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偷一個吻 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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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淋雨?” 這秋雨打在身上,頗有幾分古詩詞里寒氣透骨的滋味,滴滴澆在心尖上,很不好受。 “沒帶傘?!?/br> 紀聽白全身滴著水,雪白的羊羔絨坐墊被染濕大半,已是暮秋,他穿的不多,襯衫薄,沾了水幾乎貼在他身上,隱隱能窺見結(jié)實的肌理輪廓。 他手肘抵在雙膝,修長有力,此時也垂眸看她。 孟瓊找了條毛巾遞給他:“你去哪兒?叫司機送你?!?/br> “下個路口就行?!?/br> 紀聽白低聲說了句謝謝,低頭擦干凈身上的水漬,沒再說話。 毛絨絨的發(fā)頂正對孟瓊的視線,乖順又可憐,不知怎么,她看出來幾分委屈。 孟瓊翻了翻手機,猶豫一下才開口解釋:“昨天晚上我很抱歉,但確實是——” 男人打斷她,“你不用和我解釋這些。” 紀聽白的表情隱在暗處看不真切,語調(diào)生冷,像個賭氣的小孩兒。 孟瓊的話還是沒說出口,側(cè)頭看了他好一會兒。 她靠在椅背上,喉嚨腫脹,嗓子發(fā)炎,此時不太想開口說話,索性閉上嘴。 車內(nèi)的氣流有些涼,她一下受不來,又咳了好幾下。聲音很輕,被人掩著,只是車內(nèi)寂靜,被人聽得清楚分明。 紀聽白側(cè)頭看她,才注意到女人面色是不正常的紅,像是雪山上不自然的紅霞光。 他用擦干凈的手心貼上她的guntang的額頭。 “有按時吃藥嗎?” “吃了?!?/br> 孟瓊沒騙他,早晨她沖了一劑小柴胡顆粒,舌尖到現(xiàn)在還能想起來澀澀的苦味。 “你又發(fā)燒了?!蹦腥送孜⒖s。 紀聽白幾乎強制地朝司機說:“先去醫(yī)院?!?/br> 語氣很緊張。 孟瓊躺著不動,神情倦怠,她現(xiàn)在連手指頭都是軟綿綿的,任憑男生上手檢查。冰涼的手掌貼上額頭,稍微舒緩渾身的熱氣。 她體質(zhì)如此,病起來如山倒,高燒反復(fù)是常事。 雨里,無人馬路上,紅色邁巴赫駛出一道水痕,司機往最近的醫(yī)院開。 急診室很冷清,走廊地面濕漉漉的全是小水灘,來來往往的小護士蒙著口罩從上面掠過,流下彩色的倒影。 天色昏沉,遠處雷聲霹靂,偶爾掠過幾道驚天閃電。 孟瓊闔著眼,躺在病房白茫茫的床上。 耳邊是醫(yī)生和男人低低的交談聲,熟悉的男聲很兇很嚴肅,明明近在咫尺,她卻聽得模糊。 人在發(fā)燒的時候總是很脆弱,孟瓊側(cè)頭看向就差吵起來的兩人,忍不住嘆口氣。 昏昏欲睡的神經(jīng)很囂張地占領(lǐng)大腦皮層,她拽住紀聽白手扯一下,男生緊張地湊過來詢問她,年邁老醫(yī)生才得以推推眼鏡走出去。 輸液的吊瓶像個萬能能源箱,順著極細的管子導(dǎo)入身體的每個命脈器官,仿佛一切都會重新充滿力量。 孟瓊想起來很多年前,她幾乎是醫(yī)院的??停踔猎卺t(yī)院頂樓擁有她自己的專屬套房。 她記得最清楚的是某次被綁架后的大手術(shù),工廠爆炸的碎片嵌入白嫩的肌膚的深處,大大小小的手術(shù)把健康的身體變得衰敗,她渾身被綁滿繃帶,苦澀的藥丸比一日三餐來的更及時,鼻息間永遠是濃重的消毒水味道。 她成天一個人待在幾乎密閉的白色的病房里,整個人瘦如醫(yī)院研究室柜子旁的那架骷髏,唇色雪白到連口紅都遮不住的顏色。 這樣的經(jīng)歷數(shù)不勝數(shù),如今記憶減退,她已經(jīng)記不清了。 而在很多年后的傍晚,她重新躺在這張白色的充斥消毒水味道的病床上。 空氣里倒多了幾分溫情的味道。 ——普通單人病房里,窄小的陽臺和洗漱間相鄰,桌面上擺滿食物,溫?zé)岬南阄俄樦魍ǖ目諝饨浑s在消毒水里,像是尋常百姓。 而床上的人聞到近在咫尺的苦藥味,皺緊眉頭,朝輸液的方向轉(zhuǎn)了個身。 nongnong的感冒藥沖劑從咖啡色小顆粒變成眼前浮著白沫的藥汁,孟瓊把頭埋進被子里,一聲不吭。 “你的燒容易反復(fù),必須吃藥?!?/br> 墻面滿束光影,男人的聲音聽上去一點余地都沒。 