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嶄露頭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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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榮率領五千水軍與金兀朮且打且退,終于把幾萬金人全部引進黃天蕩內。他又準備了幾艘大海船,船邊用大繩綁著大鐵鉤,若發(fā)現(xiàn)金人的小船脫離黃天蕩,就用大鉤或撞或鉤,將船隻弄翻,使上面乘坐的金兵落水身亡。 金兀朮的人、船與貨物被困在長江南岸邊狹窄的黃天蕩內,東突西撞都無法逃出,四十幾天每天聽梁紅玉的鼓聲,無計可施,只能暴跳如雷。 最后還是有當?shù)乩蠞O夫貪圖重賞,告訴金兀朮有一條廢棄的老鵲河,挖通之后可以經(jīng)由秦淮河到達健康。金兀朮依其言掘通渠道,終于擺脫黃天蕩,但是還是受制于韓世忠的大海船,無法渡江。 到了四月,又有人告訴金兀朮,金人的船太輕不穩(wěn),容易翻覆,最好在船艙中央填土,上面再鋪上木板,就能快速平穩(wěn)移動。 其次,韓世忠那種大海船要有風才能動,所以只要有風金船就忍耐不動,等到?jīng)]有風的時候,用人力劃動小船就可任意而行,反而可以趁著韓世忠的大海船無風不能動之時,用火箭射燒韓世忠大船上的布帆與繩索船纜。 金兀朮依計而行,果然安然渡江北歸。 這次渡過長江追殺高宗的過程,以及與韓世忠的「黃天蕩」之戰(zhàn),讓金兀朮感受良深。最大的領悟是要徹底消滅宋朝并不容易;尤其是長江的水戰(zhàn),北方人對于其中機竅一無所知,處處掣肘,勝算實在太低;更重要的是即使一路勢如破竹,小宋皇帝只要出海就找不到人,根本沒輒。 因此,這種以長江為界,南北分治的局面,至少短期間內只能接受了。 最慶幸的是宋朝就算有些將領能偶爾打幾個小勝仗,但是能夠對抗金人主力部隊的人,到現(xiàn)在還沒出現(xiàn),否則這次自己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金人的優(yōu)勢在騎兵與野戰(zhàn),雙方都心知肚明。在金兵鐵騎之下,宋軍全部都是摧枯拉朽,只能任人蹂躪,所以幾乎所有的宋將都是盡量躲避,甚至投降。 想到這里,那個名叫岳飛的小將不禁浮現(xiàn)眼前。入侵宋朝這么多年,碰到的都是一些窩娘廢!只有這傢伙,無論是馬術弓箭都是一流,尤其他的膽識與眼神,更是從來不見懼色! 三年多以來,金兀朮特別吩咐一個人,將所有大小戰(zhàn)報都看過,尋找有關岳飛的消息。這小子還不錯,可能會是我將來最難纏的對手。因為從那些戰(zhàn)報的結果,只要是由他負責的部份,將近二十場都沒有敗績,而且大都是以寡敵眾。如果他早點出生,或者爬升夠快,導致這一場戰(zhàn)役的對手是岳飛,我還能逃出生天嗎?想到這里,金兀朮不自覺得嚇出一身冷汗。 金兀朮連破秀州、平江府與常州,奔往鎮(zhèn)江之后,常州知府周杞與趙九齡前往宜興求助于岳飛,岳飛出兵與金兵打了四場勝仗終于奪回常州。 這時高宗已經(jīng)回到越州,任命張俊為浙江路江東路制置使,所有將軍包括岳飛都歸他指揮,目標是收復健康。其實他早已答應李俊要指派岳飛前往,只是藉由張俊發(fā)布而已。 建炎四年四月中,岳飛在健康城南三十里的清水亭首戰(zhàn)就大獲全勝,金兵橫尸十五里,光是耳戴金銀環(huán)的女真人頭就斬了一百七十五個。五月初,岳飛從清水亭往西十二里到達牛頭山扎營,晚上派遣王貴、趙云帶領一百名敢死隊員,身穿黑衣混入金營製造混亂,金兵半夜驚醒,自相殘殺,死傷無數(shù)。 金兀朮退到健康西北十五里的龍灣鎮(zhèn)。岳飛只帶著騎兵三百、步兵二千趕到新城,就把金兵打的潰不成軍,逼迫金兀朮渡過長江,撤退到真州六合縣宣化鎮(zhèn)。岳飛策馬狂追,不但將留在南岸的金人完全殲滅,甚至以弓箭攻擊慌忙渡河的敵人,被斬的女真人至少三千人,傷亡十分慘重。 淪陷半年的健康,終于重新回到宋朝懷抱。 六月,朝廷命張俊統(tǒng)領岳飛討伐戚方。戚方本是廂軍,先淪為盜匪,接著投奔杜充擔任統(tǒng)制。馬家渡脫逃再度為盜,聲勢浩大,先攻陷廣德軍,又威脅湖州安吉縣。 岳飛先回宜興,再帶三千人在廣德軍東南七十里的苦竹嶺扎寨,派傅慶與戚方交戰(zhàn),戚方不敵,只好向張俊投降。 岳飛向張俊索要戚方,張俊不敢拒絕只好交出,由岳飛將他斬首示眾。 岳飛率領部隊回到了太湖之濱的宜興縣張渚鎮(zhèn)。 張渚鎮(zhèn)有一個大戶人家,主人名叫張大年。張大年在太湖邊修建了一座花園,取名叫做「桃溪園」。岳飛自從屯軍宜興以來,特別喜歡到張家來逛一逛,尤其桃溪園更是他每次都要游賞的地方。 這次岳飛自建康凱旋,意氣風發(fā),再度到桃溪園游賞,一時思緒澎湃洶涌,在張大年的屏風上以「題記」為題,寫下一篇文章: 近中原板盪,金賊長驅,如入無人之境;將帥無能,不及長城之壯。余發(fā)憤河朔,起自相臺,總發(fā)從軍,小大歷二百余戰(zhàn)。雖未及遠涉夷荒,討曲巢xue,亦且快國讎之萬一。今又提一壘孤軍,振起宜興,建康之城,一舉而復,賊擁入江,倉皇宵遁,所恨不能匹馬不回耳!今且休兵養(yǎng)卒,蓄銳待敵。如或胡廷見念,賜予器甲,使之完備,頒降功賞,使人蒙恩;即當深入虜庭,縛賊主碟血馬前,盡屠夷種,迎二圣復還京師,取故地再上版籍。他時過此,勒功金石,豈不快哉!此心一發(fā),天地知之,知我者知之。建炎四年六月望日,河朔岳飛書。 文中大抵述說自己從軍以來的心境,希望有朝一日能獲得朝廷重用,必定率軍北上大破金兵,收回失土,迎回徽欽二帝。 張俊在朝廷向宰相范宗尹說:「皇上真是慧眼識英雄,岳飛的確十分驍勇善戰(zhàn),朝廷應該獎賞他?!?/br> 高宗將岳飛升任武功大夫、昌州防御使,通州鎭撫使兼泰州知州。后來因為通、泰都不在金軍出沒的前線地區(qū),被岳飛婉辭,又改任淮南東路一重難任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