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別哭 第73節(jié)
就在這一秒—— “哐啷”一聲。 冷庫外傳來猛烈悶沉的爆響。 下一刻,岑浪手持棒球棍,“嘭”一腳踹開冷庫雙扇門,神色冷峭,眼風快速滑掃過里側(cè)一圈,旋即捕捉時眉的身影。 他跑過去,屈膝半跪在她面前,更快一步接住她的身體勾進懷里,頃刻間只覺得她在劇烈顫抖。 以為是這里過于低溫的惡劣環(huán)境,浪立刻脫下外套裹住她,眉骨緊皺,低聲叫她的名字,“時眉?” 時眉近乎沒什么反應。 岑浪摟緊她,手臂穿過她的膝彎將人抱起來,先帶她走出冷庫。到了門口輕輕放她下來,彎腰用臉頰貼緊她的額頭。 竟然驚人的燙。 擔心她再度昏迷,岑浪又一次開口,低啞嗓線浸色些許焦灼,喊她: “寶寶?” 時眉很快動了一下。 岑浪咬緊牙,眼底稀微見了紅,良久他緩緩暗松一口氣,替她重新攏緊外套,想先抱她去車上。 不料時眉卻突然有了動作。 她低著頭,蹙起眉尖,在下一個動作之前先是聲音嘶啞地問了一句: “是你嗎,岑浪?!?/br> 胸腔驀然扎入刺痛。 岑浪眼睫微動,唇線緊抿,眼底因暴怒而扭結(jié)的陰晦泥沼隨她軟軟涼涼的話音,一點點稀釋遣散。 他托起她的腰肢,給她一個沉穩(wěn)有力的支撐,修長指骨緩慢理順女人茂密凌亂的長發(fā),力度溫柔從容,淡聲反問: “還有別人這樣叫過你么,嗯?” 不太合適的境況, 不算妥當?shù)幕貞?/br> 但卻能實實在在地,惹來時眉輕笑。 她微微掙脫他,從他的外套里伸出來手,隨即緊緊摟上他的腰身,臉頰靠在他胸膛,發(fā)出一聲輕淺虛弱的喟嘆。 仿佛此刻唯有跟他的肢體接觸,才能為自己體內(nèi)的異常guntang爭取到一星半點的可憐撫慰。她不得不懷疑那針藥…… 不過,那不是重點。 她現(xiàn)在有更重要的問題,要問他。 比如。 她的第二個問題是: “二十億,你不會傻到真的給他們,對不對?” 被綁架,被監(jiān)禁, 受到這樣前所未有的驚嚇, 她首要關(guān)心的問題竟然是這個么。 岑浪垂下視線,指背撫觸著她的臉頰,還是異常高溫的燙,有些不太對勁。 但他很有耐心,告訴她: “放心,我沒有。” 音落的后一刻,岑浪倏爾脊背僵直,一絲冰冷柔軟的觸感淺淺滑過他的腰側(cè)。 ——是時眉的指尖。 她還有第三個問題: “我的腳鏈你看到了嗎?有沒有替我收好?” “有?!彼ひ舭l(fā)澀,施力捉住她的手指,制止過于荒唐的小動作。 時眉略微清醒了下。 她推開他的身體,強撐著站起來,路燈下她眼波盈潤迷離,臉色潮紅,呼吸間帶著碎碎顫顫的微喘。 落入岑浪的耳際,有點不太好。 “你……” 他還沒來及開口,倏爾間抬眼一瞥,暗色中驀地走出一個黑影朝時眉的身后快速移動過來—— 岑浪完全下意識反應,迅速伸手撈過時眉調(diào)換兩人位置,將她護在身后,直至黑衣人在視域范圍內(nèi)逐步放大近前,他手中的銀色匕首才變得如此晃眼。 而那一個剎那,岑浪穩(wěn)穩(wěn)擋在時眉身前,滿心只顧保護時眉的念頭沖擊掉所有自幼cao練的格斗技巧。 等他恢復肌rou本能,準備出手防御的霎時—— 眨眼之下,黑衣人竟然猛地收手后退,仿佛可以提前預知到來的危險,手腕一轉(zhuǎn)彈回匕首,調(diào)走就跑。 然后,岑祚舟帶人出現(xiàn)在歹徒跑走的那個瞬間。 這時,岑浪感覺掌中柔軟抽離,轉(zhuǎn)身時望見時眉已經(jīng)燒暈過去,倒地之前,岑浪迅疾伸臂攬過她抱起來。 