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癥 第90節(jié)
是夜。 賀氏集團大樓。 談硯坐在沙發(fā)上刷著手機,忍不住調(diào)侃:“賀老板好大的手筆,為了哄太太,一個億就這么輕飄飄砸出去了?!?/br> 他抬了抬眉梢,又了然道:“不過也不虧,一個億換來個名分?!?/br> 應(yīng)該說這男人詭計多端才對。 賀晟端坐在辦公桌后,被戳穿后依然面無表情,骨節(jié)分明的長指間隨意轉(zhuǎn)著那支黑金鋼筆,若有所思。 他低頭看了看腕表,這個時間,她那里應(yīng)該忙完了。 也不知道消氣了沒有。 上次定制的腳鏈還沒來得及送她,眼下恐怕一時半會兒是送不出去了。 總得先把人哄好了再說。 賀晟起身拎起椅背上的西裝,瞥了眼沙發(fā)上的談硯,挑了下眉:“你還不走?” 談硯無所謂地勾了下唇角,自我調(diào)侃:“孤家寡人沒地方去,晚點直接回醫(yī)院了?!?/br> 賀晟又沉聲問:“還不打算把工作挪回燕城?” 男人鏡片后的目光微暗下來,淡聲答:“過陣子再說吧,她現(xiàn)在整天躲著我。我回燕城,她可能明天就躲到臨城來了?!?/br> 她既然已經(jīng)離婚了,他便可以徐徐圖之,沒必要cao之過急。 知道談硯心里有數(shù),賀晟也沒再多言,西裝外套隨意搭在臂彎上,快步流星往外走。 就在這時,岑銳匆忙敲門進來,神情嚴肅。 “賀總,林森找到了。” 賀晟的腳步驟然僵住。 - 夜幕低垂,點點繁星點綴在夜幕里,冬日的夜晚冷風(fēng)蕭蕭。 晚上,虞清晚從畫廊回到清湖雅苑時,別墅內(nèi)一片安靜,冷冷清清。 賀晟還沒回來。 客廳的傭人看見虞清晚回來了,露出驚喜的神情:“太太回來了!” 虞清晚溫和笑笑:“嗯。” 她才不是原諒他了,只是想回家看看兔子而已。 賀晟人還沒回來,虞清晚上樓洗了個澡,便下來抱著兔子在一樓客廳等他。 在沙發(fā)上坐下,虞清晚突然發(fā)覺客廳的花瓶里換了一種淺粉色的海棠花,插在透明的花瓶里,格外清新養(yǎng)眼。 見她注意到,傭人把煮好的燕窩端到桌上,笑著說:“這是賀總讓人新移栽過來的海棠品種,花瓶里還是今天早上賀總出門前專門換的水?!?/br> 聞言,虞清晚的心口仿佛微微陷進去了一處。 網(wǎng)上有不少產(chǎn)品公司和私人收藏家都在聯(lián)系她,想要買下《作惡》的版權(quán)。 可惜已經(jīng)被某人揮霍無度地買下來了。 虞清晚拿起手機撥通那串號碼,對面響起的卻是忙音。 應(yīng)該還在忙吧,她在心底這么安撫著自己,卻莫名升起一陣不知從何而來的心慌。 又等了將近一個小時,虞清晚打了一通電話過去,仍然還是無人接通。 她蹙了蹙眉,決定給岑銳打一通電話。 岑銳的電話倒是很快接通了,虞清晚連忙開口:“岑助理,你在賀晟身邊嗎?我剛剛給他打電話,他沒接,是還在忙嗎?” 電話那頭,岑銳不自然地靜默了下,才出聲回答:“太太,公司臨時有些事,賀總現(xiàn)在在燕城?!?/br> 聽到賀晟又回了燕城,虞清晚蹙了蹙眉:“他現(xiàn)在在忙嗎?” “是...賀總現(xiàn)在還在開會。有一筆合作款項出了些漏洞,需要處理?!?/br> 明明岑銳的回答沒什么問題,大概賀晟真的在忙工作沒時間回復(fù)。 可不知怎的,虞清晚的心底就是莫名生出一陣強烈的不安。 她抿緊唇,只好柔聲說:“那好吧,你讓他忙完工作早點休息?!?/br> “好的太太?!?/br> 掛掉電話,虞清晚也打算上樓睡覺了。 起身時,一陣暈眩感忽然襲來,她連忙扶住一旁的沙發(fā),才不至于摔倒。 旁邊的傭人看見嚇了一跳,急忙走過來扶住她,緊張道:“沒事吧太太?” 虞清晚安撫地笑了笑,“沒事,可能剛剛站得著急了?!?/br> 患有血液病的人,頭暈是老毛病。 虞清晚并沒放在心上,只當這幾天是為了畫展忙碌時累著了,休息休息應(yīng)該就好了。 第二天睡醒,她喝了一碗中藥下去,暈眩感果然減少了些,可心里的不安卻絲毫不減。 這種心神不寧一直延續(xù)到第二天下午,賀晟始終沒回電話和短信,虞清晚突然接到了一通賀明緋的電話。 賀明緋約她出去見面,約在了畫廊附近的一家咖啡館。 直覺告訴虞清晚,賀明緋突然這么著急約她見面,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她不敢耽擱,匆忙放下畫廊的事趕了過去。 