭僖姷臑殡y起來,“那是他獨有的符術(shù)描法?!?/br> “那沒關系,謝謝叔叔?!毙∠懔种雷约旱囊蟊緛砭秃芡蝗?,只是有些小小的失落,但很好地壓了下去。 毒曼還想說些什么,門外卻傳來一陣嘈雜聲。 毒香林探出頭去,從沒關嚴的大門縫里看到了聲音的主人。 是那個拉著小香林玩游戲的男孩。此時正在門外抓耳撓腮,糾結(jié)地看著祭司家虛掩的大門。 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很快就要天黑了。 如果天黑之前沒有找到喜歡的新娘,他就要失敗了。 估計這個男孩已經(jīng)把全村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翻了個遍都無果,這才斗膽來祭司家門口張望。 “叔叔,他要是進來了怎么辦?”小香林扯了扯青年的衣袖,眼睛水汪汪地望向他,“我還不想當什么新娘。” “不會讓他找到你的?!倍韭崧暫逯瑢⑿∠懔謹n在懷里。 “我會把你藏起來?!?/br> 因為太想躲避門外的人,小香林乖順地窩在青年的懷抱里。 門外男孩躊躇了好一會,整理了一下衣服,敬畏地推開大門。 “……祭司大人在家嗎?我想問問,毒香林在不在您這里呢?”男孩的聲音隱隱有些顫抖。 沒有回答他的聲音。 只有一只蒼白的蝴蝶從二樓某個房間里翩然飛出,忽閃著翅膀來到他面前。 男孩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的時候,那只蝴蝶瞬間沖向他的面門,將無數(shù)細小的鱗粉蹭進眼睛里。 “嗚嗚……祭司大人,對不起,對不起!”男孩痛呼一聲,捂住眼睛倉皇逃跑。 “叔叔,他走了嗎?”小香林被青年捂住耳朵,臉貼著他的胸膛,完全沒有察覺到門外發(fā)生的事。 “嗯……還沒有呢,你再等一會?!币恍南搿氨Wo”侄女的祭司大人這樣說道。 “唉……我好討厭這個游戲?!毙∠懔衷谒麘牙锂Y聲甕氣地抱怨,“這個游戲根本就不靈驗。不玩游戲的男孩子以后也會有新娘呀,就像叔叔這樣。” “我倒是覺得這個游戲挺準的?!倍韭幌乱幌?lián)崦∠懔值能洶l(fā),抬眼卻和站在一邊的毒香林對上目光。 四目相對那刻,毒香林都有種青年毒曼看得到她的錯覺。 “我也找到了我的新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