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LUNAR(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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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意和她這些姐妹,看樣都是一群學生,就想掙點零花錢,也沒有到窮得揭不開鍋的份上,這會兒自然既不想拿也不敢拿。 “這樣,錢我拿了,這個人情算我的?!?/br> 他走過去,一沓一沓地拿起來,挨個問那幾個女孩多少,那幾個女孩也聽話,一個一個報著剛才因為什么,贏了多少錢,何谷也走過去幫著他數(shù)錢,倆人就在那人幾乎要暴怒的臉色面前一張不差地數(shù)完,又在那人面前晃晃,而??偩驮谶吷虾谜韵镜赜^望著,也不出來摻和了。 他拿了這錢,就算是徹底不留情面了,只要沒別的糾葛,那位沒法再找她們的茬。 臨走,那人丟下句話。 “你最好祈禱能跟他一輩子。” 我回頭,那人直勾勾的眼里冒著火,似乎是跟我說的。 那人接著又跟他開口,“這要是你女人,以后我可以給你個面子?!?/br> “是不是我女人,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br> 他側(cè)著頭遠遠地俯視那人,從眼尾擠出一個鄙夷又冷肅的眼神,毫不掩飾他性子里的傲慢,說完就攬著我離開。 郝意和那些女孩也跟著出來了,我回頭看了一眼,那些后來去的女孩已經(jīng)迅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包廂里重新組合了局面,那位還在發(fā)火的人也被左右的細語柔聲哄得緩和了顏色,我想,很快這一切大概就會像喝了孟婆湯,走過奈何橋一樣,仿佛都沒發(fā)生過。 何谷叫了車,答應我們安排送那幾個女孩回家,我?guī)е乱庾匀皇歉能囎摺?/br> 臨走前,有一個女孩忽然過來,說要加他微信,很謝謝他。 他冷冷地打量那女孩半天,說了一句話,“我不可能加你微信,但是我會好好記住你這張臉,我明確地告訴你,以后如果我再碰到類似的事,誰我都能保,但是絕對不會保你?!?/br> 回家的路上,我胸口始終像有口悶氣沒有出來,仿佛被重拳擊中過,什么話都說不出。 我無法松下這口氣,更無法忘記最后留下的那些女孩。 你留下或我留下,誰替換誰,究竟有什么區(qū)別?一群女孩逃也似地出來,一群女孩習以為常地進去,職業(yè)的配合與真正的快樂是地與天的關(guān)系,病根在于終究還是要有人去配合,所以得救了這事哪還值得慶賀,刀子扎在她身上或是扎在我身上的區(qū)別罷了,多數(shù)人是,只要不扎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 誰勝利了,女人反正是沒勝利的。 權(quán)勢多迷人啊,權(quán)勢總營造一種英雄救美的錯覺,誰會思考憑什么明明是權(quán)勢害我,我卻仍會為權(quán)勢傾倒。 女人真是好哄騙的生物,都不用想你究竟該不該被cao縱擺布,只要得救過,就仍會渴望貪戀,感恩戴德,傾之以孺慕之思,貪之以眷戀之意,渴望被救贖遠勝于垂首自由,像戀巢的雀鳥,寧愿蜷縮于屋檐下,不愿振翅于烈風中。 我謝他,又難以謝他。 說起來都是數(shù)千年遺留下來的斯德哥爾摩,又像是殖民地的人民被教化后反記著殖民者的好,謝他們給口飯,又謝他們給路活。 郝意要回學校,臨下車的時候我叫她,問她到底賺了多少錢,從他那點好現(xiàn)金塞給她,郝意嚇得連連擺手認錯。 “姐……” “錢拿著吧,好好的長個記性?!?/br> 到家樓下,我直接說了拜拜,沒多給他一句話。 他跟著我到樓下,問我怎么了。 “沒怎么,今天太累了,不招呼你了?!?/br> 他沒說話,但一直跟我到家門口,我開門的時候看他,他也沒走的意思。 我換好衣服出來,他就在沙發(fā)上坐著看我,“你還有事兒?” 他走過來,打量著我臉色,“我找你有別的事兒?!?/br> “今天麻煩你了,我很感謝你,但我有點累,改天請你吃飯吧。” 他拽住我,“我今天找你,是看你最近干嘛呢,叫不出來?!?/br> 被他一句話莫名地敲碎了什么,情緒散了一地,我長嘆一口氣,把腦門抵在他胸口。 他非常少有的,沒有抗拒我接觸,輕緩地揉著我后腦勺,主動抱著我,像哄睡嬰孩般溫柔拍撫我后背,這一晚上我所有的忐忑和無措都化作酸楚瞬間凝滿胸口,呼吸急促起來,我無法克制地在被丟棄的恐懼和剛找回的安穩(wěn)里釋放著,只因為他這一個厚實的懷抱。 