岑祚舟淡斂視線,掠了眼他懷中的時眉,依舊沒什么表情,吐字平靜: “石瑀,派直升機送醫(yī)院?!?/br> “是,岑先生?!?/br> “爸?!贬说吐暯凶∷?。 岑祚舟卻沒回頭,邁步走向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冷聲扔給岑浪兩個字: “先走。” 第40章 冷夜,山間厲風洄游。 萬丈懸崖似被山神持斧,橫向劈裂,徒留半壁陡峭,驚心動魄。 “岑祚舟,你他媽瘋了嗎??!” 山崖間,許昌良雙手死命扒在崖壁上,渾身哆嗦得像篩糠,猙獰怒罵。 在他身后,放眼是直墜而下的無望深淵,擇人而噬。崖底汪洋著冰冷海域,水面交融幽黯褪色成黑,潮浪洶涌。 他隨時會掉下去。 而支撐他存貨至今的,并非是他那雙肥胖雙手的抓力,更不是他的幸運,而是他背上吊掛著三根粗糲麻繩。 三根繩索的盡頭, 栓結(jié)在五人合抱的歪脖子樹干上。 岑祚舟就坐在他面前的黑檀木椅上。懶散后靠椅背,略微歪頭,修長食指輕緩撫蹭著鋒凌下頜,另一手搭著座椅扶手。 盡管他只是坐在那里, 可強勢氣場銳利得不減分毫,視線居高臨下,帶一點倦怠地冷睨著他,看他的眼神更像看一攤毫無價值的垃圾。 許昌良被求生本能激得怒罵。 岑祚舟卻無半分不悅,仿佛面對一條癲狂的瘋狗,連情緒施舍都算一種浪費。 他沒說話,只是抬手動了動食指。 站在許昌良左側(cè)的年輕女人會意,領(lǐng)命點頭,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啪”一聲干脆利落地割斷了左側(cè)的那根麻繩。 “啊——” 三根麻繩只剩兩根,身體失衡就在頃刻之間,許昌良抖擻著一身肥rou在崖壁上來回晃蕩幾下,凄厲慘叫。 也許,最難捱的不是死亡, 而是這種,反反復復在死亡邊緣徘徊的驚恐,心理上的罪太難熬了。 “岑、岑總,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不得不開始服軟。 岑祚舟仍然無動于衷。他優(yōu)雅地抬膝疊腿,氣定神閑的姿態(tài)就像在觀演一部喜劇影片,只是演員太差勁,太沒志氣,賤如螻蟻的丑態(tài)讓他覺得索然無味。 “我還以為,許會長的骨頭有多硬?!?/br> 他薄唇輕動,眼梢勾起不加掩飾的諷意,字詞滲透濃烈寒涼的譏誚,問他, “上次見面,我說過什么?” 半條腿邁進鬼門關(guān),許昌良哪里還有心思顧及這些,一心只想快點結(jié)束眼下這份心驚rou跳的煎熬,rou臉腆起訕笑說: “不管您說了什么,都是對的,我堅決同意——” “嘖。”岑祚舟不耐截斷他的屁話,興致缺缺地瞥他一眼,隨后,淡聲要求: “來,幫許會長回憶回憶。” 下一刻,站在許昌良右側(cè)的年輕女人點頭領(lǐng)意,重復跟左側(cè)同伴同樣的動作,抽刀輕轉(zhuǎn),割繩,半點不猶豫。 此時,吊掛在許昌良身上的三根麻繩,只剩下最后一根,繩索拉不住他噸位過重的肥碩身軀,重力慣性讓他整個人順沿峭壁迅猛下墜一截。 又是一陣刺耳的慘叫聲。 麻繩被最大限度的抻直繃緊。 這時候,岑祚舟慢條斯理地從座椅上站起來,不慌不忙地朝前走了幾步。 他在褲兜里掏出一盒火柴,拎了拎褲腿,好整以暇地半蹲下來,隨即擦邊起火,捏著細棍逐漸靠近唯一僅剩的麻繩。 “別!!別別別…岑總,岑總我求您,有話好商量,我、我想起來了!我真想起來了……” 許昌良簡直快被嚇尿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