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癥 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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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能允許她就這么逃了。 賀晟始終記得他們第一次遇見的那個晚上。 那時候要債的人天天上門,他那個到處借錢欠債的養(yǎng)父早就已經(jīng)不敢回家。而他平時又在臺球廳打工到半夜,凌晨才能回家。 誰知道那夜,他那個養(yǎng)父偷跑回家,想趁著他不在的時候,翻翻家里還有沒有他的存款,把值錢的東西都拿走。 被賀晟撞見,又是一場徹夜難眠的打斗。 他的親生母親早在他小的時候就走了,留了筆錢,把他扔給了現(xiàn)在的養(yǎng)父撫養(yǎng)。 賀晟勉強靠著這筆錢上了學(xué),又不得不撿時間在外面兼職打工,跟著社會上的人搶生意,走門道。 在賀銘找回他之前,他連自己的親生父親也不知道是誰,野種一個。 時間一長,留下的那點錢都被養(yǎng)父賭光了,高利貸追著不放,有時候他忍受不了地打回去,滿身傷回家的路上,周圍的鄰居像是躲瘟神似的躲著他走。 這種爛進泥里的日子,他早就過夠了。 沒勁。 要么他死,要么他們一起死。 可偏偏,只有她那天晚上報了警。 敲了那扇門,想盡辦法救了他這條爛命。 他其實一點也不想活的。 后來,是賀晟某天夜里回家時,看見女孩暈倒在通向自己家的樓梯上。 其實他最討厭管閑事,也毫無同理心可言。 他連自己的命都懶得顧,更別提別人的命。 可不知怎的,他又想起那天晚上,她站在樓梯下,跟他說的那句話。??? 就算活不久了,也不能不活吧。 一開始,賀晟只覺得她很有趣。 既然已經(jīng)活得那么艱難,何必還要在這個骯臟不堪的世界上茍延殘喘。 如果是他,恐怕早就給自己一個了斷。??? 他本就活得孑然一身,說死也就死了。 恐怕說不準(zhǔn)哪天他死了,連個給他立墳的人都沒有,當(dāng)然也沒什么可顧及的。 她明明跟他一樣,也孤身一人,何必這么堅持。 最起初,賀晟發(fā)誓,他只是想看看這只可憐的兔子還能怎么活下去。 所以他又鬼使神差地來了醫(yī)院。 那天剛好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 樓下的花壇附近,女孩穿著一身淡藍色的病號服,一個人正坐在那里曬太陽,看著花壇里盛放著的海棠花發(fā)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身影孤單又寂寥,和周圍三三兩兩聚在一塊的人群形成鮮明對比。 賀晟這才仔細看了看她。 她的身形纖瘦得過分,碩大的病號服套在身上,顯出幾分空蕩蕩。 那天暈倒在他家門口,他把人抱起來時,幾乎沒摸到她身上一點rou,一張臉甚至還沒他的手掌大。 因為生了病,她的膚色也比旁人白上許多,白瓷似的手腕,好像一折就會斷掉。 和煦的陽光籠罩在她周圍,將她清麗的面容映照得更加柔和,膚色近乎透明,唇角還噙著清淺的弧度,眼里像是燃著一簇火苗。 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賀晟不明白,有什么可開心的。 別人的病床邊都有家人陪著,只有她,什么都沒有。 看見他來了,女孩的眼睛亮了亮,唇角也彎起一點弧度。??? “你...” 賀晟注意到她眼里燃起的一點光亮。 大概實在沒什么人來看她,所以哪怕他這么晦氣的鄰居,她都能高興。 他斂了斂眸,語氣陰沉地打斷她:“是你給那群人錢了?” 她有些緊張地垂下眼,小聲應(yīng):“嗯。昨天我回家,碰巧遇到的....” 她給了那群追債的人一筆錢,讓他們短時間內(nèi)不會再來找他的麻煩了。 賀晟緊繃著臉,唇角勾起冰冷譏誚的弧度:“誰讓你多管閑事了?怎么,你很有錢嗎?他們從你這里拿到一次,就會來找你要第二次?!?/br> 他覺得她是覺得他可憐,在施舍他,但他從來不需要別人泛濫的同情心。 