到了地方,賀明緋已經(jīng)坐在那里等著她,神色微微有些焦急。 “清晚,抱歉這么突然把你叫出來?!?/br> 女人明麗溫婉的面容透著些許憔悴,眼下還透著淡淡的烏青。 “你見過賀晟了嗎?” 虞清晚搖搖頭,看著賀明緋的神情,她似是隱隱感覺到了什么,急忙出聲問:“是出什么事了嗎?” 賀明緋頓了頓,才語氣沉重地開口:“賀晟已經(jīng)知道他母親的事了。昨天夜里,他突然回到家里,質(zhì)問當年沈知瑾的事,和父親鬧得很僵。” 昨晚賀晟突然回到賀家,是因為查到了沈知瑾當年去世的真相。 聞言,虞清晚呼吸一停,聲線不自覺微微顫抖起來:“他都知道了?” “四年前,在容欽華去追捕沈知瑾的路上,沈知瑾意外遭遇車禍身亡?!?/br> 賀明緋的聲音里流露出一絲不忍,卻還是說了下去:“當年沈知瑾懷上孩子的時候,父親已經(jīng)結(jié)了婚,也不知道她當時懷了孕。所以后來沈知瑾被容欽華這個瘋子糾纏時,父親并沒有過多理會,才導(dǎo)致沈知瑾最后遇到意外。父親知道這件事之后,也自責了很長一段時間?!?/br> 話音落下,虞清晚驟然怔住。 意外,卻也不意外。 沈知瑾的結(jié)局,其實她早就猜到了。 而賀明緋敏銳注意到她的表情不對勁,仿佛猜側(cè)到了什么。 她盯著虞清晚的臉觀察了下,才試探著開口:“清晚,你早就知道這些了嗎?” 桌下的指尖無聲攥緊,指甲深陷進掌心里,泛起絲絲縷縷的痛意。 虞清晚兀自沉默著,眼睫低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靜默半晌,她閉了閉眼,盡量維持著呼吸平靜,腦中卻已經(jīng)混亂一團。 思緒恍惚間回到幾年前。 虞清晚第一次見到沈知瑾,是在臨西。 也是在這樣一個冬天的下午,她幫賀晟簡單打掃了下家務(wù),從他家里出來時,就看見匆忙的,還未來得及逃離的沈知瑾。 沈知瑾有一雙和賀晟七分相似的桃花眼,母子二人的容貌都極出眾,所以很好辨認。 她生得很美,人卻很憔悴消瘦,歲月并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反而愈發(fā)溫柔動人。 沈知瑾帶她去了附近一家餐廳里,兩人面對面坐下后,沈知瑾率先出聲。 “你和阿晟是....” 虞清晚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只好沉默。 沈知瑾也沒有再試圖追問出答案,只笑了笑:“也好,有人陪著他。我也能放心些?!?/br> 虞清晚看著女人黯然的神情,還是忍不住質(zhì)問出聲:“為什么,你當初要丟下他....” 因為她的離開,一直以來都是賀晟解不開的心結(jié)。 既然沈知瑾會偷偷來看他,就說明她是在意賀晟的,既然如此,她當初又為什么要拋下他。 沈知瑾望著她的目光依舊平和,卻又藏著濃得化不開的哀傷。 “孩子,世界上有很多事,都不是自己可以做主選擇的?!?/br> 虞清晚怔了怔,還沒理解她話里的意思,就見沈知瑾仿佛透過窗外看見了什么,神色立刻變得慌亂,匆忙起身就要離開。 她順著沈知瑾的目光往外看,就看見路邊停著一輛車,幾個黑衣男人從車上下來,為首的是一個年輕男人,帶著銀框眼鏡,看起來斯文有禮。 后來,虞清晚才知道,那個男人叫林森,是容欽華的私人秘書,也是容欽華派來抓捕沈知瑾的人。 臨走前,沈知瑾目光鄭重地看著她,像是在托付什么重要的事。 “孩子,如果外面那些人去找賀晟,你一定不要讓賀晟跟容欽華走,千萬不要.....你們要逃得越遠越好,不要讓他們抓到阿晟.....” “也不要告訴賀晟我來過這里,拜托了。” 和沈知瑾的見面匆忙而短暫,虞清晚只能愣怔地看著她慌忙逃離,躲避容欽華的搜尋和追捕。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沈知瑾,也是最后一次。 容家想要尋找沈知瑾的孩子,對外說會讓這個孩子繼承容家的財產(chǎn),可真正的目的,卻是想利用孩子來威脅沈知瑾就范。 這些年沈知瑾不停地逃亡,居無定所,甚至不惜拋下賀晟,也都是為了不讓容欽華發(fā)現(xiàn)他。 如果賀晟被容家收養(yǎng),就會被當作人質(zhì)困在容家,直到容欽華抓到沈知瑾。 他已經(jīng)為她做了太多太多,已經(jīng)吃過那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