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夜色溫柔 第3節(jié)
能被得魏導選中,像做夢一樣,對她來說是莫大的鼓舞。 但,這部戲……親密戲份太多,因為之前不大體面的分別,她不想跟梁束再有什么交集。 重新回到二十二樓,在魏導工作室門前站定敲門之前安涴側(cè)耳傾聽,又仔細看了一眼。 透明玻璃門里隔著一扇乳白磨砂琉璃屏風,此時看過去只有一道人影。 大概容欽已走。 安涴這才屈指敲門。 她不愿意跟梁束有瓜葛,更不愿意碰見他的經(jīng)紀人容欽。 咚咚。 門內(nèi)魏導揚聲,“進來?!?/br> 魏導正起身泡茶,側(cè)眸一看是安涴,連忙臉上帶笑回身又端了一杯熱茶過來。 親歷親為,一點沒有知名大導的架子。 魏導招呼安涴在會客區(qū)坐下。 彎腰將茶杯擺在安涴面前之后才淡笑開口,“劇本看啦?” 嗓音和藹溫和,帶著長輩對晚輩的寬厚。 安涴先是恭恭敬敬點頭問好,之后才平穩(wěn)回答,“看了。” 見魏導殷切的眼神,她猶豫一瞬,還是順著他的期待繼續(xù)說了下去,把自己對劇本和對女主角的理解淺說一番。 魏導看得起她,她也應當回以同樣尊重,即使可能演不成。 她很喜歡這部戲,言語間這種喜愛一覽無遺。 魏導一邊聽一邊不住點頭,“對,就是你理解的這樣?!?/br> 最后閑散倚靠在沙發(fā)的身子都坐的筆直,魏導忍不住撫掌感嘆,有種難遇知音的欣慰,再看安涴的眼神里多了絲贊賞,“很好,很好。” 之前劇本他也給別的女演員看過,但是她們的見解回答他都不是很滿意。浮于表面,沒有深度。 就剛剛安涴說那幾句話,他就知道,女主角非她不可。 怎么說呢。 魏瑋摸了摸下巴,他覺得她好像戲中人走出來似的,要么就是她有相似的經(jīng)歷。 她坐在這,他就有種看到女主角的感覺,有骨有rou。 不過他對他人的過往不大感興趣,一心只有自己的戲。 于是問道,“女主我已經(jīng)屬意你,你還有什么其他問題?” 他見安涴面露猶豫,索性開口,“你大膽提,只要我能解決的?!?/br> 圈內(nèi)都稱魏瑋為戲魔,他的確有為戲瘋魔的魄力。 為什么大家對他選了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演員作為女主都不感到奇怪,因為魏瑋之前是能做出為了尋找合適演員花費時間與經(jīng)歷海選三千人的那種執(zhí)拗的人。 他對他的戲有一股孤注一擲的決絕。 只要他能解決的啊…… 安涴垂眼,攥緊包帶。 其實她很喜歡這個劇本。 甚至她知道,如果她推了這個劇本,可能再也遇不到這樣合適的角色。 一個演員一輩子能遇到一兩個這樣契合的角色都算是幸運?,F(xiàn)在這個機會擺在眼前。 感情上,她不愿意錯過?,F(xiàn)實上,這筆片酬應該極為可觀,而她現(xiàn)在缺錢,等不得。 可理智上……她嘆口氣,如果男主不是梁束就好了。 她想大膽爭取一下,于是她抬頭望向儒雅的中年男人,悄悄攥住手心。 “魏導,這部戲的男主角,有別的人選嗎?” 魏瑋愣住,眼底一片驚詫。 安涴連忙接著說道,“剛剛不巧在門外聽到,梁先生大概不愿意與我搭檔?!?/br> 魏瑋拍額,恍然大悟。 “怪不得你晚來幾分鐘……” 心下最后一點對安涴遲到的不滿也散了。也是,剛剛那種情況,總不能讓人家女孩子直接撞進來吧,多尷尬啊。不由面露歉疚。 他擰眉正思索,門口傳來咚咚兩聲脆響。 兩人隨聲望過去。 不知怎的,梁束居然去而復返,正抱胸倚靠在門口不知聽了多久,見他們看過來低頭輕笑。 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好像在說—梁先生?聽著怪生疏的。 捉狹戲謔的眼神,安涴立刻反應過來他剛剛認出她了。 頭皮一陣發(fā)麻,安涴定了定神,下意識繃緊下顎,有種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果然見梁束大步走過來,而后大刀闊斧坐在安涴對面,目光沉郁,“魏導麻煩您暫時回避,我跟這位女主角聊聊。” 