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別哭 第46節(jié)
岑浪停下來手中動作,掀起眼皮,視線直勾勾地無聲瞟向她。 眼底迭起晦重黯沉的光。 那一瞬,時眉還是難免慫了下。 但很快,岑浪稀微松動眉眼,似乎無奈又溫和地笑了下,喉結(jié)輕滾,順從地啞著嗓向她說出一句:“對不起?!?/br> 音落,他緩緩摘掉食指上那枚指戒,隨手一拋,當啷一聲丟入旁側(cè)的垃圾桶里,不見絲毫留戀。 “今晚辛苦了?!?/br> 他口吻耐心而真誠,唇角勾著淡薄弧度,卻不似平日那般戲嘲刺人,哄她, “不解氣的話,我們晚點再說,先涂藥?!?/br> 時眉愣了兩秒,對方由拽到乖這般人格分裂式的轉(zhuǎn)變,反倒令她一下子有些不適應,想要欺負人的壞心思在他放柔語調(diào)之后,被迫堵了回去。 她抿抿唇,沒再說什么,悶悶地轉(zhuǎn)身趴在沙發(fā)上,雙手交叉墊著下巴,慢慢合上眼睛,閉目養(yǎng)神…個屁。 養(yǎng)不了。 “嘶…”傷口處被岑浪噴上了生理鹽水,倒是不會特別痛,但濕淋淋的也不太舒服。她輕輕皺眉,騰出一只手伸過去對著傷口扇著風,想讓那里快點吸收變干。 身后傳來岑浪低低的一聲笑。 “你笑什么?”她不滿地扭頭瞪他。 也不看看誰是罪魁禍首, 還敢在這兒笑。 岑浪頭一歪,挑了挑眉,擋開她的手,從旁邊拿過一個紫色抱枕,示意她抬一下腰說,“我來吧?!?/br> 時眉樂不得享受被人伺候,翹起小腿,依言彎拱了下纖細腰肢。 岑浪將抱枕塞進去墊高她的腰,按下她不老實的小腿,“別亂動?!?/br> 在時眉還沒來得及回應他之前,右后側(cè)腰際倏然感受到一抹溫熱,令她當即僵直身體,下意識震驚地回頭望過去——岑浪蜷腿半跪在沙發(fā)前的地毯上,一手箍住她的腳踝,微微俯身,沒有湊得很近,只是靠近她的傷口周遭輕緩吹著氣。 帶有撫慰性的溫暖,很舒服。 這個角度,足以看清他的側(cè)顏。 眉骨漂亮,眼窩深陷,鴉羽般烏黑薄密的眼睫垂斂,施掩淡淡的陰影,拉挑鼻骨挺直,下頜線條鋒凌而明晰。 當他的呼吸舒緩落在肌膚上, 時眉意識到感官頃刻變得敏銳,體內(nèi)那股異常guntang的潮意又一次被牽拉出來,隱隱積涌泵血,讓她不禁蜷縮腳趾,如墜熱浪。 所幸岑浪沒有過多折磨她,片刻后,他停下來,替她仔細消毒傷口,再用棉簽擠上護理藥膏為她涂抹。 而這個過程,他也并不好過。 女人陰柔軟膩的細腰上,劃橫出一道淤血傷痕,邊緣青紫,血珠早已凝結(jié)干涸,扭結(jié)在她嫩白薄透的皮rou上。 一種凌虐美感的破壞欲, 充斥在他眼底。 他捏著棉簽,將白色藥膏輕柔涂抹在她的瘀痕處,每一次觸碰,都激得她收縮腰腹,像只被他玩弄的敏感小貓,脆弱,怕痛,沒有半分骨氣。 岑浪指尖微抖,皺起眉,手中加快為她涂藥的速度。 一場再普通不過的藥物涂抹, 狠狠虐了兩個人, 一個難熬,一個難忍,誰也沒討到好處。 “好了,起來吧?!?/br> 岑浪艱難挪開視線,聲音又啞了幾個度。 他低頭整理好醫(yī)藥箱,扣緊,正打算起身拎開時,胸前衣領驀地被女人伸指勾住—— 他抬起頭看她,疑惑在眼底一閃而逝。 時眉蜷曲食指,指尖用力一扯,將他拉近自己眼前,轉(zhuǎn)瞬,彼此鼻尖對鼻尖的距離不到一指。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樣的人?” 她的問話很無厘頭。 她明白。 但她就是想知道, 現(xiàn)在就想。 