孟瓊捂著被子悶悶地咳嗽兩聲,才在他不輕不重地拍打下露出頭來,長長嘆口氣。 只是臉皮再厚,她也沒辦法在一個比她年紀小的少年的沉默目光下裝死。 紀聽白笑彎眼:“藥不苦?!?/br> 孟瓊面無表情地掃他一眼,看在這小孩兒送她來醫(yī)院的份上不和他計較。視死如歸般仰頭,紙杯的藥汁被人一飲而盡。 紀聽白變出來兩顆蜜餞,撕掉包裝紙遞到她嘴邊,甜膩膩的,才漸漸代替口腔內(nèi)苦澀的味道,余溫甘甜。 “……”算他識相。 孟瓊閉眼睡了一覺,再醒過來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 隔著玻璃窗有風(fēng)吹進陽臺,卷起窗簾妙曼的裙簾,天黑的陰沉可怖。 大抵是藥效起作用,她這覺睡得很沉,仿佛四肢百骸都得以舒張,渾身輕松?!斎唬疤崾呛雎宰笫中”郾蝗藟郝榈乃釢?。 病房的頂燈很明亮,床頭有個身影半趴著,柔光籠罩在他周圍,腦袋枕在一只雪白的臂彎里,雙眸緊閉,睡的很香。 男人的手指牽住她的指尖不肯放,緊緊抓住,似乎怕手里的人下一瞬消失。 只是時間很長,血液不暢通,手臂壓得有些麻,孟瓊嘗試輕輕往回收,卻無意間觸碰到他柔軟的唇,溫?zé)岬挠|感與她鐘愛那款鴛鴦布丁很相似。 柔和的光暈下,小孩兒的黑發(fā)下露出小片淺淺的額角,肌膚透亮。 她莫名不抵觸這樣的親密,倒沒再收回手。 飽滿的額間暴露在空氣里,正對孟瓊的視線,距離很近,她甚至能看清男人根根分明的長睫毛,以及眼角下的一顆,小小的淚痣。 孟瓊的目光停頓一下,凝著白皮上淺淺的一點,看得出神。 命理學(xué)上說,擁有淚痣的人孤星如命,會孤獨一生。 也有其他說法——這是老天垂憐她苦難的孩子留下的淚痕。 孟瓊覺得面前這個姓紀的小孩兒哪種都不是,他像古早話本里會咬人的狼,烈日酣睡、黑夜捕殺,眼神鋒利,十足的叛逆厭世。 她一時不知道被他纏上究竟是好是壞。 床頭的手機忽然響起來,打斷她的思緒。 看了眼來電顯示,床頭的人有反應(yīng)般動了一下,孟瓊利落地把電話掐掉。 怕吵醒熟睡的人,她抽出手來,掀開被子下床,走到陽臺才回撥過去。 單人病房的裝修簡單,露天陽臺上還留著上一任病號精心栽種的綠蘆薈,青翠欲滴,健碩的紫羅蘭延潮濕的墻角攀爬,被雨刮倒大片。 “小王說司機送你回白鷺灣了?!彪娫捘穷^很嘈雜,“怎么不在?去哪兒了?” “我在家?!?/br> 手指撥弄蘆薈上尖銳的刺,孟瓊睜著眼睛說瞎話。 孟瓊等了兩秒鐘,只重重聽見一聲響起,對方似乎轉(zhuǎn)移了地方,背景更嘈雜,隱約能聽見車流聲。 “正好,我在你家樓下,你下來吧。” “……” 電話這頭,孟瓊陷入長久的沉默。 在孟瓊徘徊在是掛電話還是接著忍受著種折磨的念頭時,電話那頭終于又傳來一句話:“你在哪兒?” 孟瓊還是沒開口。 “玫玫叫你回家吃頓飯,非得我親自來請你?!?/br> “好,我來了,你在哪兒?” 內(nèi)容還算溫和,只是這咄咄逼人的語氣一如出現(xiàn)在孟瓊生命的二十八年里那樣,擺明不給她絲毫退路。 她抬頭朝窗外看去,住院樓正對著的是條江,兩岸金黃,霓虹閃爍,煙霧彌漫的夜色里,江面偶爾閃爍過行駛船只的燈火。 孟瓊的注意力被一只飛躍的斑鳩吸引,忽然開口。 “我有事,和朋友在外面?!?/br> “——沒時間,不用別找我,就這樣。” 孟瓊的語氣算是心平氣和,當然,電話那頭會怎么想就不是她能左右的。 她又吹了會兒風(fēng),手機叮的響一聲,是一條短信。 而號碼的主人正是剛才被她掛斷的那位女士。 【明天抽空,回家吃飯?!?/br> 得,還不死心。 手機屏幕被掐滅,孟瓊想起那張和孟玫八分相似的女士的臉,陷入沉默。 她總算收拾好情緒往里走,才發(fā)現(xiàn)睡著的人已經(jīng)醒了,正隔著一扇厚重的玻璃門看她。 男人靠門邊,垂眸,不知看了多久。 室內(nèi)的燈光打在他沉默的臉上,有種難言的溫柔之感。 “睡醒了嗎?” 孟瓊反應(yīng)快,更先撤回視線,拉開玻璃門進去。 心里卻輕嘆,想來這小孩兒也許不知道剛才差點把她枕到截肢的危險。 這樣想,她忍不住笑了。 作者有話說: 今天我有罪,晚了這么久對不起各位,最近入職有點小忙,六點還在單位沒回家,實在體諒一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