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宗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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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澤是進士出身,徽宗宣和元年因為反對蔡京、童貫等人與金國海上之盟滅遼,遭到軟禁;直到欽宗繼位,啟用李綱,才復出擔任磁州知府。 宋朝體制重文輕武,凡是沒有祖蔭,又是行伍出身者,最多只能累升到十二、三階的六品左右武大夫,職位頂多是擔任統(tǒng)制;接下來除非有重大戰(zhàn)功,否則很難再往上突破,擔任從五品的團練使或防御使。 反而是許多進士出身的所謂儒將,一生從未親自上過戰(zhàn)場,卻坐擁軍權,甚至被稱為一代名將,例如韓琦、范仲淹等人。 原來宋朝為了以文統(tǒng)武,從立國之初皇帝與文臣就喜好研究所謂陣法陣圖。宋太宗趙光義著有「軍戎萬能全陣圖」,宋仁宗也寫了「武經(jīng)總要」,圖解說明佈陣之法。 大將軍要出兵之前,就與皇帝預先演練陣法,等到與敵兵正式交戰(zhàn),只要將結(jié)果傳回皇宮,皇帝很快就能了解輸贏的原因。 宗澤被康王委以重任,必須教導岳飛成為名將,以他的認知最重要的當然就是熟悉各種陣法;所以他將自己讀過相關的書卷全部交給岳飛,責令他一定要仔細研讀。 過了兩個月,宗澤問岳飛有何心得?想不到岳飛居然說: 「翻來翻去都是大同小異,一點也沒有新奇之處,所以就懶得繼續(xù)看下去。」 「這樣就糟糕了,到時候你帶兵出去打仗,皇上事先不知道你要怎么打,怎么放心交給你?」 「先擺陣再開戰(zhàn),這樣一來不只我知皇上知,連敵方也知道我要怎么打,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照我的意思運作配合,讓我打敗他呢?我再請問老師,我朝的將領之前使用這種方法對付金人,結(jié)果勝負如何?」岳飛越說越激動?!副ū仨氺`活運用,當場審視敵我雙方的狀況,才能制訂獲勝的策略與方法。其中的運用之妙,完全存乎主將一心。孫子兵法也說:兵者,詭道也。自古以來沒有兩次戰(zhàn)爭的過程完全相同,所以用兵之道完全在一個『奇』字;所謂出奇制勝,就是讓對方搞不清楚你的虛實,捉摸不到你的動向,然后以最快速度,使用對方猜測不到的方法一擊成功?!?/br> 宗澤回頭一想,岳飛在自己帳下率領部眾多次出擊,從無敗績;更有許多次是以寡敵眾,還是大勝而歸。反而是之前許多人沿用老方法,與金人交戰(zhàn)的結(jié)果都是慘敗收場。 雖然自己不認同他的作戰(zhàn)方式,但見他似乎胸有成竹,侃侃而談,其中也實在挑不出甚么毛病,而且能連打勝仗,表示他的方法應該也有可取之處吧?;蛟S他以后經(jīng)驗多了,自己會慢慢調(diào)整也說不定。 宗澤沉默了很久,最后嘆了一口氣說:「也許你所說是對的。」 金人占據(jù)汴京,至次年三四月開春,決定將徽欽二帝與皇室宗族、宦官宮女以及文武百官,連同皇宮內(nèi)的金銀財寶全部擄掠一空,帶回北方,北宋從此亡國。 康王于五月在南京即帝位,建立南宋,改元建炎。他接受宰相李綱的推薦,任命宗澤為東京留守兼開封府尹。 宗澤回到殘破的汴京,大力推動軍政建設,嚴禁竊盜,嚴令取締藉機哄抬物價的jian商。并且加強防務,在城外根據(jù)地理情勢,修筑了二十四座堅固的堡壘,各派數(shù)萬兵士把守;更率領軍民,沿著黃河南岸修筑一層層如魚鱗狀的「連珠寨」,讓金兵作戰(zhàn)力最強的騎兵寸步難行。不到兩個月,開封府再度成為抵御金人最前線,強大堅固的灘頭堡。 宗澤發(fā)現(xiàn)金人雖然強悍,但是他們?nèi)丝谏?,后繼兵源不足是最大的致命傷。所以他們一直想辦法吸納各種人成立附屬軍力,包括遼人、朝鮮人、高麗人以及盜匪。 為了與金人爭奪北方的民間武力,宗澤盡量省吃儉用,積存糧食用來收編民兵。包括王善、楊進、王再興、李貴、丁進、馬皋、張用、曹成、馬友、李宏等人都來歸附,因此轄下的兵馬號稱達到百萬之眾。 秋末,金人再度大舉南侵,除了西路由陜西進攻之外,由于之前的東路元帥斡離不已經(jīng)病死,所以東路這次改由三太子完顏宗輔、四太子金兀朮與完顏昌率領,向汴京東面進攻。中路則由完顏宗翰與完顏希尹率領,由汴京西邊進攻;又命令部將完顏銀朮與完顏拔離速,分兵從汴京南門進攻。 儘管金人從四面環(huán)攻,宗澤還是坐陣留守司從容應對,調(diào)動軍隊佈署戰(zhàn)斗,使金兵完全徒勞無功。這期間正好碰到過年,開封府的居民甚至一如平常,照樣張燈結(jié)綵,互道恭喜。 戰(zhàn)事持續(xù)了大約半年,金兵始終無法越雷池一步;時序進入五月,天氣漸漸炎熱,金人不能適應,只好宣布退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