而且賀晟也實在想象不出來,那群人高馬大的高利貸堵在家門口,普通人見了都要嚇得繞道走,她一個弱不禁風(fēng)的姑娘家,怎么有膽子過去給錢的。 大概是他陰沉著臉的模樣實在駭人,她緊張得指節(jié)蜷起,緊緊摳著病號服的衣擺,纖長眼睫不安地輕顫著。 終于,她輕聲開口:“那天你送我來醫(yī)院,那碗粥,就當(dāng)是還給你的吧?!?/br> 可能是覺得給他添了麻煩,女孩目光閃躲,甚至不敢抬頭直視他,一向輕柔的嗓音也有些發(fā)澀。 “對不起,我當(dāng)時沒想那么多。以后不會了?!?/br> 賀晟忽然覺得喉間一緊,心里升起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煩躁得厲害。 說完這句,她有些慌亂地起身想要離開,大概是因為站起來得太急,控制不住地暈眩了下,朝他的方向傾倒過去。??? 柔軟的身體靠在他身前,淡淡的馨香混合著醫(yī)院的藥味鉆進鼻腔,賀晟的脊背不受控制僵了僵。 他明明一向討厭藥的氣味,但不知怎的,現(xiàn)在卻覺得有點讓人發(fā)暈。 借著他的力道,女孩連忙站穩(wěn),飛快和他拉開距離,耳根有點紅。 “謝..謝謝?!?/br> 說完,她便忙不迭地走了。 直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賀晟仍站在原地。 剛剛發(fā)梢劃過手背的觸感殘余著余溫,修長的指節(jié)不自覺蜷了蜷。 又癢又燙。 - 后來賀晟要走時,被醫(yī)院里的護士給攔住了。 護士語氣責(zé)備,看著他質(zhì)問:“你怎么回事,好好的姑娘,你一來就把人家弄哭了。” 哭了? 在醫(yī)院里打針不哭,吃藥不哭,他就下午說了那么幾句話,就把人惹哭了? 哪有那么嬌氣。 賀晟忍不住皺緊眉頭,心里竟然升起一種莫名其妙的微妙的煩躁感。 像是愧疚,他不確定,他從沒有過類似的情緒。 因為沒人對他好過。 這時,護士又忍不住心疼開口:“小姑娘多可憐啊,自從住院到現(xiàn)在,連個來看她的人都沒有,平時吃飯都要自己下樓去醫(yī)院的食堂里吃。你既然和她是朋友,就應(yīng)該多來看看她?!?/br> - 第二天,他又去了那間病房。 賀晟從兜里拿出一個信封,把她那天給追債的人的錢原封不動地要了回來,面色依舊冷漠。 “錢。還你。” 女孩愣怔片刻,也并不意外他會把錢還給她,只細若蚊鳴地嗯了聲。 病房里陷入沉默,她安安靜靜地坐在病床上,還是那副乖巧溫和的樣子對他。 好像從沒聽過他昨天在醫(yī)院樓下說的那些混帳話似的。 注意到他的手背上又添了新傷,虞清晚忍不住蹙了下眉。 糾結(jié)片刻,她還是輕聲開口:“柜子上有碘伏,是我昨天問護士要的?!?/br> 話落,他的喉結(jié)輕滾了下。 心口的某一處好像隱隱有了崩裂之勢,無法遏制。 沒回應(yīng)她的關(guān)心,賀晟把來之前特意去買的盒飯扔到床頭柜上,面無表情道:“來的時候順手買的,沒人要。” 她咽了咽喉嚨,盯著那盒熱騰騰的飯,小心翼翼開口:“那..能不能給我吃?” 她一上午都沒吃飯了。 很快,飯菜的香味飄滿病房。 病床上,女孩低著頭,烏黑的發(fā)尾柔順地垂落在肩頭,她小口小口地吃著,吃相很秀氣,一點聲音都不發(fā)出來。 賀晟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然后在她抬起頭前不著痕跡地移開。 沒一會兒,女孩就吃飽了,放下筷子,然后自己默默把餐盒整理好。 賀晟掃了眼桌上剩下的飯,忍不住蹙了蹙眉。 胃口真比兔子還小,難怪身上連半點rou都找不出來。 她抬眸看著他,小心翼翼地試探出聲:“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面無表情地丟出兩個字:“賀晟?!?/br> 她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又認真看向他介紹自己:“我叫虞清晚。” “虞美人的虞,清晚窗前杜宇啼的清晚。” 她的嗓音又輕又軟,一雙清凌凌的眸子格外認真地望著他,眼里清澈見底。 賀晟忍不住在心底輕嗤了聲。