女主角被他念的又緩又慢,還帶著一絲狠勁。 魏瑋與他擦肩而過時抬手按了下梁束肩膀,打趣橫他一眼,小兔崽子以為自己是香餑餑呢,挑三揀四的,沒想到人家姑娘也不愿意跟他搭戲吧! 魏瑋樂見其成,他可開心壞了。 這倆人的狀態(tài)跟男女主角初遇時何其相似啊! 他想要的就是這種感覺! 咔噠一聲,工作室大門合上。 房間內(nèi)重新安靜下來。 “你怎么回來了?”安涴開門見山。 她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知道梁束剛剛就認出她,她也沒必要再裝。 梁束笑笑,擺弄著手機,“就下樓接個電話?!?/br> 往后一靠,手掌撐著下顎歪頭興致盎然地低聲問道,“安小姐要辭演嗎?” 安涴:“不是你說的,我接你不接嗎?” “不裝了?” 懶散盡消,梁束烏黑的眼眸泛著幽光。他上半身前傾,似乎又擔心看不清她臉上細微的變化,撐著膝蓋緩緩站起來,隔著矮幾離她越來越近。 明媚陽光從窗口鋪灑進來,落在他身上形成一道陰影。隨著他的動作,那道暗影漸漸擴大,將沙發(fā)上不再偽裝的女人納了進來。 安涴抬眼覷他一眼,沒開口,神情倒是落落大方的回答了他的疑問。 她倒想裝,他不配合,那她再裝,倒顯得她才是冒傻氣的那個了。 梁束垂眸,又往下,直到貼近她耳邊聞道熟悉的洗發(fā)水味道時才頓住,微微側(cè)頭,“為什么不接?難道是對我余情未了,不敢?” 安涴側(cè)頭,往后退了退,與他對視。 半晌后,她學著梁束輕笑不甘示弱,“哪會呢?!?/br> 不知回答的是余情未了,還是回答的不敢。 “那怎么?”梁束又撇臉追過去,離她更近逼問她。 安涴起身,險些撞到他。梁束也隨她緩緩站直,安涴仰頭望他,他矜貴俊美一如既往的有欺騙性。視線下滑,落在他敞開的領口,鎖骨窩中央的那點紅痣。 以往兩個人做那事時,他最喜歡讓她坐在自己瘦窄的腰身上,然后如天鵝般揚頸,按著她的后頸讓她親那,咬那。在那留下印記。 還是那片皮膚,此刻瑩白如玉。 她從翻騰的回憶里醒過來,抬手用指腹劃過他優(yōu)越堅毅的下顎。 到底被他激出了一絲怒氣。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br> 說罷轉(zhuǎn)身拎起剛剛隨意扔在沙發(fā)上的皮包,仔細理順包帶之后掛在肩上,往后退一步對他冷淡頷首,“定好簽合同的時間,麻煩通知我的經(jīng)紀人?!?/br> 仿佛垂頭抬首之間,剛剛兩個人若有似無的“親近”煙消云散,只是用禮貌隔開的陌生人。 梁束站那沒動,還維持著剛剛的姿勢,盯著她離開,目光幽冷。 待遠處電梯叮一聲之后,他才重新規(guī)整站直身體,漫步到窗邊,雙手插兜往下看。 二十二層樓,七十米的高度。 她從正門走出來,明明挺高挑的人,此刻瞧著卻像螻蟻一般。 他抬起手,伸出食指,隔著玻璃照著她的人影摁下去。 瞇眼瞧著,直到她消失。 -=- 開車離開停車場,直到路口紅燈停下時,安涴緊繃的脊背才漸漸放松。 她下意識回頭看一眼那棟滿是幕墻的高樓,陽光將玻璃外壁映出一片金光,什么都看不清。 她收回目光,皺眉不耐地扯了扯領口,又將空調(diào)往下調(diào)低兩度。 她總說船到橋頭自然直,這回真直了,戲接了。她開始擔心別的事。 他們兩個當初分開的……不太體面。 安涴頭疼地揉了揉太陽xue,又按了按眼皮,總覺得不安。 綠燈。 安涴踩下油門,右轉(zhuǎn)匯入車流。往右看時不經(jīng)意瞥見夾在車窗右角的照片。焦躁的內(nèi)心立時定了。 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現(xiàn)在對她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搞錢。 已經(jīng)過去的男人,過去的感情,不能阻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