我最終不能自控地委屈起來,緊緊回抱著他,從壓抑到抽泣,放肆而掙扎地在過分復雜的心緒中朝他狠狠發(fā)泄,他溫熱大手在我背上始終不停地安慰,心知肚明地接納。 是因為他啊,始終是他救了我,每次都是他救了我,現(xiàn)在也是他在聽我哭。 我沒法徹底地謝他,卻也沒法徹底地怪他,總歸是沒法抗拒他,我仰賴他,我痛恨浮如無根草和獵鹿的瞬間,又無法否認地滋長了戀靠的心。 “這他媽叫沒事嗎?”我抱著他,又狠狠錘他的背,“這他媽叫沒大事?” 他就這么聽我又罵又哭直到我自己平復,才開口勸我再哭明天眼睛要腫。 “還孟婆湯,孟婆怎么沒喝死你們?” “一群男的,就看一個小姑娘衣服都不穿,還是我去?!?/br> “那個17的,才17歲就塞給你,都不要臉!” “還你帶女人來?誰是你女人?” 我抱著腿坐在沙發(fā)上,喝完了他遞過來的水,回想著今晚種種接連朝他吼。 他靠坐在對面茶幾上,拿胳膊腿圍著我,“你肯定不是我女人,你是我祖宗行了嗎?!?/br> “你很常去嗎?” “不常?!?/br> “Kevin他們怎么能記住每一個人呢?” “怎么可能都記住呢,不用來得多,錢花夠了的就能記住?!?/br> “你錢都花在哪了?LUNAR有什么特殊的服務???” “我主要是沾了何谷的光?!?/br> “沒了?” “還有,”他理了理我頭發(fā),“宴請一些特殊人士的時候,沒少花錢?!?/br> 我平復下來,想起郝意,“你能不能跟那個月姐那說一下,以后這兒都不要讓我妹去?” “我勸你最好不要,就這么消失最好,不然你們就在這掛了號了。” 哭累了,我也想睡覺了,我看著他,“你今天陪我吧。” 他抿了下嘴,拿出手機看時間,“今天真不行,我其實一會兒早班機要出差,要不怎么約你出來呢?!?/br> “去多久?!?/br> “這次還真得去一段時間?!?/br> 我倆大眼瞪小眼,我很不爽地看著他,“我行李還沒收呢,時間不多了?!?/br> “滾滾滾,滾吧?!?/br> 我推開他,進了臥室摔上門,管他愛去哪去哪。 他又在外面溜達兩圈,自己進了我臥室,我閉上眼睛不看他,但能感覺出他站在我面前。 “別想了,今天的事不會發(fā)生了?!?/br> 他的話在深夜里有種浪一樣的感覺,很神奇的,他又伸出手指來,在我額頭眉心一遍遍地上下描劃,他手指粗糙的輕磨隔空勾起我心頭脆弱鳴響,我淺淺探出一點額頭,伸出觸角一樣識別他留痕的行動,這樣漸漸地屈服在他掌下,屈服了又生出不甘。 “不讓碰的是你,勾搭我的也是你,”我閉著眼念叨,“你們男的,賤。” 最后,被他捏住上下嘴唇掐了一下,便不留一句話就走了。 那晚我睡得很沉,卻做了很亂的夢,我也夢到了他的那個奔跑的夢,但不是去美好的地方,也沒有牽著模糊戀人的手,而是重復地在一個可怕的地方轉(zhuǎn)不出去,于是一直不斷地逃跑。 我在夢里找他,反反復復地找到他又走失,于是我叫喊,卻喊不出聲音,想讓別人幫我,卻無人知道,剛剛找到他,又會被突如其來的沖突攪散。 我很少在夢里無法識破是夢,但那晚我就在那樣無解的迷障里全然不知,直到被過快的心跳喚醒,我才逐漸明白過來。 然后哪怕天剛蒙蒙亮也不敢再睡了,拿出手機問了下郝意和她幾個姐妹的情況,又叮囑了一些事。 據(jù)他說,LUNAR的老板是個有背景的女人,名字里帶月的,他們都叫她月姐。 這個女人不是一般角色,也不單純是某個有錢人而已,早年LUNAR剛開的時候,那會還沒有幾家出名又高端的夜場,圈里有點背景的人因著家里的私人關(guān)系都總?cè)ヅ鯃?,漸漸的就成了一個常能見到稀客的地方。于是,外面的人想來攀附,里面的人拿這當自己的私場,明著是一個夜店,暗里是一個資源流通中心。 說是這么說,可這種資源并不會向外流通,只是內(nèi)部應酬,像昨晚何谷桌上見著那幾個和??偩稚夏莻€,就顯然是他們?nèi)ψ永锏娜?,他們是看不上圈外這些狗腿子的,他們只當是跟班的,真有那種低得下頭彎得下腰巴上了大腿的,偶爾撿幾個漏,多數(shù)只是充當人家出入的場面,混不上更高的地位。當然,撿撿這些人的邊角料也能得不少好處,足夠比普通人強許多了,萬一沒走穩(wěn),一個弄不好就像飯桌上那些人說的一樣,栽得溜干凈,還要成人家茶余飯后的笑料一樁。 這樣的人多了,LUNAR自然有它格外的待遇,可難免也出過事,還傳了出來鬧得不小,所以LUNAR就改了不止一次名字,改來改去總都還是跟月有關(guān),老板自然是沒變的,這個月姐次次都能獨善其身,想來也知道別有些手腕。 