而對于她的反常,岑浪也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不耐或譏諷,正相反他的情緒穩(wěn)定,安靜地注視著她的眼睛,回答: “理性、頑強、心硬,笑得有多溫柔,眼神就有多冷?!?/br> 中肯又客觀地評價, 不加掩飾,一針見血。 時眉不得不承認, 他沒有用錯任何一個詞, 可就是,刺耳。 時眉努力藏好那些多余又矯情地情感,輕輕笑起來,追問:“從什么時候開始?” 什么時候開始, 你看穿了我的本質(zhì), 發(fā)現(xiàn)我是如此惡劣的人。 “第一晚?!贬藛蔚吨比?,坦率且誠懇地接下她的問話, “第一晚,見到你的時候?!?/br> “所以在那時起,你就討厭我?!?/br> 她為他們的初遇, 做下評判的定義。 “不是?!贬速康劓i緊眉頭,凝視她的眼神說不清是哪種情緒,但很堅定,堅定地否認說: “不是討厭?!?/br> “那是什么?”她笑問。 ——是驚艷。 是如果可能的話, 還想再見她一次的那種驚艷。 但他還記得自己喝了酒,他并不想讓她覺得自己是因為醉酒,才說出這樣的胡話。 所以時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誤以為他的沉默代表根本回答不上來的默認,她挑唇自嘲地笑了聲。 算了,再問下去挺沒勁的。 “叫了我一晚上寶寶,怎么不叫了?”她突然另起話頭。 岑浪雖然醉,但還沒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聽得出她軟笑輕語里有多少捉弄的成分,他選擇避開這個問題,繼續(xù)收拾好藥箱,站起身想走。 “有沒有叫過別人寶寶?” 時眉卻不打算放過他,跟著站起來,徑直堵住他的去路。 “沒有。”這次,他答得痛快。 時眉邁近他眼前,仰頭盯著他逼問:“那么,是誰教你的?”岑浪沉默了下。 半晌,才飄開眼神,慢吞吞地告訴她:“……網(wǎng)上?!?/br> ??? 網(wǎng)上? 意思是說,第一次喊她寶寶那晚,僅僅是為了嚇住自己所以他提前上網(wǎng)查的? 時眉立馬腦補了一下,沒喝酒的他一定是冷著一張高傲的臉,卻為了贏她,做出這種顛覆人設的事情。 她忍不住哧哧地笑起來。 岑浪抿緊唇,耳骨邊緣隱隱見了紅,他繞開時眉想要離開。 時眉卻不給他這個機會。 “怎么辦,岑浪。”她忽然開口。 岑浪側(cè)頭凝向她,聽見她說:“你喝完酒這么乖,我會忍不住?!?/br> 他耐著性子問:“忍不住什么?” 時眉步步逼近他,笑容微妙。 岑浪看著她,為了拉開彼此過分貼近的距離而被迫后退兩步。 時眉卻沒有停下,反而緊緊攥住他的指骨,尾指狀似無意般蹭撓了下他的指根,下一刻她猝不及防地伸手,直接將他用力推倒在沙發(fā)上。 說:“忍不住想毀掉你。” “嘩啦——” 醫(yī)藥箱應聲跌落,瓶罐摔灑滿地。 在他起身之前,時眉快一步伸手將他按回沙發(fā),另一手撐在他頭側(cè),整個人半趴在他身上,纖靚皙白的長腿跟他的雙腿交錯。 一如涂藥之前,他對她做的動作。 不過是體位對調(diào)的區(qū)別。 可時眉,卻比剛才的他膽大得多,按在他肩上的那只手慢慢滑下,紅唇輕動: “既然你討厭我…” 她停頓在這里,指尖劃過他精瘦有力的腰身,月牙眼瞇彎笑意,說:“那么討厭跟更討厭,也沒有什么區(qū)別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