能鬧出來成了老百姓嘴里八卦的還在少數(shù),單他們身邊聽過見過的就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聽起來LUNAR像個什么地方呢,就是不入虎xue焉得虎子的地方,要進去討點什么,你就得知道要留下些東西在這作為代價。 普通人去當個夜店消費消費,錢就是花出花兒來,也夠不著他們那個圈子,壓根不是一套玩法。 LUNAR有自己的規(guī)矩,你單看他們包廂的私密性,服務生的職業(yè)習慣,還有那只窺見一角的瘋狂,就知道這個地方是藏得住秘密,也兜得住事兒的,維護這樣一個世界運轉(zhuǎn)不是僅靠著月姐一個人的力量能做到的,不過是圍繞月姐的名頭各出一份力。 這就是為什么第一次何谷玩笑著提起要來LUNAR玩兒,還要帶我去,他果斷地制止了何谷,如果沒有足夠有自信和決心能護著你的人,那你就是羚羊進了獵場,沒等你明白過來怎么回事呢,估計已經(jīng)被輪番叫價拍賣了。何谷現(xiàn)在興許能護著我,當初可絕沒這個決心,真要碰上什么局面,說拿我賭也就賭了,我是半點反抗不得的。 我問他,月姐出面給他解圍,看來他也挺有背景。 他沒正面回我,他說,“這個地面上,誰敢說自己有背景,誰又沒點背景。” 郝意說,最近這幾次都是齊璐約的她們,可齊璐幾乎不來,最多來打個招呼。局上為首的那人也見過兩次了,跟其中一個女孩最近也算是打得火熱,且一直是大方又好說話的,從來也都是唱完了歌就給錢,玩一會兒就走了,她們多數(shù)遇上的都是那種有點年紀的,像長輩的人,就愛唱個歌跳個舞的有個氣氛,今天座上那幾位其實也是,只是忽然玩起游戲來,玩著玩著就發(fā)現(xiàn)不能鬧了,突然就翻了臉。 當然了,哄著你們?nèi)舨皇菫榱擞萌艘粫r,難不成還是真情實感地和你交心嗎。 我琢磨著這事要問楊小年,我一個電話過去,直接說我昨天去了LUNAR,楊小年聽著倒是不像知情的。 “小年哥,你可是答應了不叫我妹去的,昨天這要是出了事,這畢竟是我家人,那鬧起來可真能豁出去了?!?/br> 我拿話詐,倒也沒聽出什么,楊小年見多了這種事,先說了齊璐雖然是自己帶起來的人,可是齊璐自然有她的路子,然后又跟我說,既然這事出了,可以幫我跟齊璐那邊說一聲,能保證他們倆的圈子以后都不會叫我妹。 其實郝意有了這個教訓基本也不會再有膽量瞎跟人來往,不過有了楊小年的這個保證,我基本算是下了雙保險了,放下電話我又發(fā)了個公開的朋友圈。 說,自家妹子年紀小實在不懂事,誰的局再叫郝意,我就再沒這么好說話了。 并配了一個看似搞笑,實則恐嚇的表情圖,到了晚上,基本上局上這些人都在底下或多或少留了痕跡,試探著想知道發(fā)生什么事,我也一條都沒回。 要論起來,郝意已經(jīng)是成年人了,我管不了,也沒權(quán)利限制人家。但問題在于郝意實在是天真,家里人又把她在北京的生活幾乎托付到了我身上,她要是自己出去玩兒出了什么問題那不干我事,可她現(xiàn)在是明擺著在同我有干系的圈子里危險游走,還打了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工,惹出大事來,不說家里,我自己這關(guān)也是過不去的。 弄完這些心里踏實多了,想起他來,凌晨發(fā)的一路平安又是毫無回音,看時間,這狗男人就是飛地球?qū)γ嬉苍摰搅恕?/br> 驟然生了一肚子氣,什么人啊,基本的出行忌諱也不講,禮貌也不懂。 上回因為這事兒還是萬圣節(jié)的時候,一條消息出去石沉大海,搞得我生著悶氣,又不好意思追問,反正沒看見什么新聞出來,人是活著呢。 現(xiàn)在不一樣了,我不爽了自然是要擺臉色給他的,我于是自己想定了,等他發(fā)消息來的時候,我非要把他晾上一晾。 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半個月,半個月來只見何谷在群里調(diào)侃他在外瀟灑樂不思蜀,他偶爾的回個只字片語,分享一張應酬的照片,再沒多余的話。 他不說話我也不說話,這種自顧自的較勁,哪還是擺臉色給別人看,全成了自己做戲了。 獨個生氣簡直窩囊,直到半個月后某一天大晚上,他大概是喝多了,發(fā)了張照片,見我沒回又問我干嘛呢,我看到的時候才把手機一摔,終于這口氣才算是順暢了。 我重新支起攤子,要決心把他晾上一晾,于是第二天下午才回他,自然也是沒什么好氣兒,敷衍仨字,沒干嘛。 伎倆雖老,好用就行,狗男人就這么學會了秒回。 我點開消息,看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